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逢》云灯照江楼

15、第十四章

　　接下来，是阵法比试的决赛阶段。
　　云姮站在阵法决赛的擂台下，耳边充斥着各种议论声。当她越级挑战一名筑基期内门弟子的决定被公布时，整个阵法赛区的观战人群瞬间沸腾，变得水泄不通，来者几乎无法移动。
　　“她疯了吗？一个往年十几名开外的外门弟子，竟敢挑战筑基期的师兄？”
　　“未必，我看了她前几场的比试，阵法运用精妙绝伦，赢得轻松写意，或许真有过人之处。”
　　“哼，不过是侥幸罢了，正好让我赢个盆满钵满！” 有弟子在人群中低声交谈，暗中设下的赌局赔率正悄然变化着。
　　这些或质疑、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声音，云姮充耳不闻。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是在紫阳殿中阅览过的高深阵典，是紫阳真人耐心精准的指点，更是师姐李见月刚才那番带着信任与期望的话语。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此次大比，她势在必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打破那百年的记录！
　　决赛开始，全场瞬间寂静下来。
　　云姮的对手，是一位面容沉稳的筑基初期弟子，他并未因云姮的修为而显露出丝毫懈怠，反而眼神凝重。比赛开始的信号刚落，他便率先动手，手中阵旗挥舞，灵力奔涌而出！
　　“飞沙迷踪阵，起！”
　　刹那间，擂台之上狂风卷起漫天黄沙，视线瞬间模糊，灵识也受到干扰，仿佛置身于无边荒漠，将云姮的身影彻底吞没。
　　然而，身处沙暴中心的云姮却异常冷静。她甚至没有立刻动用阵旗，只是凝神感知着周遭灵力流动的轨迹与阵纹波动的节点。同时，她的双手在袖中悄然掐诀，动作隐蔽而迅捷。
　　不过数息，她眼中了然之色一闪，并指如笔，凌空疾点！数道细微却精准无比的灵力射出，正中几个关键的阵法结构薄弱之处！
　　“嗡”的一声，那气势汹汹的飞沙阵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黄沙消散，狂风止歇，瞬间破去！
　　就在阵法破去的同一瞬间，云姮一直准备的双手猛然挥出——两道早已凝结成型的“禁灵阵”阵诀，化作流光，疾射向对面的筑基弟子！
　　而那筑基弟子反应亦是极快，几乎在云姮破阵并甩出禁灵阵的同一时刻，他低喝一声，另一手早已准备好的法诀也已打出！
　　“引雷阵，落！”
　　“轰咔！”
　　数道银色电蛇凭空出现，带着霹雳之声，直劈云姮头顶！
　　两人竟是在电光火石间，几乎同时命中了对方！
　　云姮被两道电蛇击中，身体剧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周身灵力一阵紊乱。而那筑基弟子则被两道禁灵阵诀入体，只觉周身灵力瞬间滞涩，运转困难，他脸色一变，急忙催动功法，试图强行冲破这双重禁灵效果。
　　台下观众一片惊呼！
　　“她竟然不躲？硬抗引雷阵？”
　　“好狠！对自己也这么狠！”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云姮在硬抗了雷击之后，竟仿佛无事人一般，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她强忍着体内气血翻涌和雷电带来的麻痹剧痛，趁着对方正在全力化解禁灵阵、无暇他顾的宝贵时机，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早已准备好的数块阵眼石以玄奥的轨迹被她迅速抛向特定方位！
　　“心魔幻象阵，成！”
　　随着她一声轻叱，灵力汹涌注入，一座无形的阵法瞬间笼罩了那名筑基弟子！
　　那弟子刚勉强化解掉部分禁灵效果，还未来得及喘息，便觉眼前景象骤变！仿佛瞬间坠入了无间地狱，周围鬼哭狼嚎，无数狰狞心魔幻影向他扑来，他心神剧震，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之色，陷入了幻境之中，开始手舞足蹈，胡乱攻击，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吼，显然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与此同时，云姮不敢怠慢，立刻强提灵力，迅速找到了那“引雷阵”的阵眼，并指如刀，精准地切断了灵力供给，将残余的雷法之力引导消散。
　　做完这一切，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身形微微晃动，刚才硬抗雷击的伤势和连续高强度施展阵法的消耗一同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虽然眼黑耳鸣，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站着，等待着陷入幻境的对手。
　　裁判长老密切关注着场中情况，开始倒数。
　　十、九、八……
　　那名筑基弟子依旧在心魔幻象中挣扎，无法自拔。
　　三、二、一！
　　“时间到！此阵，云姮胜！”
　　随着裁判长老的宣布，云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泄去，身体软软地就要向后倒去。
　　一道墨色身影如风般掠过擂台，在李见月赶到之前，稳稳地扶住了她下坠的身躯。她一直紧盯着场上的情况。当看到云姮面对引雷阵毫无惧意时，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是心下一惊，她竟不知自己一句鼓励的话语会对云姮影响这么大。
　　“师姐……”云姮虚弱地唤了一声。
　　李见月横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和体内灵力的紊乱，眉头微蹙，但没有多说，只是将她带下擂台，让她靠坐在一旁休息。
　　一直在台下关注比赛的张玄清立刻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搭上云姮的手腕，一丝温和的灵力探入其体内。片刻后，她松了口气，柔声道：“还好，只是灵力透支，内腑受到些许震荡，并未伤及根本，休养几日便好。” 说着，她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这是‘润脉养元丹’，快服下。”
　　云姮感激地看了张玄清一眼，依言服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散开，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内腑，让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一日，紫阳真人门下两人：李见月以绝对实力卫冕灵力魁首，云姮则以黑马之姿惊艳阵法赛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成为了本届宗门大比最耀眼的双星。与此同时张玄清也毫无悬念的获得了药理第一。
　　颁奖典礼在中央主擂台举行，由掌门赵磬真人亲自主持。当念到灵力决斗魁首李见月之名时，她走上高台，身姿依旧挺拔冷峻。掌门含笑将一枚沉甸甸的储物袋递给她，声音传遍全场：
　　“灵力决斗榜首李见月，赏上品灵币一千，筑基丹三枚！望你勤修不辍，早结金丹！”
　　台下一片艳羡。一千灵币足以支撑筑基修士数年用度，而三颗筑基丹更是有价无市的破境宝药，这份奖励不可谓不厚重。李见月面色平静，躬身接过，只淡淡道：“谢掌门。”随即收好东西，默默退至一旁，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台下仍在调息、脸色阴沉的赵犴，以及他手中那柄已然断裂、却依旧萦绕着若有若无阴寒之气的灵剑。
　　紧接着，阵法比试的颁奖开始。当掌门念出云姮的名字时，场下响起的议论声更为热烈。谁都没想到，这个往日里在阵法榜上寂寂无名、甚至修为尚在炼气期的紫阳殿侍从，竟能一举夺魁。
　　云姮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上高台，向掌门及诸位长老恭敬行礼。
　　掌门看着她，眼中赞赏之色毫不掩饰：“云姮，你于阵道一途天赋异禀，心性沉稳，创新敢为，越级而战，实属难得。按宗门旧例，唯有筑基弟子方可入内门……”
　　他话音微顿，场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云姮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只听掌门继续朗声道：“然，宗门规矩亦重人才。今日本座与诸位长老议定，念你阵道天赋卓绝，潜力非凡，特破格擢升你为内门弟子，赐内门玉符，享内门弟子份例！望你不负宗门厚望，于阵道之上再攀高峰！”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破格提升！青灵仙宗近百年来，这是唯一一例炼气期便被擢升为内门弟子的情况！这无疑是对云姮能力的最高认可！
　　云姮怔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身旁的执事弟子将一枚象征着内门弟子身份的莹白玉符和一份代表奖励的储物袋递到她手中，那温润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才让她回过神来。储物袋中，同样是一千灵币和三颗筑基丹。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恍惚，再次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微颤却清晰坚定：“弟子云姮，谢掌门与紫阳长老厚爱！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宗门栽培！”
　　典礼结束，人群渐散。李见月走到兀自有些怔忡的云姮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枚崭新的内门玉符上，清冷的声音响起：“恭喜。”
　　云姮抬头，对上李见月的视线，看到她眼中满满赞赏，心中暖流涌动，展颜一笑：“师姐，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