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恨亦深》韧草

22、第 22 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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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忙碌中滑过去了。易华在不断地努力着，但就是入不了孟平爸爸的眼，爸爸对孟平说：“ 平儿，我知道易华家和我家是邻居，你们一起长大，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他来我们家已经差不多两年，在这两年中，不管是生意上看货、选品、谈价，还是买卖中事情的应急处理，该教给他的，我在教他，你也在教他，但就是那个样子，他真的配不上你，他给你带不来幸福，老人说得好，看姑爷，娶儿媳，小看一年，大看三年，已经看了他两年，太一般了，吃不起苦，受不起累，最主要的是主本心太差，大小事情，提不起，放不下，这两年来，我一直都是给他发工资，没有把他当作家里的一份子，就他的表现，说实在的，如果对你没有救命之恩，我早把他辞掉了，把他留下了，就是给机会让他成长，但两年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听都听会了，看都看会了，但还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做事生拉硬套的，还真是人没有转变，尿都要涨死人的那种，平儿，爸爸不逼你，你要好好的慎重考虑，我护不了你一辈子的。找个有担当的，将来你的日子才会好过，他只会拖累你。”
　　“爸爸，你说的我懂，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也给易华一段时间，毕竟他是在他妈妈和姐姐的呵护下长大的，家庭条件也不好，胆小、自卑很正常，我相信我能改变他，他呆在我身边时间久了，会树立信心的，不自信的根源在于他没有什么可以依仗，当然也就没有底气！爸爸，他很怕你，甚至有时在躲你。有啥子事情，你跟我说，我去找他沟通，我不想你们之间有隔阂，更不需要矛盾，爸爸，我夹在你们中间，好累，好累！”孟平爸爸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平儿，不听话，怕你吃亏，后悔都找不到地方诉！”
　　又过了两月，孟平爸爸到店里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易华的表现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好，孟平认为就是爸爸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孟平什么都教易华，但没有让易华直接着手经济相关的事务，资金的收支决定权还是由孟平和她爸爸作决定，易华依旧是拿着她家工资的打工者。但孟平为了能和易华在一起，所做的一切，易华都知道，同时也很感动孟平对他的这份深情，对孟平说过太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用我的全部！”
　　九月二十六日，天气真好，太阳暖融融的，风儿轻轻的吹着，麦苗刚出土，嫩黄嫩黄的，孟平看着，心里在想，一个新芽就是一个梦，每个新芽的梦也不会相同，不过在这大自然的风雨里，总是要长大，最终开花结果的，人，也是同一个道理，她为自己的这种想法都感到好笑，这也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这天是易华妈妈七十大寿的生日，邻里道贺声混着灶间飘来的饭菜香，把满院的喜气堆得满满当当。孟平拎着给易华妈妈买的灯芯绒外套，还有一双纳得密实的千层底布鞋赶来，刚跨进院门，脸上就漾着笑——她是真心为易华妈妈高兴，更盼着借着这寿宴的暖意，易华能少些家里的压力，找回从前那股子鲜活劲儿。
　　“平儿来啦！快进屋歇着，别站在太阳底下晒！”易华妈热络地拉着她的手，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手里还攥着把瓜子往她手里塞。孟平笑着应着，目光扫过院坝，看见易华正在跟大家谈笑着，身形比前些日子挺拔些，可眉眼间还是藏着点沉郁，心里不由得又软了几分——她总记着易华被他爹指着鼻子骂“没出息”时的木讷模样，只当是家里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越发心疼，也暗想着往后要多替他分担些，这个一起长大，奋不顾身跳河救过他命的男人，值得她去关心，值得她去爱，值得她托付终身！
　　易华姐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崭新的毛呢裙子，笑着往孟平手里塞：“平儿，今儿我妈七十大寿，人到七十古来稀，这么大的好日子，我特意给你也挑了条裙子，你试试合不合身，衬你身材好着呢！”孟平愣了愣，指尖摸着柔软的布料，心里暖烘烘的。连忙推辞几句，架不住姐弟俩和易华妈的劝说，终究还是收下了，心里还想着原来我一味的跟你们买，今天你们也跟我买了，被关心，被理解，被尊重的感觉真爽！
　　开席后，碗筷碰撞声、划拳声此起彼伏，易华姐提着一瓶杨林肥酒穿梭在桌间，酒瓶一倾，淡碧色的酒液顺着杯口滑进白瓷杯，清亮透亮的，像块温润的翡翠，轻轻晃动酒杯，酒液还会顺着杯壁缓缓往下淌，带着点醇厚的黏腻感。“大家伙都尝尝这好酒！”她声音脆亮，笑着给乡亲们倒酒，“杨林肥酒可是咱这地界的稀罕物，你们看这颜色，多像翡翠！质地醇厚得很，入口甜润顺滑，带着蜂蜜和草药的清香味，一点都不烧喉，今儿我妈七十大寿，老寿星的福气，得大家一起沾沾！”
　　乡亲们纷纷端起酒杯，看着杯里翡翠似的酒液，都忍不住赞叹“这酒看着就金贵”，抿一口尝尝，又夸“甜润不辣喉，真好喝”，易华妈坐在主位上，看着满院热闹，笑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给身边的邻居夹菜，不停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倒到孟平面前时，孟平连忙把杯子往旁边挪了挪，摆手道：“姐，我真不能喝酒，沾一点就晕，喝了准出洋相，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就一小杯！就抿一口！”易华姐把酒杯倒得浅浅的，推到她面前，杯里的酒液泛着翡翠般的光泽，看着就让人不忍拒绝，语气也软下来，“平儿，今儿可是我妈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不喝，反倒显得生分了。你看这酒多好，颜色像翡翠，口感甜润得很，就抿一小口，肯定没事的！”
　　旁边的邻里也跟劝：“孟平儿，难得这么热闹，喝一口沾沾喜气呗！这杨林肥酒可是好东西，甜滋滋的不辣口，抿一口没事的！”孟平看着杯里翡翠似的酒液，又想起刚才易华姐送裙子的心意，再加上满桌期待的眼神，她咬了咬唇，端起酒杯，闭着眼抿了一小口——酒液果然甜润顺滑，带着淡淡的蜂蜜香和草药香，划过喉咙的时候温温的，半点都不烧喉，口感软乎乎的，像含了口清甜的蜜水。

　　还没等她缓过神，易梅又给她添了浅浅一杯，杯里的翡翠色酒液依旧透亮，拉过一旁的易华笑道：“易华，你也陪平儿喝一杯！你们俩好好的，妈才放心，今儿这好日子，可得碰个杯沾沾喜！”易华站在旁边，眼神里带着点恳切，端起酒杯对着孟平轻轻举了举，没说话，却透着股期待。
　　孟平心里犯嘀咕，想着这酒确实甜润不烈，已经喝了一小口也没觉得难受，再喝一小口应该无妨，况且又是寿宴的热闹场合，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她硬着头皮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两杯酒下肚，只觉得脸颊慢慢烫了起来，脑袋也开始发沉，眼前的人影渐渐晃了晃，手脚也变得软乎乎的没力气。
　　她撑着桌子想坐直些，身子却猛地一歪，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易梅眼疾手快扶住她，连忙喊道：“哎呀，平儿这是喝多了！易华，你赶紧招呼着大家吃饭喝酒，别怠慢了大家，我把平儿扶到我屋里躺一会儿，没事的，如此不胜酒力，应该不让她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的意味。
　　易华应了一声，转身去招呼乡亲们，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还笑着给大家倒酒、陪大家说话。孟平晕乎乎地靠在易梅身上，心里还暗自庆幸——好在是姐姐扶着，要是让易华扶，大家看见，难免会说闲话的，姐姐扶着去她屋里歇着，最是稳妥不过。她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姐”，就任由易梅半扶半搀着，脚步虚浮地往屋里走。
　　院里的乡亲们没人多想，只当是孟平酒量太差，喝多了，依旧说说笑笑地喝酒吃饭，易华妈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快地说：“她都说她喝不起，喝不起，你偏要她喝，快扶她去睡下。注意放平，别憋着气！”话里有话外都是关切，说要就又继续和身边的人唠家常。
　　易梅把孟平扶到自己屋里，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用品全都是新的，易梅把孟平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掖了掖被角，笑着说：“平儿，你好好歇着，要喝水不？姐跟你端一杯来。”孟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意识越来越模糊，没多久就昏昏睡了过去，连易梅什么时候走的，门有没有关好，都全然不知，睡得太沉太沉。
　　不知睡了多久，孟平是被浑身的酸痛疼醒的。她猛地睁开眼，头痛欲裂得像是要炸开，眼前一片陌生——斑驳的土墙，挂着碎花布帘的窗户，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放在床头，这分明不是她的房间！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坐起身，刚一动，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赤身裸体，孟平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手脚忍不住发起抖来。她慌乱地抓过旁边的衣裳，想往身上套，眼角却瞥见床单上那片刺目的暗红——又来“三号”了吗？前几天才来的，平时都准时得很的，应该不是……
　　那一瞬间，所有的混沌都消散了，孟平僵在原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怎么就喝了酒？怎么就睡得这么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盘旋，心里满是自责，不该喝那两杯酒。不用想，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知道是谁做的。
　　“姐姐呢？”孟平猛地想起自己睡在易梅的房间，连忙抬头看向门口，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些发颤。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易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他看到醒过来的孟平，脚步顿了顿，把粥放在床头旁的桌子上，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愧疚和急切：“平儿，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也喝酒了，看着你睡梦中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请你原谅我，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真的，一辈子都会对你好，你不要难过。”
　　孟平的手被他攥着，易华的手虽然暖和着，她却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易华，嘴唇动了动，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难过至极，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又疼又乱，可偏偏，她深深爱着易华，爱到舍不得怪他。
　　她在心里一遍遍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迟早都是要和易华在一起的，这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就这样吧。只要易华真心对她好，往后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这么想着，她心里的委屈稍稍平复了些，只盼着易华能尽快去她家提亲，把这件事好好解决了。
　　可转念一想，易华的母亲昨天也在，她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孟平心里又开始慌了，忐忑不安地想着。
　　果然，没多久，易华的母亲就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景象，又看了看孟平通红的眼睛和站在旁边的易华，当即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头狠狠瞪着易华，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易华！你这样对待孟平，你对得起她吗？她是你生命中的贵人，怎么能由得你胡来！更何况孟平家条件比咱们好，孟平是你高攀得起的吗？人好心善，人家不嫌弃你，真心对你，你就这样糟蹋人家，你良心过得去吗？”
　　易华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声音带着愧疚：“妈，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错了。我想好了，把家里的两头猪卖了，去姐姐家再借点，再去其它地方凑点，把事情处理好，不能委屈了平儿。”
　　“你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又转过脸去对孟平说，“平儿，是易华对不起你，你多包含些，我们会商量把事情处理好的，只是你爸爸的那里，要你去跟你爸爸说了，求他成全你们。”
　　孟平坐在床上，听着母子俩的对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有委屈，有愧疚，有对未来的忐忑，可更多的，还是对易华的爱……她想着想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要易华能真心对她，她这一生跟定他了，全力以赴，生死相依！这个能在她生命危险之时，舍身相救的男人，不论他的能力如何，本事如何，条件如何，都值得她为他付出一切，她很相信，她有能力为心爱的男人遮风挡雨！她有这个依仗和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