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愿者上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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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娄言什么意思？”自己的故事从别人的口中讲出，即使不完整、不准确，也足以让人生厌，裴琤琮闭口不谈的当年事，变成外人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资。
裴琤琮入圈前是芝兰玉树的裴少，身上没有一点眼高于顶趾高气昂的纨绔病。莫名其妙进娱乐圈后，似乎变成另一个人，形象在大众眼中常常被几个消极意味的词概括，但那些词语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越是冷淡尖锐越让人想往他眼前凑，所以裴琤琮在圈内的人缘和观众缘都意外的还不错。沈沛仪很早就认识他，也就从来不怕他。
但此刻，说话人神色平静，语气平稳，肢体也很舒展，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背后是湛蓝的天空和海洋，沈沛仪却觉得四面八方围绕着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针，尖头齐齐指向自己，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将她千疮百孔。
“娄言只告诉了我，再没有别的人。”无形的压力逼得她喘不上气，沈沛仪急忙解释，但话里话外难掩傲气，“咱们三个同病相怜，但我与你们不一样。”
裴琤琮并不接话，视线冷的不像恒温动物。
“我成功了，”沈沛仪深吸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几近挑衅的弧度，“你和娄言都在感情里一败涂地。”
空气骤然凝固。
“你是觉得自己是女人，我就拿你没办法吗？”裴琤琮目光淡淡。
“不，我是说，你应该听一下我的建议，江哥只属于他自己，你强制性的行为只会把他越推越远。”沈沛仪站如青松，形似墨竹，与裴琤琮对视，“裴琤琮，我觉得你没有爱人的能力。”
江旋昨晚怕影响裴琤琮，拿着平板在卫生间关了门看到半夜，也不开灯，裴琤琮几次想开口让他早点休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直到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另一张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才在黑暗中闭上眼。
大学的时候，单从绩点来看，江旋就已经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即使多年不学，有昨晚上的四个小时，初中的知识也应该十拿十稳，绝对不需要江旋走路都需要拿着平板看。
江旋起先走在一行人的前头，走路不专心被石头垫的东歪西倒，冉鸿就架着他的胳膊充当导盲犬，让江旋能够安全走路。
裴琤琮落在队伍后，眼神在搀扶的手上流连，察觉到目光，裴琤琮偏移视线，和乔泽短暂的对视后对方率先回头。
照海村条件不差，甚至说整个市的条件都不差，有海有码头，理论上应该能有挺好的发展，但事实上哪哪都差点意思，没有独特的景观，缺少支撑的龙头产业，大多百姓靠海吃海，北部不高不低的山把这一小方天地隔绝出来，却成了这些纵情名利场之人眼中的世外之地，真不知道导演从地图上哪个角落把这个地方找出来的。
不过和其他村相比，照海村人多，发展的还算好点，周围的孩子都来上学。学校是以前大队院改的，一排的平房，小学和初中合在一起也能装得下，教师不多，不少身兼数职跨年级教学，年轻教师更少，一共就三个，宋广泽的班主任就算一个。
老师们还知道几个明星，对于孩子们来说只是学校里来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
和校方沟通过后，嘉宾们确认自己的任务，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陈牧、乔泽、冉鸿去了不同的年级带一节音乐课，沈沛仪英语好，跟着初三的英语老师走了。出乎裴琤琮意料的是，江旋和自己一样，没选择任何学科。
那么认真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有大城市的人来，对于学校里的学生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学生比较少，上几个合堂课，就能每个学生都能见到一位嘉宾。
裴琤琮昨晚提出要进学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他的童年和青春期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课，天南地北的知识，五花八门的技能，随便拿出来一点就能应付这些个小豆丁。
可他真正讲台之后，发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的傲慢。
教室不大，水泥的地面，木桌子周围的空位坐满了学生，一个房间里装了两个班，都是来听他讲课的，五十几双又圆又亮的眼睛满含期待，好奇这位帅气又年轻的新老师会给他们讲什么内容。
那一瞬间，裴琤琮终于确定内容。他讲小村的淳朴，讲大海的辽阔，讲天地的深远，讲差异，讲不同。裴琤琮以前没觉得自己这么能说话，在那种注视下，他不自觉的越讲越生动，越讲越投入，尖锐的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
不仅裴琤琮惊讶，观众们更惊讶。
【这真是pcc？】
【我天呐，说的我要哭了。】
【好想重回学生时代，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裴琤琮问导演组要回手机，贴着花坛往学校后方走，在拐弯的地方看到了江旋的摄影师，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把自己的摄影师也留下。
门漆掉了大半，漏出木头本身的颜色，正中间的钉子上用绳挂了个木牌，白色粉笔写的“校长办公室”，五个字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斜有正。门很薄又关不紧，声音从缝隙传出。
“不用宣传。”江旋说，“只要您能确保这笔钱能花学生身上就行。”
“这是当然江先生，我马上让财务过来。”声音沙哑，说话人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
裴琤琮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一期节目录三天，实时直播，录制结束后，由节目组剪辑，把华彩部分上传网络。
中午从学校出来，《一起慢生活》第一期录制结束，大家原地解散，该跑行程的跑行程，赶飞机的赶飞机，不急的可以留到第二天再走。
沈沛仪有个品牌活动，结束录制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乔泽和冉鸿要准备演唱会，收拾好东西之后也和大家告别。
冉鸿离开之前给每位嘉宾分了ZERO演唱会门票，让他们档期不冲突的话就去捧个场，裴琤琮还在接电话，江旋替他收好。
陈牧复出不久，没什么工作，但是实在想念女儿，通完视频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家看小棉袄。
陈牧问江旋怎么打算，江旋没有公司安排，自己订了明天一早去市里的大巴，裴琤琮等陈牧走后才让他给自己也订一张，随即发短信通知李楷。
要走的人哗哗全走完，就剩他们两个人留在屋子里，裴琤琮端的一派自然。没有节目的幌子，没有摄像头的约束，没有眼前要解决的事情，没有别的同伴，裴琤琮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存在感越来越强，每一次的呼吸，指尖的动向都让人难以忽视，江旋在沉默中坐立难安。
两个人沉默着，也没有动作，裴琤琮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没有避讳江旋，直接接通。
“不需要走基金会，法务部确定没问题后直接把文件传给学校那边，不需要宣传。”
那边的助理报告公司事务，裴琤琮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给出判断，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挂断后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叮叮咚咚地传过来。
这期间，江旋一直坐在旁边没动，裴琤琮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切入点。
理智和情感打架，理智原本站上风，时间的流逝让情感渐渐充盈，裴琤琮叹了口气，理智再次臣服，“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吗？”
很多久别重逢的人，开场第一句寒暄都是问这几年过得好不好，裴琤琮揣着答案，打破常规，把哑炮点燃传给江旋。
“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有，是我。
“没有。”
说谎。
裴琤琮在心里小声的回答，得到相违的答案，也不恼怒，接着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还好。”江旋平静地回答道。
“看起来是挺好的。”手机在指尖来回翻转，裴琤琮看着屏幕中反射出来的面容，“要不然拿不出那么多钱。”
在裴琤琮进门之前，江旋捐助的话题谈到尾声，江旋的钱主要用于扶持贫困学生和设立奖学金，裴琤琮听了之后，投了一个惊人的数目用于校园建设、基础设施更新以及奖励教师，他联系了翰途的法务部与校方详细跟进，确定了每一分钱的流向，最后才和江旋一起离开。裴琤琮不是怀疑他们的作风，只是一念之差差之千里，不得不提防。
江旋没有接话，裴琤琮自顾自的说：“你过的倒是挺好，我就不行了。”
裴琤琮仰头靠在沙发上，说完长叹一口气，手机被颓废的一扔，语气里似乎有万千烦恼无从解决。
江旋垂落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又缓缓松开，指尖泛白，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可裴琤琮看见了，他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怎么了？”江旋问，声音很平静。
“唉！”又叹出一口气，很不解地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很倒霉，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堆黑粉，公司那边出了纰漏，前段时间自己做个饭还割了手——”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江旋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裴琤琮每说一句江旋的脸就白上一分。
“你看。”裴琤琮张开手，虎口处一道红肿的水泡格外刺眼，“昨天烫的。”
江旋脸色煞白，一把攥住伸出的手，裴琤琮没动，任由他握着，指腹下的脉搏急促，看着对方的神色，又加了一份猛料，“可能是......”
“命犯太岁吧！”
“疼不疼？”江旋问，声音压得极低，掩不住颤抖。
裴琤琮看着他，忽然笑了，使力抽回手，满不在意地说：“疼啊，但毕竟没流血，算不得什么大事。”
江旋站起来，走向门口，背影僵硬得像一张绷紧的弓，“我去买药......”
门关上的瞬间，裴琤琮终于放任自己埋进掌心，无声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愿者上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