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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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带着腥风的红色影子从蕨丛中弹射而出。快如闪电，直扑许翎咽喉——那是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蛇妖，竖瞳森冷，毒牙毕露。
“啊——！”张呈的惊叫几乎与蛇影同时迸发。
许翎眼神一凛，反应比声音更快。他侧身避过扑咬的同时，短刃再度滑入掌心，冰冷的刃尖划出一道凌冽的弧线，精准斩向妖蛇朝他袭来的嘴！
张呈就在不远处，腿不停打颤。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刚才许翎说那边有东西要处理一下时，张呈还以为是什么小玩意。也、也没人告诉他是条蛇啊啊啊！
张呈鼓足勇气，朝许翎的方向望去。此时他的余光，偶然注意到了蛇尾处的一小斑光点。
那是什么？
但刹那间来不及多想了，他大喊：
“许羽哥哥！小心它的尾巴——！”
许翎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顿，便是这瞬息间的迟疑——
妖蛇原本扑空后略显僵硬的身躯猛地一扭，竟从尾部，冒出颗几乎一模一样的蛇头来，张开破盆大口，悄无声息地噬向许翎的后心！
此刻见第二颗头偷袭许翎，张呈脑中一片空白，却不知被哪冒出来的勇气，猛地把他向前一推。手中那柄并不算锋利的弯剑出鞘——那是他娘亲得知他要来参加南云宗选拔后，特意拿出大部分积蓄，委托村口的铁匠给他打的。那老铁匠平时喝多了酒，走路歪歪扭扭的，打出的剑也是歪歪扭扭的。
张呈不敢告知他母亲，怕惹她伤心，可又不敢跟铁匠对持。只好带着这把“弯剑”，一路不知受过多少嘲笑。
可就是这么一柄剑，此刻正被他死死握住，用尽全身力气，闭着眼睛胡砍乱挥，像切大瓜那般朝着那第二颗蛇头狠狠砍去！
“喝呀——！”
他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并不勇敢的叫声。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许翎在张呈扑出的瞬间已拧身回防，短刃回转，轻而易举地砍下了第一颗蛇头。他抬眼看去，只见张呈还保持着双手举剑的姿势，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睛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他剑下，那第二颗狰狞的蛇头，竟真被他那毫无章法蛮力的一击，歪歪斜斜地砍断了大半，只剩一点皮肉连着，无力地耷拉下来。
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普通的蛇妖，而是双头蛇。
此蛇妖最诡诈之处，便在于其首尾皆可幻化为头。当人们集中注意在它那显眼的头部时，看似无害的尾巴，便会化为第二颗蛇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发起致命偷袭。很多人往往防不胜防，倒在尾部的攻击下。
没想到南云宗一场新生考核，居然能有这么危险的妖兽。
“没事了，睁开眼吧。”
随着双头蛇陨命，一个惊喜盒子从其消散的妖力中凝结，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许翎俯身将它拾起，看也没看，直接递到还握着弯剑、惊魂未定的张呈面前。
“给你。”
张呈呆呆地望着他，张着嘴，像是根本没听懂一样。
“拿着呀？”
张呈终于反应过来了，惊讶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不不！这怎么行，主要是你打倒的，我只不过……怎么说都该是你的。”
“你拿着吧。”许翎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他撇了一眼地上被张呈斩下来的蛇头：“要不是你及时觉察，我也未必能毫发无损。”
张呈脸上顿时写满了挣扎。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错过了这个，猴年马月才能再拿到一个惊喜盒子。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他真的，很想进南云宗。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只尚带余温的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许翎正打算起身继续寻找下个猎物时，却发现张呈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落在盒子上。
许翎：“？”
“呜……谢、谢谢你……”张呈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反复重复：“真的、真的谢谢你。许羽哥哥……”
许翎后退半步，默默地叹气，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堪称是柔和的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柳渐青更能哭的家伙。
柳渐青是个非常爱哭的家伙。比如他深更半夜看话本时，看到主角两人阴差阳错没在一起，会哭；看到主角两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在一起了，也会哭；情节悲壮时，他泫然欲泣；情节平淡处，他还能为那一点点温情热泪盈眶。
许翎经常会想，柳渐青上辈子是不是水做的，不然这辈子一天天的那来这么多泪水。
那点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文字，到底是怎么戳中柳渐青泪腺的 ？
他想，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安慰柳渐青的？
哦，拍拍背，摸摸头，抱紧怀里，然后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
“别哭了。”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情景重叠，许翎下意识照做。
“呜啊——呜啊啊啊啊啊！”没想到，刚做到摸头这一地步，张呈反就势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肩头，哭得更委屈，更大声了。
许翎：“……”
这一招对付张呈，怎么还哭的更凶了呢？
“谢谢你，许羽哥哥，真的……很谢谢你。”张呈紧紧抱住他，不肯撒手：“从小到大，除了我娘，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许翎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张呈继续低声道：
“我娘临终前，她也是这么耗尽全身力气，给了我最后一个拥抱。”
许翎一愣，本想轻轻推开的手就这么卡在空中。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进入南云宗。”张呈眼眶发红：“我本以为，我要让她失望了……谢谢你，许羽哥哥。”
许翎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他就这么默默地仍由张呈一直抱着。这对于一个不喜欢亲密接触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安慰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翎才轻拍他的肩：“好了，打开看看吧。”
张呈抽了抽鼻子，重重点头。他捧着那只惊喜盒子，深吸一口气，怀着虔诚又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一抹澄澈耀眼的金色，瞬间映入二人眼帘。
盒中静静躺着的，并非刻有数字的玉牌，而是一枚光华内蕴、刻有南云宗云纹的金牌。
代表直接晋级，无需计算分数的，金牌。
二人对视一眼，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金、金牌……是金牌啊！许羽哥哥！是金牌啊——！”张呈语无伦次尖叫道，和之前郭川穹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当场跳起来。
“娘！您看到了吗？！我能进南云宗了！我能进南云宗了！”
他叫着叫着，最后，居然又哭了起来。
许翎脸上表情彻底凝固了。他抬头无奈望天，生无可恋道：
“我现在，才是最该哭的那个人吧……”
从另一边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响声，两人同时望过去 。
“谁？”许翎道：“自己出来。”
张呈吓得汗毛树立：“谁？！”
一会后，从树丛后冒出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正是之前把张呈赶走的高个子考生！
张呈：“是你？！”
他下意识将金牌藏进怀里，许翎看了他一眼，挡在他面前：“没事，规则说了不能对考生动手。再说了，有我在，没人抢得走。”
高个子嘴角抽了抽：“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抢东西。”
他温和地笑了笑。朝着许翎拱了拱手，态度倒是非常诚恳：“在下贺知茂，请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许羽。”
贺知茂从善如流道：“这位许羽兄，先前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解救张呈于水火。” 这话说得漂亮，却绝口不提自己之前的袖手旁观。
许翎冷淡地看着他，没接话。
贺知茂也不显尴尬，很快切入正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扰与真诚：“实不相瞒，相信您也发现了，我们几人之前在那试图布置牵引术阵。不知为何，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始终无法稳定凝聚。先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位兄台身手了得，应对妖兽更是从容不迫。不知……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若术阵能成，吸引来的妖兽定然不少，届时所得的‘惊喜盒子’，我们可按出力多少公平分配。不知许羽兄意下如何？”
张呈听到这话，紧张地看向许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提醒什么，却又碍于那贺知茂就在面前，不好明说，只能下意识地攥紧了金牌。
许翎没开口，似乎是在思考。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林间一缕清风拂过，带动起树叶沙沙作响。
“好，”没过多久，许翎点点头：“我接受你的提议。”
“太好了！”贺知茂欣喜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许羽哥哥！”许翎正打算动身时，张呈忽然攥住他的衣角，低声不安道，眼里全是担忧。
许翎微微偏过头，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面向他，嘴角极轻、极淡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笑容，淡得如同水墨画边缘无意晕开的一抹余痕，仿佛随时就会消散。
虽然很浅，但他确实是笑了。
张呈看傻了，手里的动作下意识一松。
“没关系，我能自保。”许翎轻轻拍了拍他攥着衣袖的手背，那动作生涩，却带一种安抚的意味。
“不用担心我，”他说：“你已经拿到了金牌，没必要留在这危机四伏的林子里。”
“可是……”张呈还想说些什么。
“去吧，”许翎打断了他，语气虽淡，但给人无比的安全感：“我们南云宗见。”
张呈眼巴巴望着他们离去，直至许翎的身形彻底消失在林间深处，他才咬咬牙，藏好金牌转身离去。
贺知茂领着许翎，在林间穿行。沿途寂静得反常，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几分。许翎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侧看似寻常的树干与藤蔓。
“到了，就是这里。”贺知茂在一株格外粗壮、也就是张呈曾经被欺负过的古树前停下。树根虬结，周围地上刻画着复杂的阵法，此刻正黯淡无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并不见其余考生的踪影。
“其他人呢？”许翎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哦，我让他们先去预设的拦截点位了，待会儿阵法启动，妖兽从四面八方被引来，需要有人在外围控制局面，防止意外。”贺知茂的解释流畅又自然：“许兄，不瞒你说，这牵引阵我们可是照着书上的画出来的。可就是毫无作用，我们反复核对，然而都一筹莫展。你见多识广，能帮忙看看吗？”
许翎上前看了一眼，就明白画法没有任何问题，的的确确是能引来妖兽的牵引阵。
至于为什么没有效果……
“我去阵眼位置，注入灵力再尝试牵引一次，看看具体问题在何处。”
“好！那真是麻烦许兄了！”贺知茂眼前一亮，连忙应道。
“唉对了！许兄，”贺知茂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拦住他：“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牵引阵’对金铁之气尤为敏感……”
“尤其是那些见过血的凶兵煞器，极易干扰术阵流转，导致前功尽弃。是吧？”许翎自动补上后半句：“我知道。”
贺知茂脸上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许翎知道这么多：“许兄还真是……见多识广啊。”他干笑了一声，不知是真心还是恭维：“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您的武器，还是……”
“没关系。”许翎取出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刃，看似随意地手腕一翻，短刃立即飞出好几米外，深入一棵树木的根部！入木三分，刃柄微颤。
贺知茂似乎也被他这么果断的一下惊住了，低声道：“许兄，果然爽快。”
许翎似乎张了张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过身。
就在他刚踏上阵眼那一刻，异变突生！
在那高树上原本正常的魔鬼藤，忽然好像活过来一般。它们不再是缓慢的植物，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飞速缠向许翎的脚踝、手腕、腰身！
不止是脚下。四面八方，从古树枝桠间、从岩石缝隙间，钻出无数墨绿色的魔鬼藤，如同捕食的森蚺，疯狂朝他涌来。瞬间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许翎从头到脚，狠狠地、死死地捆缚了起来！
魔鬼藤似乎有意识般不断收紧，彻底锁死了他每一种挣脱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