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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奇怪的村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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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密报后便前往安魂村,想和探子取得联系。不曾想,刚到村口便被人拦下。”
“那人一身破烂衣裳,头发披散着,看似乞丐,实则在村中地位应当不低。身后零零散散站着几个练家子,见我孤身,统统围了上来,语气不善问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不答便试图以棍棒驱逐。”
顾景深想起那场景至今不解,眉头扬起,恨不得带上衙役荡平安魂村。
“天子脚下,社会安定有序,竟有村落这般行事。我离去后绕着安魂村走了一圈,发现村子的规模远超舆图所标注,后又去户部查探,税收与标注一致,此村可以确定,有人带头偷税漏税,且多年来无人发现,当是上头一直有人遮掩。”
“故而,我让你俩去看,应是能进入发现些不对之处。”
夏渝闻言,想起那些人打探的目光,浑身鸡皮疙瘩竖起。
“那里人对夫妻关系及孩子成长极为关注,且家家户户供奉着一位老人,他们称作老村长。”
“那你们可曾见到探子?”
“不曾。”
探子失联于大理寺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且危险的信号。
一般担任探子者,为武、谋、才略上佳者,安插于大庸各角落中,为大理寺传递情报,控制舆论。
在大理寺官员进入该探子的行动范围时,探子会进行相应提示或安插下线与官员对接,
探子失踪意味着该地区陷入混乱,不受管控。
众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照舆图画出安魂村的基本格局,根据顾景深探查的范围简单修改后,安排夏渝与谢怀玉带一队伪装好的衙役进入安魂村,查找探子的踪迹,查清安魂村为首者是何人,顾景深则拿到圣谕后,带队埋伏在村外,以信号烟为令,两个时辰不见信号便直接闯入村中。
*
今夜的安魂村碰上一年一度的回魂日,格外热闹。
不少人携妻带子早早在村内住下,只待回魂仪式开启,让孩子蹭上老祖的神光。
夏渝今夜身着淡蓝色长袄,一袭绯红色裙摆摇曳在绣花鞋上,头簪檀香竹叶花,面覆淡色桃花,一派凄凄模样。
谢怀玉则摇曳着纯白折扇,一身鎏金长衫肩披暗红色大氅,昂首挺胸立于前,似笑非笑的眸子打量着人潮。
“哎呦喂,这位公子又带娘子来了?”
将一踏入,早些时候打量他们的婆子便谄媚的迎了上来。
“白日里老婆子眼拙,没发现二人竟是龙凤之姿,这将将入夜,可是来参加回魂仪式的?”
谢怀玉收起扇子,点了点身后畏手畏脚的夏渝,语气间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那是,内子多年不曾诞下男娃,听闻这安魂村求子、教习最是有效,便带她来瞧瞧。”
婆子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打量了下低眉顺眼的夏渝,双手一拍。
“那真是不巧,回魂仪式专门为幼童举办,得带孩子一同参加,若想求子,得明日午时前往村长家求药、祭拜。”
“哦?”
谢怀玉嗤笑一声,用扇指了指婆子身后一对对恩爱的夫妻。
“同样是未带幼童,为何他们去得,本公子去不得。”
婆子脸上笑意泛滥,微微躬身指了指立于村中二人高的老人雕像,恭敬拜了又拜,才转身道。
“那些夫妻的孩子皆是早些时候拜过老村长的,魂魄已被带入学堂,回魂仪式结束后会回到父母手中。”
谢怀玉闻言倒是没计较,轻哼一声,带着夏渝绕过婆子,准备四处逛逛。
“哎哎!公子,您带着娘子可不能随意乱走,万一冲撞了老村长的魂魄可不得了。”
那婆子见状,一个跨步拦下,陪着笑脸道。
“今日情况特殊,实在不便闲逛,二位要不先找个人家住下,明日定能得偿所愿。”
谢怀玉闻言看了夏渝一眼,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把人吓一跳,随后掀起不耐烦的眸子盯着婆子。
“那你带着找个好人家,条件不好我明日便派人抄了你家!”
“是是是。”
婆子带着两人七弯八拐到一户挂着红灯笼的农户家,敲响木门。
吱呀一声,一个扎着双羊角辫的男童打开门,懵懂的大眼睛望向来人。
“是要借宿吗?”
声音甜腻腻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小双,快,让你娘收拾出一间好房来,招待二位贵客!”
小双闻言腼腆一笑,露出细细的梨涡。
“娘去村长家换鸡蛋去了,要不让贵客先在堂屋坐坐?”
“你这孩子......”
婆子闻言板下脸推搡了小双一下,示意小双将人带去房间。
小双抿了抿嘴,低垂下眸子,愣愣的应了一声,将两人带去了温暖舒适的房间内。
这个村落的人家住的不比京城贵公子们差,绢丝棉被、金陵绣艺、纯金炭炉,桩桩件件奢华低调,透着古朴的涵养。
小双站在门口扭捏了一下,望着两人丢下一句:“你们真好看。”便跑走了。
谢怀玉与夏渝对视一眼,由夏渝小心翼翼关上门窗,谢怀玉坐在梅花凳上悠闲地扇着扇子。
不清楚外头是否有人偷听偷看,在房间内,两人依旧维持着人设。
他们只有两个时辰。
谢怀玉琢磨一瞬,突然发难。
“让你生不出男孩,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大老远跑到这来受这罪?”
“还天天念叨着我不疼你,到处告状!你见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我只娶了你一个,仅仅是要求你生个男孩传承香火,似要了你的命一般!”
夏渝不语,只是无助地站在一旁,以手掩面无声哭泣着,时不时露出通红的眸子望向谢怀玉,试图唤醒他的良知。
“哼!”
谢怀玉一甩袖子,重重踢开一旁的梅花凳,凳子咕噜两下自夏渝腿边划过,砸在门上哐当一声响。
砰的一声巨响,窗户被人重重砸开。
去而复返的婆子带着几个练家子翻进来,指着谢怀玉就开始骂。
“白日我就见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娶了娘子不珍惜,岂是由你这般侮辱?生不出男孩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没用的男人!”
练家子进来二话不说,拿起麻绳准备将谢怀玉绑走。
谢怀玉格挡几下顺势被绑,夏渝见状哭着扑到谢怀玉身前,抱着他望向婆子,说出了今晚第一句台词。
“呜呜,夫君待我如初我便心满意足,若我二人扰了人家,我们马上便走,不要将夫君绑走,都是我的错。”
婆子闻言瞪大了眼睛,脸上皮肉抽动两下,恶狠狠道。
“给我把这个臭男人绑到雕像里火烤!”
又亲自上手,轻柔且坚定地将夏渝从谢怀玉身上扒拉下来。
“娘子,你这般貌美什么好男子得不到?这个人空有一身皮囊,若你实在喜欢,我可以替你制成玩偶,日日呆在你身边,不会再言语羞辱你,可好?”
夏渝犹豫半晌,复又挣脱着扑了回去,言辞凄厉,眉眼间流转着深重的爱意。
“不,我就要他,玩偶不是他,空有一身皮囊又如何,本就是我没能生下男孩传承香火,这便是我应得的!只是苦了夫君......”
婆子不再听夏渝胡言乱语,上前将人擒住,摆了摆手示意练家子们将谢怀玉先带走。
见其泣不成声,复又不忍心退了一步,安慰道。
“娘子,你若实在喜欢,我帮你将人调||教听话如何?让他为你鞍前马后、关怀备至。”
夏渝拿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向婆子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无亲无故,你为何要帮我?”
婆子摸了摸夏渝的秀发,声音温柔。
“我们同为女人,同病相怜。”
门外,小双端着一铜盆温热水走了进来,望向夏渝狼狈的模样,懂事的递上毛巾。
“姐姐先擦擦脸,回魂仪式要开始了,今晚玩的开心,多结交些好友,便不会再念着那个臭男人了。”
夏渝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润的脸颊,抽泣着,跟着笑意盈盈的婆子出门参加回魂仪式。
*
说是回魂仪式,实际上更像是一场上供。
腻歪着的夫妻俩,一同将准备好的礼品挂在中央的老人雕像上,然后亲亲热热的揽着肩、搂着腰,围着篝火跳舞。
“娘子你瞧。”
顺着婆子手指的方向,是一群拿着烟花肆意奔跑的孩童。
他们扎着羊角辫戴着虎头帽,身着大红色百家衣,一同嬉笑打闹,时不时跑至爹娘身边,擦擦汗,喝喝水。
“相爱的爹娘才能生出可爱的宝宝,娘子不必为此自责,若你愿意,可在晚些的篝火宴中挑选心仪的男子,由我调||教过的男子个个知礼仪,懂廉耻。”
见夏渝仍在犹豫,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婆子牵着她的手,温柔的引导她。
“你家男人好皮囊,老婆子我调||教人有一手,不如交于我,只需五天,必定是出色的好男儿。”
夏渝敛眉抬眸,忧心忡忡问道。
“何为好男子?你所谓的调||教又是何方式?我只要我夫君,其他人都不行。”
婆子对待女子总是耐心十足,淡淡一笑,将人待到一处远离热闹的平房外。
“那就让你瞧瞧,何为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