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皇帝的忌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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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解煜，就连萧梓睿都没想到，萧梓矍找借口来探视病情，实为了通风报信。
萧梓睿并不怀疑，他这个九哥是有意来试探他。
以萧梓矍在宫中的人脉，能得到他中毒的消息并不奇怪。
他很早就知道，萧梓矍并不纨绔，相反的，他其实是具有储君资质。
想当年萧梓睿的父皇，燕世宗还在世的时候，储君是他的嫡长子，萧梓睿的大哥。在秋猎时意外落马，当时看似无事，两日后突然晕厥，没几天人便没了。
世宗晚年丧子，身子瞬间垮了，他与原配皇后感情深厚，却仅有两子，即太子和萧梓睿。
太子死时，正值北戎犯边，萧梓睿并无机会回京争储位。
最终，太子位落在了当时淑妃所生的四皇子萧梓眩身上，其间最大的助力便是如今的丞相，李敬业。
世宗还是心疼自己与皇后的小儿子，储位没有为他争取到，便将萧梓睿的封地扩大一倍，临死前还立遗诏，给封了一个摄政王。
世宗的一番恩典，对于萧梓睿来说如同催命符一般。
试问那个皇帝能够容忍，自己的权利被分化。只是那时边境战事紧迫，皇帝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而已。
可惜萧梓眩向来体弱，当上皇帝还没三年即撒手人寰，临死前，让萧景明即位。
去年，北戎大败，萧梓睿也知道皇帝视他为眼中钉，一直躲在封地从未回京。
今年年初，皇帝驾崩，新帝萧景明下诏，命萧梓睿回京奔丧，不久后他便病症卧床不起，多名大夫诊断后，皆言他是旧伤复发，此后越治越严重。
直到一个月前，他的腿没了知觉。
他自知大约活不过今年了，便开始安排身后之事，却不想新帝为了侮辱他，给他赐婚男妃，还美其名曰“冲喜”。
那时，他其实动过另立新君的意思，因为世宗曾给他秘密留下一道遗诏，持此诏他可自行废立新君。
九王萧梓矍就出现在他新君名单上。
别人或许认为萧梓矍荒唐，纨绔，但萧梓睿却知道，那是他的伪装。
他荒唐，却从不杀生害命，他纨绔，也没有惹出家宅不宁的祸事。
萧梓睿大哥还在世时就说过，萧梓矍未来会是个能臣，上马治军，下马治国不在话下。
萧梓矍最担心的，便是怕自己锋芒过盛，给外祖霍家带来灭门之灾。开国十数个异姓王，如今只剩下两个，更何况霍家还掌管着西南大军。
萧梓眩在位时，便有意除掉霍家，只可惜他对女人的在意程度超过了霍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挥霍在了后宫上，这才让霍家躲过一劫。
当初萧梓睿病得蹊跷，萧梓矍在宫中混迹多年，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大概从某位嘴里套出了萧景明谋害萧梓睿的细节。
他大约也是怕萧梓睿一死，皇帝就会对外祖和自己出手，这才冒险过来通风报信。
只是萧梓睿想不通，为什么他会信任解煜，把报信的纸条塞他怀里。
解煜听萧梓睿讲完他们兄弟的纠葛，确实比他听说的更接近真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前世萧梓矍造反，实力会那么强大，只不过最后他还是信错了人，被自己人害死了。
“王爷，那我明日便上书，请皇上同意我们回封地？”解煜把纸条折起来，扔进药炉里烧了。
“再过两日，皇帝好糊弄，可李氏与李敬业不好糊弄，依着李敬业的性子，定要看着本王彻底断了气，才会放我出京城。”
萧梓睿看着解煜，“你帮我把床头暗格里的玉佩拿出来。”
解煜找到玉佩，萧梓睿示意他教给顾清扬，“你拿着玉佩去找老太傅，让他帮本王离开京都，让卫谨陪你去，万不可被人发现了。”
祈年殿中，宴席已近尾声。
殿内丝竹声悠扬，舞女们卖力的展示婀娜身姿，但因庆贺的主角不在，皇帝也显得恹恹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萧梓矍带着太医院院判刘谨回宫复旨，演乐声停，舞女们躬身退下，所有人都屏息听着。
当太医说到“油尽灯枯”“熬不过半月”这几个词时，萧景明眼底明显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但很快用衣袖遮挡，做抹泪状。
“皇叔他，当真无药可医了？”
“这是臣等八人共同会诊的结果，即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刘谨回禀。
太皇太后李氏叹了口气，“既已无力回天，尔等近日便不必入宫当差了，在摄政王府伺候吧，切勿让王爷再受苦。”
“臣等谨遵懿旨。”
宴席散后，萧景明与李敬业回到御书房。
“舅公，萧梓睿当真要死了？”萧景明觉得幸福来的太快，有些不可置信，“他莫不是装的？”
“刘谨是咱们的人，且医书高超，不会看错。”李敬业扶着胡须，沉吟道：“八人共同诊脉，皆得此结论，脉象做不得假。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明如今只想让萧梓睿快点死，一点意外都不想有。
“只是这病发的时间太过巧合。”李敬业眯起那双锐利的鹰眼，“偏偏在即将入宫时发作，丝毫不给进宫的机会。但若说他是装的，又是通过什么手段骗过了众位太医？”
萧景明想了想，“会不会是逍遥散毒发引起的？毕竟最后那份毒香有没有成功，并无线报。”
接下来三日，太医院院判刘谨便住在了摄政王府，不过，解煜以不可打扰王爷休息为由，让他们住在了偏间，每日午间去给萧梓睿诊脉。
报给萧景明与李敬业的消息，是摄政王病势日重，多数时候昏迷不醒，偶尔清醒也说不出话，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第三日早朝时，解煜捧着摄政王的奏疏入了宫，进了大政殿。
疏文是顾清扬代笔，言辞恳切，言摄政王自知大限已至，唯有一愿：魂归北境，求陛下恩准，许他回封地平城，待身故后便葬于王陵。
大殿上，萧景明看着奏疏，久久不语。
“陛下，”李敬业走出队伍，执笏恳切道：“摄政王此求，于情于理都该准。但王爷戎马半生，为大燕的付出有目共睹，不
可因几个太医的诊断便下结论，臣建议张贴招医榜文，征民间医者为王爷诊治。”
李敬业自然不希望萧梓睿活着，但他要看见萧梓睿死在京城他才放心，。
“丞相，王爷想要归葬平城，这点小小的心愿，您也要反对吗？”
“王妃，本相何时阻止摄政王魂归平城？本相只是希望王爷可以多看几个大夫。您作为王妃，难道不希望王爷有治愈的可能？”
“老东西，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解煜暗骂一声。
正要与李敬业再论，先帝太傅王道远站了出来。
“陛下，摄政王十四岁便赴封地就藩，同年入北境边军。十二年征战沙场。如今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世，只求再见一面昔日战友。正如方才丞相所言，‘于情于理都该核准’。”说罢，王远道慢慢跪了下来，持笏叩首。
而王远道的门下学生，也一个接一个出来下跪“附议”。
见这情形，皇帝也不好一意孤行，求助似的看向李敬业。
李敬业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地的这些人，最终权衡后，看向龙坐上的皇帝，微微点了下头。
萧景明收到李敬业的暗示后，沉声道：“传旨，命御林军副统领带一百精锐，护送摄政王北归平城。沿途州府好生接应，务必让皇叔，平安抵达。”
“皇上圣明。”殿内的朝臣跪了一地。
散朝后，解煜带着皇帝的圣旨，回到了王府，萧梓睿正在小佛堂给先帝和先皇后上香。
解煜不赞成道：“王爷何必亲自来，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好了，您就不怕被奸细看到，我们走不了吗？”
“看来解公子对本王的御下能力很不信任？”
“这不是临门一脚，就怕出状况。”
萧梓睿将香插进香炉，看向解煜，“看你不太高兴？出了什么事？”
“皇帝别看年纪小，也不是那么好对的，他派了一百御林军和两名太医，一路护送你去平城，听他那声音里的意思，是打算在路上就解决了你。”
“哼！”萧梓睿嗤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本王没准备？”
解煜疑惑的看着萧梓睿。
“出京城往北的枫林驿，本王在那里藏了五千兵马，以防不测。”
“您疯了？带兵马入京，若是被发现了，随时能参您一个谋反的罪名！”解煜怕被人听到，悄声骂道。
“担心我？”
“我担心你让我跟着一起陪葬。”说罢，解煜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
“哈哈！”萧梓睿拍拍他的胳膊，解释道：“枫林驿西边十里，有我父皇的一座温泉行宫，他在世时送给了我。那座行宫占地不小，能够轻松容纳五千人。”
“而驿站那里，本王留了幕僚看着，随时可向行宫传递消息。”
解煜挑眉，“王爷这是担心皇帝直接扣了您，劫狱的人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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