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撞破次元壁》本沐

3、自然的初见

　　夏末的傍晚总带着点黏腻的热，风卷着楼下便利店冰柜的冷气掠过楼道，又很快被沉郁的暑气消融。林糯拎着满满两袋垃圾站在电梯口，指尖被塑料袋勒得微微发紧，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鬓角滑下，沾湿了鬓边的碎发。
　　搬家后的第三天，他才算把最后一批打包箱拆完，房间里还残留着纸箱的瓦楞纸味，混杂着他刚拆开的星灵主题香薰——那是《星沉于野》的联名款，闻起来像雨后森林的清润气息，和漫画里沈星辞常去的后山味道如出一辙。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金属门缓缓滑开时，林糯下意识抬头，心脏却猛地撞了一下胸腔，像是被谁攥住了似的骤然收紧。
　　电梯里站着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卡其色休闲裤，身形挺拔，指尖夹着一本摊开的速写本，书页边缘有些微卷。最让林糯呼吸一滞的是，对方的侧脸轮廓分明，眉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赫然就是他在签售会预告图里见过的“砚时”——江砚。
　　更让他大脑空白的是，江砚手里的速写本上，恰好露出一角熟悉的笔触——那是沈星辞低头画星灵时的侧脸，睫毛纤长，笔尖落在画纸上的弧度都和漫画里一模一样。
　　林糯瞬间僵在原地，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他怎么忘了，对门的邻居就是江砚。这三天里他刻意避开早晚高峰出门，就怕撞见偶像，没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偏偏在丢垃圾这种狼狈的时候狭路相逢。
　　江砚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合起速写本，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肩膀和手里鼓鼓囊囊的垃圾袋上，眼神温和，没有丝毫探究的意味。“下去丢垃圾？”他先开了口，声音比林糯想象中更清朗，带着点少年气的干净，像冰镇过的柠檬水。
　　林糯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棉花，半天没发出声音，只能胡乱点头，脸颊唰地涨红，连耳根都热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咚咚咚地响在耳边，盖过了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林糯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踉跄了两步。手里的垃圾袋没抓紧，“哗啦”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废纸、空塑料瓶和果皮滚了一地，还有几包没密封好的零食包装袋散开，露出里面的碎屑。
　　“啊——”林糯低呼一声，瞬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社死现场，还是在偶像面前。他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指尖都在发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眼睛盯着地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小心点，别划破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捡起了滚到脚边的易拉罐。
　　林糯僵硬地抬头，正好对上江砚的眼睛。他的瞳孔是浅棕色的，带着点温和的笑意，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江砚已经蹲了下来，动作自然地帮他捡拾散落的垃圾，指尖碰到那些沾了点污渍的废纸时，也没有丝毫嫌弃。
　　“新搬来的？”江砚一边把捡起来的垃圾归拢到一个袋子里，一边随口问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和普通邻居聊天，“前两天就看到你家在搬家，好像搬了不少东西。”
　　林糯还是说不出话，只能继续点头，脑袋里乱糟糟的，全是“怎么办我在偶像面前丢了大脸”“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笨”“他是不是认出我是粉丝了”之类的念头。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江砚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没再追问，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捡东西很有条理，先把容易散落的果皮和零食碎屑装进一个袋子，再把塑料瓶、易拉罐和废纸分类归置好，动作利落又轻柔。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都闪着微光。
　　林糯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星沉于野》里的一个场景——沈星辞不小心打翻了素描本，陆野也是这样蹲下来，帮他一张张捡起来，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柔得不像话。那一刻，漫画里的场景和现实重叠，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紧张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好了。”江砚把最后一个塑料瓶放进袋子里，站起身，顺手拎起两个装满垃圾的袋子，朝他笑了笑，“垃圾桶在那边，我帮你带过去吧。”
　　林糯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颤音：“不、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顺手的事。”江砚没在意他的拘谨，拎着垃圾袋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还愣在原地，又补充了一句，“需要帮忙吗？看你好像还有不少东西没整理好，要是缺什么工具或者需要搭把手，都可以说。”
　　他的语气真诚又自然，没有丝毫刻意的热情，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林糯跟着他往垃圾桶的方向走，脚步还是有些发飘，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原来他的偶像，不仅画得好，人也这么温柔。
　　走到垃圾桶旁，江砚把垃圾分门别类地丢进去，动作熟练。林糯站在他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江砚转过身，对他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以后就是邻居了，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我叫江砚，就住你对门。”
　　“林、林糯。”他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依旧不大，但比刚才好了很多。
　　“林糯？”江砚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很好听的名字。”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林糯泛红的脸颊，补充道，“天气还挺热的，赶紧回去吧，别中暑了。”
　　林糯用力点头，看着江砚转身往楼道里走，背影挺拔而从容。直到江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脏依旧跳得很快，但不再是刚才那种慌乱的悸动，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
　　他慢慢往回走，脚步轻快了不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江砚温和的笑容，干净的声音，帮他捡垃圾时认真的样子。原来和偶像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有些狼狈，却意外地温暖。
　　回到家门口，林糯掏出钥匙开门，手指还带着点残留的紧张感。他靠在门板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对门的门轻轻响了一下，林糯下意识地看过去，正好看到江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才那本速写本，似乎是刚要进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江砚又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才轻轻带上了门。
　　林糯的脸颊又热了起来，他快速打开门钻进屋里，靠在门板上，心脏依旧砰砰直跳。他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那份雀跃的悸动，心里默默想：原来偶像住隔壁，是这种又紧张又开心的感觉。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变得柔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屋里，吹动了桌上摊开的《星沉于野》漫画书。林糯走到桌边，看着漫画封面上沈星辞和陆野的身影，又想起刚才江砚温和的笑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