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小姐的愿望》可乐贩卖机

2、第二章

　　关于樱的编队问题，土方岁三头疼了好一会。

　　他原本的计划是对外宣称樱是冲田总司的弟弟，然后把她编进一番队平时和总司一起活动，这样既方便看管樱又好利用她比现阶段总司还强的战力。

　　然而他忘记了樱也是冲田总司科生物——第二天他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诶——”她叉着腰站在总司旁边，“我比那家伙大啦，我才是前辈！他当弟弟比较合理吧！”

　　总司抱着手臂嘲讽她：“你觉得这话说出去会有人信吗？怎么看你都只有十五六岁吧，小矮个。”

　　“但我确实比你大啊！”

　　“哦。我不信。”

　　“好了，”土方岁三赶在俩小孩吵起来之前打断话头，熟练地搬出新选组的名头让他们闭嘴，“私下里你们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随便，在外面还是注意一点，要是被别人怀疑了估计又要乱传新选组的谣言了。”

　　樱接受了这个说法，瘪了瘪嘴哦了一声。然后她又兴致勃勃地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我也是一番队队长耶，为什么不能让我带队、他去当平队士？”

　　“啊咧？”总司脸上的笑容一僵，额头上跳出一个鲜红的井字，“我说你也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吧，这里到底是谁的世界啊！”

　　“不要这么小气嘛，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以前都很宠我的，这么一点点小要求肯定会答应我的吧？”

　　“土方先生就算了你拿走吧，近藤先生凭什么宠你啊？要宠也是宠我才对吧！”

　　土方岁三忍无可忍，提起拳头“邦邦”两拳砸在少男少女的头顶，根本没理两个人的呼痛声吼得整个屯所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你们两个——！总司给我带队出去巡逻，樱留在屯所负责所有队士训练，现在，立刻！！”

　　……

　　山南敬助走到壬生寺门口的时候，发现今天的训练场气氛好像格外低沉。

　　以往这个时候都能听到队士们训练时挥刀和呼喊的声音，然而这会除了金属刀刃碰撞声，寺里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带着疑惑又往里走了几步，山南敬助终于听到有人说话：

　　“怎么就这点力气，没吃早饭吗！”

　　他走到中庭，看到一群队士正围成圈，个个屏息凝神。圈中心，樱正握着一柄训练用未开刃的金属刀，面对一名比她高出近一个头的年轻队士。

　　她今天没穿队服，身上那件浅绿色的男式和服大概是从藤堂平助柜子里扒出来的，袖子明显有点长还带着没叠好的折痕，但丝毫不影响她动作时如刀出鞘般的锐利气势。

　　“再来！”樱的声音清亮，带着点不耐烦，“刚才那一刀慢了半拍，肋下全是空档。真上了战场你已经死了。”

　　年轻队士咬牙，大喝一声冲上来，打刀直劈面门。

　　樱脚步微错，身形一侧便避开了力道最盛处，同时手中打刀斜刺而出，“啪”一声精准击打在对方手腕内侧。

　　“啊！”队士痛呼一声，打刀脱手。

　　“握刀不稳，手指扣紧。”樱摇摇头，用竹刀尖点了点地上的武器，“捡起来。下一个。”

　　围观的队士们见他们分出胜负，哗啦啦地开始鼓掌，有几个胆大的带头喝了几声彩。刚刚被打败的那个垂头丧气走回人群里，身后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耷拉着脑袋啦，那毕竟是冲田队长的弟弟，比我们厉害很正常。”

　　山南注意到，已经有好几个人揉着手腕或肩膀，脸上带着既敬畏又痛苦的表情。

　　“没人了？”樱环视一周，琥珀色的眼睛扫过人群，“刚才不是还有人不服气，说‘不过是个靠哥哥的毛头小子’吗？”

　　樱叹了口气，把打刀扛在肩上，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嘛，不过能意识到差距也是好事。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加练素振两百次，挥刀不稳的加练到稳为止——这是土方先生的命令哦。”

　　她特意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几个队士明显抖了一下。

　　山南敬助轻笑了两声。有站在后面的队士听见他的笑声回头，看见来人赶忙低下头问好：“山南总长。”

　　“山南先生！”樱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廊下的山南敬助，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刚才那副严厉教官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扛着刀就跑过来，“您来啦！”

　　“嗯，我也来练练筋骨。”山南敬助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队士，“看来今天的训练很有成效？”

　　“都是土方先生赶鸭子上架啦。”樱撇撇嘴，凑近了些小声抱怨，“我就说我也是一番队队长凭什么让总司管我他就生气了，把我赶过来管队士训练。”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却是一副“不过我还是轻松搞定”的得意神情。

　　山南敬助忍不住微笑：“看样子这对樱君来说很轻松。”

　　“那当然！”樱哼哼两声，“一个一个来，全都打服了。不过说实话，大家的底子比我想象的差一些……”她顿了顿，像是意识到这话可能不太合适，又补充道，“啊，我不是在批评大家之前的教学！只是……嗯，我们那边的队士，这个阶段应该更强一点。”

　　“无妨。”山南敬助温和地说，“不同世界，情况不同是理所当然的。你能指出不足，对他们也是好事。”

　　樱眼睛一亮：“那山南先生要和我切磋一下吗？好久没和您对练了！”

　　山南敬助愣了一下。男性的冲田总司虽然从小也敬重他，但是长大以后爱面子，很少再用这种带着点撒娇的期待眼神看他。

　　“……也好。”他从旁边的刀架上取下一柄训练刀，“那就让我看看樱君到底有多强。”

　　一个先前表现还不错的队士自告奋勇来当裁判，站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挥手喊道：“开始！”

　　两人在庭院中央相对而立。樱率先摆出中段构势，姿势完美得无可挑剔。山南敬助则采用下段，目光透过镜片，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壬生寺内种了不少枫树，如今正是叶片转红脱落的时节。突然有风吹来，一片红枫摇摇晃晃飘落。

　　几乎在叶片触地的瞬间，樱动了。

　　快——山南敬助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字。她的突进毫无预兆，打刀如闪电般直刺咽喉。山南敬助沉稳格挡，打刀相击发出清脆的“锵”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重的力道！这绝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腕力。

　　樱一击不中，立刻变招，竹刀划出弧线横扫下盘。山南敬助后退半步，刀尖下压格开，同时反击直刺胸腹。樱却像是预判到了这一击，侧身避开的同时，打刀自下而上撩起——

　　这也是总司常用的一招，但樱的版本更加刁钻，角度更小，速度更快。

　　两人在庭院中交错，打刀的碰撞声连绵不绝。山南敬助越打越是心惊：樱的剑术比起他所熟悉的男性总司，同样灵巧精准，却明显更为经验丰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多余，每一次格挡都恰好到位，每一次反击都直指要害，有着一种堪称战斗本能的效率。

　　三十余招后，山南敬助的呼吸已见急促，额头渗出细汗。樱却依然气息绵长，杏眼中闪着专注而明亮的光。

　　终于，在一次交错中，樱抓住了山南敬助格挡后那一瞬的微小空隙。她的刀如游鱼般滑入，轻轻点在了山南的胸口。

　　“我输了。”山南敬助坦然收刀，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愧是你……确实比现在的总司更强。”

　　樱挽了个刀花把打刀收入鞘内，看着山南敬助眨了眨眼，“其实山南先生也很厉害啦，就是最后疏忽了一下。”

　　山南敬助苦笑：“是啊，最近有些疏于练习了。文书和……你知道的，占了我不少时间呢。”

　　“那可不行！”樱认真地说，“剑士的刀要是钝了，心也会钝的。”她说完，忽然又笑起来，很自然地拉住山南的袖子晃了晃，“不过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好久没和山南先生比试过了！”

　　山南怔了怔，看着眼前这张与冲田总司相似却又不同的笑脸感到一阵恍惚。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樱的头发——这个动作对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的男性总司，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你呀……”他无奈地笑，“快去继续训练吧，队士们都等着呢。”

　　“是！”

　　樱转身走回场中，又恢复了那副严厉的模样，但嘴角还噙着笑。队士们看见她过来都低下头示意——这次都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敬意。

　　山南敬助站在廊下看了许久才离开，找地方自己练习去了。

　　……

　　晚饭时分，集会所里闹哄哄的。

　　干部们通常不会和队士们挤在一起吃饭，干脆端了饭到开会的地方解决。斋藤一本来只想随便找了个角落准备赶紧吃完了事，樱和总司看到他后非要挤过来一起，没过一会藤堂平助也跑来要凑热闹。

　　“……然后我就说，你们一个一个来，只要有一个人能打败我，我就下去和他们一起挥刀。”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边润嗓子边描述道。

　　藤堂平助往嘴里扒了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所以你今天是车轮战，把队里所有人都打了一遍？”

　　“全部！”樱挑起眉毛，一脸得意，“一个不落。哦，最后还和山南先生切磋了一局，还是我赢了。”

　　“哼。”总司在旁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腌萝卜，“得意什么，换我我也行。”

　　“但你今天在巡逻啊。”樱笑眯眯地戳他痛处，“土方先生故意把我们分开的，怕我们凑一起吵架。”

　　斋藤一安静地吃着饭，这时忽然开口：“改日，我也想和你比试，樱。”

　　“我也要！”藤堂平助立刻举手，“虽然可能打不过……但我想试试！”

　　“喂喂，你们怎么还想围殴女孩子啊？”原田左之助端着碗凑过来，一屁股坐在藤堂平助旁边，笑嘻嘻地说，“太没风度了吧，小木头脑袋们。”

　　樱立刻反驳：“原田先生不要小瞧我啊！我啊，在以前的世界里的外号可是‘人斩集团的杀人公主’哦！”

　　这个小角落忽然安静了一瞬。

　　“人斩集团……”斋藤一低声重复。

　　“……的杀人公主？”原田左之助眨眨眼。

　　“这也太帅了吧！！”藤堂平助饭也不嚼了，手往地上一撑跪坐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樱，“哇哇哇哇，公主殿下，简直太帅气了！！”

　　总司猛地扭头盯着樱，绀碧色的眼睛睁得老大：“等等，这什么称呼？为什么我没有？！”

　　樱眨眨眼，一脸无辜：“诶？因为你本来就是‘人斩集团’的一部分啊。公主只有一个嘛。”

　　“我不管！”总司放下筷子，抓住樱的肩膀摇晃，“你快给我想一个！要一样帅气的！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你自己想啦！”

　　“不行！是你引起的！”

　　两人又开始你推我搡，斋藤一默默把饭碗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被波及。原田左之助哈哈大笑：

　　“我想想啊……”原田左之助摸着下巴，故意拉长声音，“总司的话……‘壬生狼王子’怎么样？”

　　“太土了！”

　　“‘疾风的贵公子’？”藤堂平助插嘴。

　　总司表情扭曲：“平助，你不会起名就别起……”

　　“食不言！寝不语！你们这群臭小子——！”

　　土方岁三的怒吼从集会所门口传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近藤勇。热闹的集会所瞬间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埋头扒饭的声音。

　　樱悄悄抬头，对总司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明天再想。”

　　总司回了个“等着瞧”的眼神。

　　土方岁三黑着脸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总司和樱身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集会所里才又响起压抑的偷笑。

　　斋藤一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看向还在和总司小声斗嘴的樱。烛光在她樱色的头发上跳跃，一双金眼睛里盛着暖洋洋的笑意。

　　啊，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同伴，好像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