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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5 ...

  •   “大呼小叫的,没点规矩。”
      红木椅上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半虚半实的给人听不真切。
      他敲了敲扶手,目光扫过站在底下的三人,最后落在于黎身上:“这批货的纯度怎么样?”

      “是上头发下来的货,纯度能保证。”于黎声音很稳,听不出丝毫的慌乱。

      男人抿了抿厚嘴唇,抬了抬手:“既然这样,你过来试个货。”
      “!”
      于黎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华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

      “这恐怕不行。”

      张华说话中不自然的带上急切:“‘老鳄’那边特意交代过,他脑子灵光,线上线下的对接做了很久,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让他碰这个。”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红木椅上的男人冷笑一声,满是嘲讽:“干我们这行的,不沾货就是条子的卧底。这年头风声这么紧,我们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
      他曲了曲手指,示意旁边的马仔:“把家伙事拿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于黎面前的实木桌上,就稀稀拉拉摆上了几张锡纸,还有一块掉了漆的打火机。
      男人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东西是你带来的,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客气了。”

      于黎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拿起一张锡纸。
      锡纸被弯起一定的弧度,表面放着少量的白色粉末,他弯腰去拿打火机,肩膀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就被猛地往后一扯,脚下踉跄着退出半步,背脊重重撞在身后推来的槐木靠椅上,嘭的一声闷响,椅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手上的锡纸晃了晃,粉末险些洒出来。

      于黎条件反射般稳住手,随即抬头,满是错愕地看向按住他的人。

      蓝衬衫男人垂眸凝视着他,眼神愈发冰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坐好,别乱动。”

      红木椅上的男人双手交叠,身体微微前倾,像看猎物似的盯着于黎,又瞥了眼按住他的男人,那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敢动,就废了他。

      蓝衬衫男人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依旧牢牢地按着于黎的肩膀,不让他有丝毫动弹的余地。

      于黎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端着锡纸轻轻抖了抖,把粉末归拢到中间,右手捏住打火机,拇指摁下压阀。
      咔的声、橘红色的火焰窜了出来,他把打火机放到锡纸底下,来回移动着,让火焰均匀地烤着锡纸。
      锡纸上的粉末很快开始有了反应,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气味。

      于黎面色无常地屏住呼吸,按照规矩把鼻子凑了上去。

      “嗯……呃!”

      刹那中,喉间的惊呼刚被破了半声,蓝衬衫男人的手掌就已经像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口鼻,指腹向后一揽,硬生生掐得下颌骨生疼,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抢夺过东西,膝盖一抬,毫不客气地顶向腰侧。

      于黎嘶了声,只觉得小腹一麻,整个人便不受控地从椅子上摔下去,后腰磕过桌腿棱角,钝痛顺着脊椎往上爬。

      “呃……”

      他撑着地面起身,衬衫下摆蹭了满地灰。抬眼时,方才还带着嬉皮笑脸的男人已经收了所有表情,眼尾淡淡垂着,视线看向白衬衫:“二马,试试水。”

      蓝衬衫男人把东西递过去,摸出打火机时指节泛白,他蹙眉叮嘱道:“慢点,别急。”
      白衬衫男人点点头,双指掐着锡纸边缘,火机咔嚓响了声,燃起的火苗在锡纸底下来回滑动。
      于黎盯着那截锡纸,看粉末慢慢升温、冒出灰白的烟雾,随后落入视线的就是男人凑上去猛吸一口,喉结滚动的瞬间,他身体紧跟着一颤,随即瞳孔骤然涣散。

      蓝衬衫见他如此,赶忙把人带到椅子上坐着。
      男人后靠着椅子,身体先是不受控制的绷紧颤抖,接着几秒过后肩背陡然放松,又过了几分钟,男人最终眼神放空地瘫在椅上,垂落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颤抖。

      “货对版……绝对对版。”
      白衬衫咳了两声,说话的舌尖都在发飘。

      男人见此忽地笑了,手掌啪的声合在一起:“说吧,你们要什么价?”

      “五千。”

      空气静了两秒。

      男人缓缓摇头,三根手指竖在半空。

      “太低了,我回去不好交代。”

      于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背过手的指尖却猛地掐往掌心,就在刚才,他看见男人身后的马仔悄悄摸了把腰后。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地嗤笑出声:“四千。能拿就拿,不能拿你们现在就走。”

      他身体前倾,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嘲讽:“别当我傻,你们这批货就这颗纯度是够的,剩下的全是混料,还敢开这个价,吃相要不要再难看点?”

      赵凯龙的声音贴着耳朵过来,隐约中带些不易察觉的怕:“能回本了……再僵着,我怕……”

      于黎没回头,只盯着男人的眼睛:“四千二,这是我的最后报价。”

      他说着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覃姨那边今天被查了,你现在手头上肯定缺货。这批货是不纯,但够你缓过这段时间了不是吗?”
      男人对此犹豫了片刻,下一秒就忽地朝门口喊了声:“把点钞机搬来。”

      门口蹲着的人得令,很快从外面搬来台点钞机,打横着放到两人面前。

      男人当面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现金,稳稳的放入点钞机口,嗡嗡几秒过票的声音在屋里转了圈。
      片刻后,男人摆手让他看清楚,随即把点好的三千块现金捏在手上:“首款就这些,‘白条’那边最近要货多,我手头紧。”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于黎的脸,从上到下,最后停在领口:“对了,你怎么让‘老鳄’那么信任你,还……分毒不沾?”

      闻言,于黎垂眸撇开视线,声调放得极轻,一句一话更像是妥协:“没什么,就是沾了点亲戚关系。他是我外表舅,前几年我做生意亏了,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他。这沾亲带故的,我总不能走露风声对吧?”

      “哦……”

      男人眼珠转了转,抓起现金递过来,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难怪面生,钱拿好,别掉了。”

      于黎笑着双手接过,转身时恰好对上赵凯龙“你居然是关系户”的震惊眼神,还有张华嘴型里的“大哥求带”。

      走了两步把钱塞给张华,他点了点挎包小声说:“放进隔层,别让人看见。”

      三秒后,在张华紧张的神态中,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男人的气息紧随其后阴嗽嗽地贴过来,飘着股恶心的烟味和酒汗味。

      于黎浑身一僵,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卷住了他耳后的一撮头发,语调黏糊糊地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于黎。”

      他垂着眼,明明心底厌恶的要命,却依旧隐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前个老板应该认识我,不过他……”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九哥的店换了人,楼下那个面熟的女人也没见着,正常人用脚想也该知道,原先的九哥要么落网了,要么就是在哪成了荒山里的一抔土。
      男人的手指顺着头发往下滑,快要碰到脖颈时,于黎猛地侧身避开。

      对方动作一怔,下一秒却笑了,手转而摸向他的腰:“陪睡的活,你接不接?”

      毛骨悚然的凉意顺着腰侧往上爬,于黎强压着恶心,笑眯眯地往后退了半步:“老板,我们都是出来赚钱的,您就别难为我了。”

      “唉,我姓刁,下次叫我刁老板就行。”

      刁强还想再伸手,见于黎退得坚决,只好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语言里带着暗示:“你身段不错,看着壮实。要是在‘老鳄’那边待不下去,随时来投奔我,我很钟意你。”

      说罢他挥挥手,马仔们就立刻上前:“送几位下去。”
      直到走出那栋楼,赵凯龙和张华还没缓过神来,眼神里全是对刚才那一幕真假的震惊。

      于黎没说话,只自顾自的把外套的纽扣系到顶,遮住脖颈。

      遮盖皮肤的心理效果还没起,隐隐约约的他还能感觉到刚才被刁强碰过的地方,此刻还在发痒。

      &

      下午四点三十三分,牛平巷哄闹的人群散了。
      陈涧民背对着巷口,叼着烟刚点燃,抬头就听见一道卖力吆喝着“老北京烤鸭,二十五块一斤”的喇叭声。

      扭头定睛一看,一辆电三蹦子正慢悠悠的从道里往外开过来,开车的老板他往常还见过几面,大多都是在早上七八点左右,瞧见他在校区门口卖豆浆油条,没成想,这到了下午就摇身一变换车改行了。

      他刚想抬手喊住人,就见那老板猛地摁了刹车,接着原地打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油门一拧就要跑。

      陈涧民挑了挑眉,快步追上去:“老板,等一下!”

      电三蹦子停了下来,老板从后视镜里看见他,脸都白了,扯着嗓子喊:“我有驾驶证!车是合规的没违规!”

      “我不查车。”
      陈涧民走到车旁,指了指烤炉里挂的一只烤鸭:“就这个,帮我砍了,分两袋装。多少钱?”

      说话间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贺秦贱兮兮的声音:“哟,陈队,您也爱吃这外地鸭啊?”

      他凑上来,胳膊自然地搭在陈涧民肩上:“我还以为您只吃泡面和临期面包呢,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您存钱存够了,准备犒劳我们这些苦命人?”

      陈涧民抬手拍掉他的胳膊,指了指烤鸭的一条腿:“老板,把这个腿切下来,单独给他。”

      贺秦捂着胳膊后退半步,故意夸张地叹气:“别啊陈队,队里那些小子要是看见少了个腿,肯定要闹。他们都还年轻气盛,我可磨不过。这腿我可不敢要,您自己留着吃吧。”
      老板举着鸭腿,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两人,眼角直抽抽,心里犯起嘀咕:这俩该不是假警察吧,怎么看着跟神经病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把鸭腿往两人面前递了递:“还要不要,不要我就装袋了啊!”

      陈涧民没理贺秦的调侃,从兜里掏出手机:“看样子他不饿,那就不吃了。”

      “唉!吃,来给我。”

      贺秦一把接过鸭腿,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油光的骨棒,顺带用肘尖顶了顶陈涧民的腰侧:“你待会也啃一个,不然谁家鸭子就一个腿。”

      陈涧民没接话,目光却掠向巷口。方才还隐约能瞧见的人影这会早没了踪迹,只剩一片潮湿的低洼路段与细雨蒙蒙。

      他说:“他们走了?”

      “邱邬带人手把嫌疑人押回市局了,梁依那边就领着实习生先回局里剖尸。”

      贺秦三两口就把鸭腿肉啃得干干净净,骨头随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说话还带着点肉糜的含糊:“学校那边的尸检报告最迟今晚递到市局。”

      老板把两袋分割好的烤鸭递上来:“一百二,现金微信都行。”
      说着就把印着二维码的塑料牌亮了出来。

      陈涧民扫完码刚要转身,一道车鸣就裹着寒气撞了过来。
      原先那辆没拦截下来的东风小康,此刻正稳稳停在他面前,主驾车窗先是半降,伸出一截手腕搭着,随即全降下来,露出于黎那张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脸。

      “老板,”于黎晃了晃手里的红钞,钞票边角被雨打湿了点,却仍攥得死紧,“给我来半只烤鸭,要带脆皮的。”

      “你是司机?”

      陈涧民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直接挡在车窗前,低着头肩线绷得笔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正巧不偏不倚的落到于黎的手背上。

      于黎昂起下巴,喉结明显地滚了一下,怎料在迎上这人的目光时,眼神却没怎么躲:“是,怎么了?”

      “今早八点多,你是不是在横斜路段的巷子里开快车?”

      陈涧民的视线掠过他的脸,落在前座攥着衣角的男人身上,又扫过后座那个头快埋到膝盖的人影,语气不轻不重地说:“开门,下车配合调查。”
      话音刚落,他已经伸手拉开了车门。

      后排上,赵凯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副驾上的张华,眼神里全是“怎么办,条子突查”的慌恐。

      几轮呼吸过后,他低着头,裤腿被手指攥得皱成一团,心跳已经砰砰得要飞出来了。

      于黎倒还算爽快,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他先接了老板递来的烤鸭付过钱,放回车上后才转过身面对这人,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早上确实开得快了点,刚才交警还打了电话,让我下午五点去大队处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先遇上你了。”

      烤鸭老板是个精明人,见这阵仗觉得不对,找完散钱就跨上车,拧着油门拐进旁边的小巷里,转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陈涧民盯着他的眼睛,那道视线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像是能把人心里的念头挖出来。

      见外头的雨下大了,他便伸手拉过于黎的手腕,生拉硬拽般把人扯到屋檐下避雨,身后雨水打在车皮上的声音滴滴砰砰的,衬得他脱口而出的话也跟着愈发沉重:“你真该庆幸自己认错态度还算好。”

      下一秒,察觉到手边恍惚间隔着一层布料透来的凉意,陈涧民不禁怔了怔,心头原先那点紧绷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连带着语气也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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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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