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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祭祀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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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仅摆着一张狭小的土炕,秦非说什么都要睡地上。
正好姜妮也是个从不亏待自己的人,顺势睡在了炕上。不过一觉醒来,腰酸背痛是难免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客房,姜妮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烦躁地起床。
哪怕在萨利尔她都没睡过名为“炕”的床,这土炕硬得堪比石头,简直硌得人骨头生疼。
她现在总算与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真切共情了。
秦非比她起的更早,此时正在小院里练剑,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剑身流转间干脆利落。
姜妮倚在门框上思索。
“之前宗门选拔大会和幽冥试炼,倒没见他用过剑,原来是个剑修。只是这剑……看起来有点次啊。”
感觉跟纪千秋的星渊剑差远了。
【……你也不看看纪千秋剑的来历。】小助手声音带着明显的无语。
星渊剑那等神器几百年难遇一柄,便是宫羽阁也拿不出第二把。秦非如今只是个普通修炼者,哪有那般机缘得此好物。
姜妮没再接话,只是静静看着。
美丽的少女身着一袭华贵的蓝色罗裙,与周围那陈旧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非收剑转身时,恰好撞见这般景象,目光微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颔首示意了一下。
铁富村村长的家不难找,就在村口最显眼的位置。外观瞧着与柳文秀家差别不大,内里却是天差地别。
千年沉香木桌、星石地砖、灵泉假山……
姜妮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贪了多少钱啊?
主厅的正中间供奉着一座金制神像,竟是个牛头人身的模样。
姜妮将张天流半夜外出的事一五一十复述给了村长。
村长捋着胡子拍案而起,圆滚滚的肚子抖三抖,大喝一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村长,这事千真万确!我们虽是外乡人,但也知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般关乎全村安危的大事,一知晓便立马来告知您了。”姜妮语气谄媚。
村长大怒:“好你个柳文秀,竟敢纵容儿子触怒牛神,你这是要置全村人于死地啊!”
女孩眼珠滴溜一转,故作好奇地追问::“村长,此话怎讲?”
村长平复下心情,娓娓道来:“两位贵宾有所不知,我们铁富村的人,原本都是陆国磐平县的百姓。磐平县地处陆国与白国的边境,五十年前两国开战,战火纷飞,我们为了活命,辗转来到此处。这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而且地处偏僻不为人所知,本是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哪曾想,我们刚在此处安顿好,偏偏那年发生泥石流,四面山啊,我们村庄几乎被淹没。”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牛神降临了。他牛头人身,神通广大,大手一挥便召来无数牛头人,将我们从石堆中救出,还帮我们修缮村庄重建家园。”
情到浓时他虔诚地望着金牛头。
“正是因为牛神,我们铁富村才有如今繁荣。”
“但神的庇佑也有代价。他要求我们家家户户都要饲养一头神牛,且天黑之后,任何人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如果有人敢违背禁令,不仅本人会离奇丧命,甚至还会触怒牛神。到时就要全村人供奉大量财宝与一名少女,方能平息他的怒火。”
村长慷慨激昂地演讲完,再次向姜妮二人拱手道谢,“多亏了你们及时告知,否则我们全村人都被蒙在鼓里,此番不知要遭多大的祸事!”
“吴角!”村长一声令下,一健壮女人出现在门口。
“吩咐下去,今日傍晚举行祭神仪式,务必平息牛神的怒火!”
吴角低头应道:“是!”
秦非靠近姜妮,压低声音道:“这吴角,实力很强,至少黄灵五阶。”
姜妮惊讶反问:“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橙灵九阶。”秦非如实答道。
啊哦,指望不上了。
橙灵与黄灵之间隔着一道大境界的鸿沟,更何况吴角在黄灵中也属中等偏上的水准。秦非若是对上吴角,光凭实力真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姜妮和秦非告完状,回到柳文秀小院门口,发现几个彪形大汉正驾着张天流往外走。
张天流两脚一蹬够不着地,无处借力反抗,徒劳挣扎。柳文秀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一双眼睛红到充血,头发散乱,粗布麻衣上满是灰尘。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啊!”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住其中一个大汉的腿,不让他离开。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她嘴里不停念叨着。
那大汉没想到这看似瘦弱的妇人竟有这般力气,一时甩不开她。
领头的吴角上前,伸手将柳文秀拉开,不耐烦地说:“柳大婶,你儿子触怒了牛神,这是他的命数,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无可奈何。”
柳文秀失去了理智,指着天怒骂牛神。
“什么狗屁牛神!你夺走了我丈夫还不够,还要夺走我的儿子,我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她话未说完,吴角伸手捂住她的嘴,一掌劈在她后颈。柳文秀眼睛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吴角处理完这一切,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姜妮与秦非。
她歉然一笑:“让两位贵客见笑了,柳大婶痛失爱子,一时失了理智,说了太多胡话。”
姜妮郑重道:“我理解,人之常情。”
傍晚时分。
村庄中央的祭祀台台面之上,摆放着一口石制棺材,棺材周围堆满了各色鲜花。鲜花娇艳欲滴,衬得石棺里的少女愈发楚楚动人。
那少女手脚被粗麻绳绑住,直直地躺在石棺里瑟瑟发抖,泪如雨下。
祭祀台的正前方放着一口鼎,鼎里满是金银财宝,在日光下闪耀着奢靡的光芒。
祭祀台的后方是一堆柴火簇拥起的小山,张天流被绑在柴火堆顶端,身旁站着几个手持火把的壮汉,神情肃穆。
柳文秀被强行按在祭祀台下,观看这场祭神仪式。
而石棺里少女的家人,却呈现出和柳文秀截然相反的表情,他们领着自己的儿子虔诚地跪拜在最前方。
仿佛女儿被献祭是对他们的莫大荣耀。
村长身着金纹锦缎长袍,站在祭祀台最前方,吴角跟随其后。众人都听不懂的咒语从村长口中弥漫而出,他的双臂不断摆出各个动作。
随着他最后一个动作落下,身旁的壮汉齐声大喝,将手中的火把扔入柴火堆。
火焰灼烧,乃是这世间最为痛苦的死法。受刑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到焦黑,意识却始终保持清醒,直至完全死亡。
张天流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村庄,任谁看到这如此痛彻心扉的画面都不会无动于衷。
但村民会,村长会,姜妮和秦非也会。
柳文秀早已哭晕过去,村民们如同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始终在恭敬地跪拜。
【这……你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小助手都看不下去了。
姜妮望着祭祀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眼神冷得吓人:“这是幻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张天流和那个少女都没做错什么……】
姜妮冷哼一声:“你还是太年轻了。”
祭祀仪式结束,柳文秀被拖回自己家。
村长格外热情,盛情邀请姜妮和秦非:“两位贵客,不如今晚就在寒舍小住吧?”
姜妮意有所指地瞧向祭祀台上的金银财宝和少女。
村长讲解道:“待到午夜时分,牛神便会亲自降临,取走这些祭品。两位放心,有牛神庇佑,今夜必定平安无事。为了感谢两位为本村做出的贡献,我已备好薄酒好菜,聊表谢意,两位请吧。”
姜妮笑意盈盈道:“那便叨扰了。”
秦非应和:“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