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烟不渺

1、日头

　　我想日头在一天天高涨，天气现在心情很好，我看着他，我在一天天等着我的阳光，当湿布片盖上一个人的心，好像就干不起来了。

　　“想什么呢？快点干活。”一个中年男性带着戾气的吼声震着面前的少年，阴湿的臭气浸泡着人的衣服，太阳一直在挪动着方位，却照不到这一间小工厂，因为这里本就没有窗户，而16岁的周燃就在这里工作，他默默继续做活，因为这里被打骂是常有的事，有钱就行了。
　　中年男性眼睛斜逆过来，盯着周燃因为营养不良而干瘪苍白的皮肤，但好看的眉眼还是不受影响。
　　“哎呦，以前没发现，其实你这小孩看着还挺有味。”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在这个环境里渐渐消散，转而来的是中年男性眯起的眼睛，和渐渐拖着臃肿身子走过来的步子。
　　周燃往后退了一步，但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一个16岁的男孩还是害怕了，他不知道现在离开会不会扣钱，但是明天是周一不能不去上学，还是跑回了家。
　　一个半地下室出租房。
　　小小的房内有着许多书，因为要学习所以周燃不多的钱全用来买书和一盏能亮的灯了，他看着桌子上的作业本和书，慢慢将它们装到了那个自己缝的书包里。
　　那个书包是用垃圾桶捡的牛仔裤把布裁下来一针一线缝的。
　　灰暗的屋子里，周燃的眼睛却是亮的，之前的浮木能把他把初中供完他就挺高兴的了，高中是他用优异的成绩免学费进的，可是学校的助学金一次都没有到他的手里。
　　他安慰着自己，像以前那样，拿着妈妈之前给他的一个别人不要的娃娃，含着眼泪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凭借着生物钟在5点就醒了，在潮湿的屋子里，他的校服却干干净净，也是他觉得唯一一件自己最好衣服。
　　洗漱好了，拿上前天的馒头，走到了学校。
　　一句句学生的说笑声才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这个世界里生活，张开又闭上的嘴却又是同龄人话题的缺失。
　　“大家好，经过开学第一学期的检测和考试，现在我们迎来了新的班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严厉的老师装扮是一种不敢反驳的感觉，老师的改变却没有让周燃起任何波澜。
　　周围聊天的声音因老师讲话的开始而渐渐淡了下来。
　　“我在这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能进来这个班的都是尖子生，以后，我会慢慢认识大家，我们现在排座位。”□□在讲台上讲着，一边讲，一边推眼镜。
　　所有人站在了楼道里，一个一个被叫到了教室，周燃看着坐到他旁边的男生，没有多说什么。
　　“你好，我叫常淮。”一句淡淡的男声传了进来，带着些成熟的后调。
　　常淮靠近耳朵的侧脸旁有一颗小痣，不易察觉，又显得极其害羞。
　　“你好，我叫周燃。”周燃看着眼前的人好像略为有点奇怪，说不上来。
　　话音落下后是无尽的尴尬，周燃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而常淮坐在靠过道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雨淅沥沥下个不停，鸟鸣蝉叫，似不一样的故事。
　　新学期第一堂课就是令周燃最不喜欢的语文，他倒希望语文老师李秀松的自我介绍长一点，而常淮看起来却兴致勃勃，翻开书本，听着语文老师自我介绍后的课堂。
　　“同学们，我们今天来学习鲁迅先生的《祝福》……”李秀松说的每一个知识点都让周燃不得不听但有非常瞌睡。
　　常淮记笔记时笔与纸的摩擦声让周燃更加抵抗不住，终还是睡着了，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课还在讲着，而周燃的觉还在睡着。
　　“同学们，那这堂课结束了，我们就选一个语文课代表吧。”李秀松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了一个从上课时就一直认真的同学，“那个第三排靠过道的同学，要不你试一试，我看你一直都很认真。”
　　常淮站了起来，“谢谢李老师，我愿意。”
　　李秀松点点头，直到说了下课周燃才悠悠转醒。
　　但是只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本笔记，名字那一栏上是一手秀丽漂亮的字，上面写着“常淮”，是常淮知道他没听课而给的。
　　周燃拿过笔记，翻开看了起来，每一个知识点都很清晰，总结都有区域划分，没有花里胡哨的颜色，却言简意赅，黑笔的字是从头到尾的工整，倒是很好学。
　　一个课间，周燃把这一课的笔记翻开完了，又放回了常淮的桌子上。
　　一个上午都是大量主课中掺杂着少量副科，但周燃早就习惯了，因为主课更重要，抓分，副科也不是不重要，但他太想提分了，家庭的问题也让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语文课周燃这一觉还让他非常懊恼，都是还好常淮笔记救了他。
　　中午时间去宿舍，新分的宿舍是4人一间，不是6人一间了，同学都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而跟他一个寝室的，还有常淮。
　　“周燃，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还在一个寝室，第一节课的笔记你看了吗？我看你在睡觉。”常淮眼睛笑着弯起来，睫毛长长的，根根分明，唇抿着，格外好看。
　　“看了，你的字很好看。”周燃也笑了一下，自不自然他就不知道了。
　　周燃上铺的那个男生下床站在了周燃旁边:“你们好，我叫王添。”感觉活泼的气氛一下就带起来了。
　　“大家好，我是常淮上铺，王添的好哥们，赵文。”赵文和王添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块的。
　　周燃内心os:嗯，常淮怎么在看着我。
　　常淮内心os:周燃性格怎么样，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爱说话。
　　发呆的常淮看起来呆呆的，但眼里的光辉还是丝毫未减，他想就是觉得见到周燃第一面起好像就感觉这个人有点……嗯，有点像小说的老套情节。
　　周一到周五周燃一直住在学校宿舍，他没有办走读，因为那个房子还不如学校宿舍让他感觉温暖。
　　贴身的娃娃总是让周燃安心，睡觉自然也快。
　　第二天的生物钟让周燃早就醒来，而一个比他更早的，是常淮。
　　看着常淮在洗漱，他也赶紧过去，互道的早安，成为了不熟悉的人，但是不熟悉的人会说的熟悉的第一句话。
　　洗漱完毕，同学们陆陆续续的都起来了，班里早读声稀稀拉拉混杂着几声歌词:“哦，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这样熟悉的氛围在尖子班也会有。
　　而认真早读的人虽然没几个，但一定有周燃和常淮。
　　“哎，你微信号多少，进不进班级群？”前排的赵文转头看着周燃和常淮，因为平常死气沉沉的他们两人现在看着心情不错。
　　“微信号xxx1129。”周燃边说边将这一串数字写到了便签上递给赵文，一只纤白的手过来握住了周燃准备递过去的手，“等等，我再写下我的。”手在空中被拦截了下来，随着而来的是沁进皮肤的冰凉，有带着些许心里的湿黏。
　　便签上又写上了一条数字:“xxx1130。”常淮笑脸又挂在脸上，又有点不自然的惊慌，对着赵文自己亲自递了过去。
　　“好，那到时候微信上也可以聊哈。”赵文转头又开始轻声对周燃和常淮说着，可这两人好像都心不在焉，常淮听到“微信上聊时”，在想如果自己是周燃，会不会跟赵文聊天，又会聊些什么。
　　想着想着，脸上又带了些些许温怒，手指关节默默泛红，而撇眼往去周燃倒波澜不惊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可想的，貌似又是一个问题。
　　激烈的搏斗游戏最终以常淮情绪占据理智准备回去比赵文先加一步周燃的微信，心理安慰让他告诉自己:其实就是想问个作业，同桌嘛。
　　（现在是加个心理活动支线“情绪找理由”）
　　周燃看着数学书，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或许有时看着瓷砖的反光，看着鲜血的喷涌也是一种乐趣。
　　一上午的校园生活又在疲惫和充实中度过了，当然还夹杂着周围人的抱怨。
　　食堂里，饭冒着油光，吃惯青菜的周燃只打了粥，一个人坐着角落。
　　常淮端着餐盘过去，看见了周燃的饭，又看了看自己的饭，只多加了一个馒头，他想，或许周燃是跟他一样的人。
　　学校生活中只是几句疯言疯语的带过，疯言疯语往往抹黑又真实。
　　下午，晚自习，照样作业写完就趴着睡觉，胳膊上出汗的黏腻混着沉重的呼吸声，难受，又劳累。
　　眼睛一下下被熏着，“难受。”周燃喃喃的一句低语被常淮迅速捕捉到，一个毛垫和枕头到了周燃眼前。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周燃迷糊的说着。
　　“在你难受时候。”常淮轻声回答道，这倒是让周燃呼吸不易察觉的紊乱，脸上的泛红这次不是难受的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