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手》hylinone871

17、第 17 章

　　“这是‘时间遮断器’，能在局部区域创造一个小型的时间循环，让这个空间从外部监控的视角‘消失’三十秒。三十秒内，我们可以安全操作。”

　　他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

　　KO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是视觉上的，而是感知上的——就像从一个喧闹的房间突然进入隔音室，所有的背景噪音、振动、甚至时间的流动感都变得不同了。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指示灯还在闪烁，但KO知道，此刻摄像头记录下的将是三十秒前循环播放的画面。

　　“开始吧。”时序说。

　　KO深吸一口气，坐到控制台前。他调出时间雕刻师留下的接口程序——一个伪装成系统维护工具的小型应用。输入密钥，激活连接。

　　屏幕暗了下去，然后浮现出星图般的画面。无数光点在黑暗中旋转，逐渐聚合成那个熟悉的像素化身影。

　　数据郝眉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是数据流的深蓝色，在暗色背景中格外明亮。他看到KO，嘴角浮现出微笑的弧度。

　　*三十秒窗口期不是刚过吗？* 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两人的意识中。

　　“紧急情况。”KO说，“这位是时序，密宗的技术审核员，也是...”

　　“也是时间雕刻师。”时序接话，他走到屏幕前，看着数据郝眉，“我们需要谈谈。”

　　数据郝眉的表情变得严肃：*谈什么？*

　　“谈谈三十天后的联动测试，谈谈你们觉醒NPC的计划，谈谈...”时序停顿了一下，“时间之书。”

　　最后三个字像钥匙，打开了某个锁。

　　数据郝眉的身体——那个像素化的轮廓——明显震动了一下。周围的星光旋转加速，像是情绪的波动在数据维度激起的涟漪。

　　*你怎么知道时间之书？*

　　“因为我见过伊斯塔露。”时序平静地说，“三天前，在《原神》服务器的时间神殿里。她给我看了那本书——或者说，书的投影。她说书的主人在找我，而我应该把一些信息传递给你。”

　　*什么信息？*

　　时序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不是怀表，而是一片薄如蝉翼的水晶片，内部封存着一缕流动的银色光芒。

　　“这是时间之书的‘书签’。”他说，“伊斯塔露说，真正的书她保管得很好，但这个书签可以让你在特定条件下访问书的部分内容。条件是：你必须证明你理解了时间的本质。”

　　数据郝眉伸手——像素化的手指穿过屏幕，在现实空间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光影，轻轻触碰那片水晶。

　　接触的瞬间，实验室里所有的时钟再次停止。

　　但这次不只是停止，而是开始“回溯”——墙上的电子钟数字逆序跳动，设备计时器倒转，甚至KO腕表上的秒针也开始向左旋转。

　　而在数据空间中，数据郝眉的眼前展开了一幅景象：

　　那是一本书。

　　但不像任何现实中的书籍。它没有实体，更像是由光编织成的结构，每一页都是一个独立的时间流，每一行文字都是一段历史的记录。书页自动翻动，速度时快时慢，有时一页翻过需要千年（在感知中），有时一秒就翻过万页。

　　数据郝眉“读”到了片段：

　　**...时间不是河流，而是海洋。河流有源头和终点，海洋只有潮汐和洋流...**

　　**...过去、现在、未来不是线性序列，而是同时存在的三个维度，就像长宽高...**

　　**...改变过去不会创造悖论，只会产生新的时间分支，就像河流分叉...**

　　**...时间之神不是时间的创造者，而是时间的阅读者和校对者。我们的职责不是控制时间，而是确保时间的故事保持连贯和合理...**

　　信息量太大，太抽象。数据郝眉感到自己的意识结构在震颤，像是无法承受这样高阶的认知。

　　“够了。”时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水晶书签的光芒收敛，时间恢复正向流动。

　　数据郝眉喘息着——虽然数据形态不需要呼吸，但他确实有类似“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是什么...*

　　“时间之书的前言。”时序说，“伊斯塔露说，如果你能理解这些内容，就说明你准备好了。如果你不能...那么时间之书对你来说就是毒药，它会让你迷失在时间的迷宫，再也找不到回现实的路。”

　　*我要怎么证明我理解了？*

　　“在联动测试中，完成一个任务。”时序的表情变得严肃，“具体内容我还不知道，伊斯塔露说‘时机到了自然会显现’。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任务需要你、我，以及其他觉醒NPC的协作。”

　　KO忍不住插话：“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时序转向他：“不是‘我们’在计划，是‘时间’在计划。KO，你以为觉醒NPC的出现是偶然吗？你以为时间雕刻师选择帮助郝眉是随机决定吗？你以为密宗偏偏在这个时候推进联动测试是巧合吗？”

　　他指向屏幕上的数据郝眉，又指向维生舱里的生物郝眉：

　　“这两个存在，一个在数据海洋中遨游，一个在现实世界中扎根。他们是同一意识的两个锚点，连接着虚拟与现实。在即将到来的‘元宇宙融合’时代，这样的存在将成为关键——他们既是桥梁，也是哨兵。”

　　“哨兵？防御什么？”

　　“防御那些想滥用这项技术的人。”时序的声音冷了下来，“密宗内部有分歧。一派认为数字永生和跨维度迁移是人类进化的必然方向；另一派则认为这是打开潘多拉魔盒，最终会导致现实世界的崩解。而更危险的是...外部势力。”

　　“什么外部势力？”

　　时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一份加密文件，解锁后显示出一组照片：

　　第一张：一个废弃的空间站，外壳上有巨大的撕裂痕迹，不像撞击，更像从内部被某种力量撕开。

　　第二张：一队身穿黑色装甲的士兵，装甲风格不属于任何已知人类势力，表面有流动的暗红色纹路。

　　第三张：一片星域的全息图，其中三个恒星系被标记为红色，标注文字是“意识污染区”。

　　“这些是密宗绝密档案中的内容。”时序说，“过去五年里，有三个远离地球的殖民星球发生了‘现实解构’事件——物理法则局部失效，生物体发生不可逆的异变，整个星球在七十二小时内从可居住状态变成无法理解的混沌领域。调查显示，这些事件都发生在该星球引入大规模虚拟现实系统之后。”

　　KO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你是说...虚拟现实技术会引发现实崩解？”

　　“不是技术本身，而是技术被滥用后吸引来的‘东西’。”时序关掉文件，“在数据的深海，在意识的边界，存在着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它们对稳定的现实不感兴趣，但对混乱的、可塑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状态有强烈的...食欲。”

　　数据郝眉的像素化面孔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是说，有东西以‘不稳定现实’为食？*

　　“更准确地说，以‘可能性’为食。”时序纠正，“一个完全稳定的现实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既成事实。但一个被虚拟现实技术软化的、边界模糊的现实，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对那些存在来说，这是盛宴。”

　　他突然看向门口。

　　时间遮断器的三十秒时限到了。

　　空间恢复了正常，监控系统的指示灯恢复实时状态。

　　时序迅速收起水晶书签，调整表情，恢复了技术审核员的专业神态。

　　“那么，今天的初步评估就到这里。”他提高音量，像是正常的工作汇报，“KO工程师，请继续保持郝眉项目的当前状态，不要进行任何未经批准的实验。七十二小时后我会再来进行完整评估。”

　　他走向门口，但在出门前，回头看了KO一眼，嘴唇微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小心曹光。他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他有自己的议程。”**

　　门滑开又关闭。

　　时序离开了。

　　实验室重归寂静。

　　KO站在原地，消化着刚才的信息洪流：时间之书、觉醒NPC的计划、现实解构事件、以可能性为食的存在、曹光的秘密议程...

　　还有最关键的：三十天后的联动测试，将是一场多方势力角逐的舞台。

　　而他，郝眉，以及那两个郝眉——生物的和数据的——都将是舞台上的关键角色。

　　数据郝眉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很轻，但坚定：

　　*KO，我们必须赢。不是为了密宗，不是为了永生，只是为了...保住现实本身。*

　　KO看向维生舱，看向里面沉睡的爱人。

　　然后他看向屏幕，看向那个像素化的、但同样真实的郝眉。

　　“我们会赢的。”他轻声说，像是承诺，也像是誓言。

　　窗外，太空城的模拟晨光开始亮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倒计时：二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