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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断舍离，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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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林薇）盯着那条来自“宝贝湘湘”的短信，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下周末的酒会？去见那个所谓的“王总”？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头皮发麻。让他（她）顶着石远的皮囊，去谄媚一个陌生老头，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上位”机会？还不如再被捅一刀来得痛快！
属于林薇的骄傲和理智在疯狂抵制。
必须立刻、马上和这一切切割干净！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财务报表，金融硕士的专业素养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更仔细地审视这个名为“远航策划”的公司。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流水做得极其难看，所谓的“核心业务”就是帮一些小企业做点宣传册、搞搞不入流的促销活动，利润薄得像纸。有几个项目明显是赔本赚吆喝，大概是为了撑门面。应收账款里还有好几笔呆账、坏账，根本收不回来。
就这种底子，原主是怎么有勇气去“钓千金”的？梁静茹给的吗？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额角更疼了。但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计划也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这个公司，必须立刻脱手！
它不是资产，是负资产，是定时炸弹。多留一天，就多一分被拖垮或者被那个“沈仪湘”缠上的风险。
他翻出通讯录，开始筛选可能的目标。原主虽然能力不行，但好歹在这个城市混了五年，通讯录里鱼龙混杂，总有那么一两个可能对这种空壳公司感兴趣的人。
比如，那个备注为“刘哥，搞印刷的”的人。这种人，也许就想有个自己的公司名头接活。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号前，他再次清了清嗓子，努力适应这具身体发出的低沉声音，并试图模仿记忆中原主那带着点圆滑和算计的语气。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略带不耐烦的男声：“喂？谁啊？这么早！”
“刘哥，是我，石远。”他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
“石远？你小子啊，什么事？听说你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要当大老板的女婿了？”对方语气带着点调侃，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打探。
石远（林薇）心里一沉，果然，原主那点破事圈子里都传开了。他赶紧切入正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急切”：
“刘哥，别开玩笑了。我这边……唉，遇到点急事，家里老人病重，催我赶紧回去，可能就不回来了。这公司刚有点起色，我实在舍不得丢下，你看……你有没有兴趣接手？设备、客户资源都在，价钱好商量，我急出手。”
他故意模糊了“家里老人”的信息，营造出一种被迫匆忙离开的假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掂量。“石远，你那公司……我听说也就是个架子啊。你这突然甩手，不会是有什么麻烦吧？”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石远（林薇）立刻接话，语气更加“诚恳”：“刘哥，我能有什么麻烦？就是家里催得紧。公司情况你大概也知道，确实还在发展阶段，但客户基础是有的。这样，所有的设备、包括我刚谈下来的两个小项目，打包价，这个数。”他报了一个远低于市场价、但对于这个空壳公司来说又还算有点吸引力的价格。
他又补充道：“手续我这边尽快办，争取三天内搞定。刘哥，机会难得，你考虑一下？要是没兴趣，我只好再问问别人了。”
他故意营造出一种“机不可失”的氛围。
电话那头的刘哥显然心动了，毕竟价格确实便宜。“……行吧，你小子。我考虑考虑，下午给你回话。”
挂了电话，石远（林薇）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跟这种人打交道，比跟教授答辩还累。
他不敢停歇，又如法炮制地联系了通讯录里另外两个可能有意向的人。结果一个直接拒绝，另一个则表示要先看看账目。
做完这一切，他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不仅是精神上的疲惫，这具身体似乎也因为宿醉和之前的狂奔而发出了抗议，肌肉酸痛，脑袋更是像要裂开一样。
他挣扎着起身，想烧点热水。在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热水壶。清洗，烧水，看着壶里咕嘟咕嘟冒起的热气，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几天前，她还是林薇，还在为进入五百强而兴奋。现在，她却成了石远，在一个脏乱的出租屋里，算计着怎么卖掉一个破公司好跑路回山里。
命运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些。
下午，那个刘哥回电话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近乎白菜价的价格达成了口头协议。对方要求明天就去公司验看设备和资料，没问题就签协议办手续。
石远（林薇）一口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城市亮起的、与他无关的万家灯火，内心充满了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这个他（原主）奋斗了五年、汲汲营营想要扎根的城市，他现在却要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他拿起手机，无视了再次响起的、“宝贝湘湘”的来电，直接找到订票软件。
目的地：离碧霞山最近的那个小县城。
单程票。
他没有任何犹豫，点击了支付。
回家。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在心头疯长。那里有原主欠下的债，有被他伤害的人，有贫困却真实的土地。
那也是他——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孤魂，唯一能去、也必须去的地方。
他看着屏幕上“支付成功”的提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烂摊子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尽管前途未卜，但至少，方向已经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