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谎言中诞生》旦逸

5、第五章

　　那男鬼原名叫黎晨，是R中三百年校庆时的学生。那年身为高二级学生会主席的他跟着老师们一起参加了学校三百年校庆的策划，彩排演出。
　　R中的百年校庆举办的十分隆重，不管是书画文稿还是活动图集都会订印成册在校内分发。表演影像永远留校，定期播放，在大部分学生心中参加百年校庆都是一件十分光荣且有意义的事。

　　“就因为这个？”闻长醉不理解，他在学校待的少，但高三学业重，他也不过勉强坚持了几周，就那几周真的让他煎熬难受的不行。

　　且不说繁重那些学习，单讲四百年校庆的演练就是一整个嘈杂的不行，堪比扰民级别。闻长醉真的很疑惑，真的没人举报R中的扰民行为吗？谁家好人排练从晚上七点到半夜一点的？
　　从半年前就开始排练的项目，跳的甚至还没有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认真和整齐，闻长醉实在不敢恭维，真的还有人愿意为了这个校庆甘愿成鬼，年年参加？这个是被夺舍了吧？
　　“应该吧。”楚晏天摆手。
　　“什么叫应该吧，能不能靠谱一点？”闻长醉蹙眉，眉眼间的不信任马上就能实质性的溢出。
　　楚晏天双手叉腰，有些无奈道：“我们这两天光是对付这个男鬼就花了不少力气，哪里还有空去了解R中的校庆史。”
　　“校庆史不是有光碟吗，偷来看不就知道了。再说那个男鬼也不见得有多厉害，还不是被你两招给制服了。”闻长醉说得理直气壮。
　　楚晏天赞同的点头：“组长说的太对了，江影雩明天你去把光碟搞来，顺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作祟。”
　　闻长醉又打了个哈欠，随后懒散的瘫在单人沙发上：“那……就这样吧，剩下的你们看着办，我要休息了。”
　　“好的，那不打扰了，明天记得去人协会刷脸打卡。”江影雩抓着楚晏天就出了门。
　　闻长醉微笑送人。

　　次日下午，人协会。
　　“17点59分，欢迎闻长醉组长来上班。”
　　闻长醉踏着机械女声的动静进了人协会，左右张望了两眼就被路过的白蔹抓走了。
　　白蔹今天穿的很休闲朴素，秀丽的长发束成高马尾，看着十分的干练。
　　“组长你终于来了，晏天姐他们都等好久了。”白蔹絮絮叨叨的说着，“影雩上午弄了几张光盘，晏天姐看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完。”
　　“不就三张吗，怎么看到现在都没看完？”闻长醉疑惑，“只有楚晏天在看？”
　　白蔹连连点点头：“影雩带着光盘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事，大概两点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人协会。”
　　白蔹带着闻长醉进了特别行动组的临时办公室，两人刚进去就看到了对着电脑打哈欠的楚晏天。
　　即使是在打哈欠也在认真的记录，楚晏天抹了抹眼睛，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蔹和闻长醉，她冲着他们招手：“进来啊，站门口干什么？”
　　闻长醉随便拉了张板凳坐到楚晏天身边：“你看到哪了？”
　　“第一百年校庆。”楚晏天如实回答。
　　“怎么还在看第一百年的？”闻长醉不解，然后好奇的看向楚晏天的笔记本。
　　楚晏天把本子推到了闻长醉面前：“组长，你好好看看，等我喝水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闻长醉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
　　一整页的名字，后边还有对应的数字。
　　“这是什么？”闻长醉问。
　　“每一个参演人员在百年校庆，影像里的出场次数。”楚晏天顺手给闻长醉倒了一杯水。
　　闻长醉又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怎么没有黎晨？”
　　“对啊，怎么没有黎晨呢。”楚晏天答非所问，“三张光碟，一张看了三遍，连他的鬼影都没看见。”
　　闻长醉恍然大悟：“怪不得有执念，合着就是没上镜呗。按照那些校领导的尿性估计是把人家的镜头都咔嚓了，结果没想到碰到个硬茬，硬茬把自己变成鬼后，就留在学校里狠狠报复他们。”
　　“我觉得你说的对。”楚晏天认同的点头，“白蔹，再去问问那个男鬼，问问他到底遭了什么冤屈。”
　　白蔹点头：“知道了，要一起来吗？”
　　“组长你想去吗？”楚晏天问。
　　闻长醉眨了眨眼：“又没别的事干，干嘛不去。”

　　白蔹推开监禁室的门，让楚晏天和闻长醉走进来。
　　黎晨被捆在椅子上，一听到动静就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进来的三人。
　　“现在可以问了吗？”楚晏天问。
　　白蔹点头。
　　楚晏天双手抱臂：“小子，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黎…晨……”
　　看着男鬼不情不愿的模样，楚晏天不自觉的哼笑了一声。
　　“R中三百年校庆，你去参加拍摄了吗？”楚晏天问。
　　“参加了……全部都参加了……”
　　楚晏天故作惊讶：“那录像里，怎么没有你呢？”
　　黎晨低低的笑了起来：“…有的……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
　　闻长醉摸了摸下巴，然后扯了扯楚晏天的衣角：“我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
　　闻长醉盯着黎晨上下看了好一会：“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黎晨眨了眨眼睛，身体开始抽搐了起来。闻长醉吓了一跳，白蔹拍了拍闻长醉：“这是拒绝回答的反应，不过不碍事他挣不开的。”
　　“问你话呢，什么时候死的！”楚晏天踹了椅子一脚，以此震慑黎晨。
　　好一会后，黎晨才停下了抽搐，咬牙切齿道：“XXX年12月20号。”
　　闻长醉睁大双眼，然后看向楚晏天，但是楚晏天正在接电话，看着脸色不大好。
　　“你们继续问，江影雩那边有点小麻烦我去接一下他。”楚晏天收起手机，贴了一张传送符在门上，推门离开了人协会。
　　白蔹注意到闻长醉的表情，马上问道：“组长，是有什么发现吗？”
　　闻长醉点头，然后又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
　　“……吃药…跳楼……”黎晨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嘶的低吼，化型的厉鬼都会抗拒死亡事实。白蔹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张符纸在闻长醉口袋里，以免黎晨挣脱束缚暴走。
　　闻长醉回忆了一番之前楚晏天和江影雩跟他说的关于黎晨的事，最后问道：“炼化你的法器，是什么？”
　　黎晨这下不挣扎了，他直勾勾的看着闻长醉，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塞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的闻长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玉…环…镜…”

　　-

　　在闻长醉楚晏天在人协会进行审问的时候，江影雩就独自一人回了R中。
　　坐在位子上的一眼，他就看到了闻长醉书立上的便利贴。
　　“江影雩同学你终于回来了。”
　　江影雩问声望去，看到的是穿着校服扎低马尾的黎照，他向着黎照点头：“有事？”
　　“喔，你不是和楚晏天一起请假的吗，怎么就你回来了？”黎照奇怪道。
　　江影雩顺着楚晏天之前跟他说过的说辞跟黎照解释：“她家那边的事还没有结束，办完婚礼后都要多留几天，这是她家的传统。”
　　“哇～那可真好啊。”黎照语气间满是羡慕，“她们家的传统真好，要是放在我家，哪有这么好的事。”
　　“每个地方的都不一样，夹杂着地缘还有家庭关系，具体形式上都会有差距的。”江影雩微笑的劝导着。
　　黎照认同的点头：“你说的对。”
　　上课铃声响起，黎照不再与他聊天，起身就回到了位置上。
　　江影雩则是翻找起课本，当他无意间扫视过闻长醉的书立时，那张便利贴已经不知所踪。
　　他眯起眼睛，然后眼神落到了坐在前边的黎照身上。
　　这个女同学是叫黎照？黎晨的黎。
　　晚修，江影雩一边听着外边的排演歌目一边跟英语测试卷大眼瞪小眼。如果乱写也是会写，那楚晏天一定是学霸，然后不会写也不愿意乱写的江影雩就是老实的犟种学渣。
　　“嗯？”江影雩奇怪的抬头，看向窗外。
　　晚读时，他在身上贴了一张屏息符纸后，就离开了教室，去了楼下舞台的排练现场。

　　“江先生。”
　　江泽君被突然出现的江影雩吓了一跳，在看清楚人以后才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江影雩点头：“徐先生这两天还好吗？”
　　“有你们给的东西，已经好很多了。”江泽君叹了口气，“你们抓到那个…鬼了吗？”
　　“抓到了，但是他身上还有问题，我们还要进一步进行调查。”江影雩如实说到。
　　江泽君皱起眉，不禁又继续担心了起来：“那他，还会影响到我爱人吗？”
　　江影雩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好说，能够一直跟着你就说明他本身怨气很强，再加上跟着你之前他是在校内徘徊，那么只要你还在学校里待着，那就还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那我是不是，应该停几天不来？”江泽君有些慌，他不能再让徐修哲因为自己受伤！
　　江影雩又塞了几张驱邪符给江泽君：“那倒不用，正常上班，不要让那些东西起疑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对了麻烦你帮我查查这个两个人，他们都是R中的学生。”
　　江泽君将符纸收好，在看着纸条上的两个名字：“好的，我知道了，晚点会发在你微信上。”
　　江影雩四处看了一番：“校庆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六，3月30号。”江泽君答。
　　“那你有空的时候带徐先生来一趟人协会吧。”江影雩说。
　　江泽君答应。
　　“没什么事了，我得回去上课，要是感觉不对劲就马上联系我们，随身带打火机，烧符是最快的方法。”江影雩嘱咐。
　　“好，知道了，谢谢。”
　　与江泽君分开后，江影雩并没有回教室，他再身上贴了两张屏息符，拿出手机就给楚晏天打去了电话。
　　“喂，是我。”江影雩小心的躲到柱子后，“还在学校，刚跟江泽君聊了几句。”
　　“你快来学校接我，我感觉到那个人……喂？”江影雩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眼向着一侧看去，结果对上了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睛。
　　来人是高三年级组的年级助教，和众多男老师一样穿着普通的T恤衫牛仔裤，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
　　助教长的细长高瘦，脚下的影子被白炽灯的投影拉的更加细长，看的人心中一阵不适。江影雩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然后试探的在助教面前挥了挥手。
　　他身上贴了好几张屏息符，要是这个助教还能看到他，那么江影雩也就不用再收敛什么了。
　　不过助教确实普通人，在确定这一块没人后就晃着步子继续去监督校庆演练。江影雩松了一口气，身后却贴到一具有些阴冷的身体。
　　“！！！”江影雩握紧拳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给身后那人狠狠来了一圈。
　　对方轻笑一声，轻松抓住江影雩的手腕：“是很久没见了，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吧，影雩。”
　　江影雩不想与他废话，上前一步肘上他的腰腹，双手用力身位翻转，将人怼到柱子上。
　　“就你一个？另外一个呢！”江影雩踹了男人一脚，被抓的手腕却怎么都睁不开，他曲起手肘卡住男人的胸口。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男人笑吟吟的发问，借着身高优势抓着江影雩的肩膀将人按倒在地。
　　江影雩蹙眉，抬脚就开始踹人。男人既不防也不躲，就这么任由江影雩打他。
　　“咔哒——”
　　舞台被锁上的后门冒出声响，男人有些不悦，他掐住江影雩的脖子，不怀好意道：“下次再叫她来，我就不会再对你这么客气了！”
　　江影雩冷笑一声，双手抓住男人掐着自己的手：“现在你就可以对我不客气，但是你又在怕什么？”
　　“影雩…你知道我不舍得的……”男人松开手，颇为深情的开口。
　　“装不得你大爷！”江影雩一脚踹开男人，取下食指和中指的戒指甩出，“别跑啊，跑了怎么弄死我。”
　　被唤出两个分身面色不虞的看着男人，而后一人抄着一把长剑向着那人攻去。
　　强制唤出分身的本体瞬间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江影雩勉强撑着身体靠在墙上，在确定楚晏天到后才放心的失去意识。
　　“下次得叫陆明烟她们加强一下符纸的法力了，不然每次都赶不及呢。”楚晏天眯着眼睛看着正在缠斗的三人，在虚空之中变出一把通体泛白尾拖星光的长弓。
　　楚晏天熟练的挽弓搭箭，只听倏的一声，那只箭便插进了男人的胸口里。
　　楚晏天啧了一声，她那箭分明是冲着那个死男人的咽喉去的。
　　男人徒手拔出箭矢，语气间都是真挚的夸赞：“楚小姐射艺见长。”
　　“多谢夸奖。”楚晏天又送出一只箭矢。
　　男人躲开了飞来的箭矢，却冷不防挨了江影雩两刀，他看着站在身前的江影雩，在看清楚对方戒指的位置后，他说：“晚点我会再来的，等我。”
　　站在男人身后，戒指戴在中指的江影雩没忍住又踹了男人一脚，没想到刚踹到男人身上，男人砰的一声就化为了烟雾，消失在原地。
　　楚晏天习以为常的收起长弓：“你没事吧。”
　　两个江影雩不说话，双双板着脸抱着手臂，看上不去不爽极了。楚晏天也很不爽，但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因为这个通缉犯耽误了进度。
　　“回去了。”楚晏天单手捞起失去意识的本体，在门上贴好传送符，符咒生效，四人从R中离开回到人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