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久研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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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铁朗的前桌是个很神秘的人。
课间的教室里喧闹，同学们大多在说笑聊天。
只有他前桌的女生，独自坐在位置上，袖子挽到手肘，戴着耳机低头写字。
棕色头发及肩，发尾肆意地翘起来，带点不经整理的凌乱，半掩住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露出的一截小臂线条清瘦流畅，在偶尔动作发力时，能看到经年累月锻炼形成的肌肉轮廓。
开学快两周了，这个女生要么不在教室，要么就这样坐在位置上，对周围一切不闻不问，低头写写画画。
似乎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一个人来学校，戴着有线耳机，就差写上‘不要打扰我’几个大字。
即使是黑尾有意搭话，对方也只是礼貌停下手里的事，淡淡看过来，仅回答必要的话。
到现在为止，黑尾对她的全部了解仅限于名字叫高峰夏海。
以及高峰同学身长176cm这件事。
前座椅子往后挪了一段，高峰夏海合上本子，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话说很高啊。
不站起来根本看不出来她有这么高。
“这个身长，真的很适合打排球啊。”
黑尾愣了下，抬头，夜久卫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桌子前面，抱起双臂，睨了黑尾一眼。
这个浅色卷毛短发的男生身高一米六，在男排打自由人位置。
这家伙看着长相可爱，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开学第一天就跟黑尾吵过架。
“哦。”黑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夜久：“不，我是把你想的话说出来了。”
“什么啊，配音吗。”
黑尾吐槽了一句，再往门口看去时，已经没有高峰夏海的身影了。
他道：“但是，你不觉得吗？这个身体素质不进入运动社团真是可惜啊。”
“大家都这么觉得，所以才会每天都有社团来邀请她吧。”夜久耸肩，“但是高峰同学全部拒绝了。”
黑尾沉吟，往后靠着椅背，手臂搭在桌上，随意转起笔来。
“我说啊，周二的时候，我看见她在垫球了。”
“垫球……你是说排球？”
“嗯。”黑尾回忆，“在教学楼后面，基础相当不错哦。”
“是吗。”夜久的思绪被他带跑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这跟你也没关系吧？”
“高峰同学可是女生，要打排球也是加入女子部。再说了，女排的人不是第一天就来找过她了吗，她拒绝了啊。”
夜久不懂，讨论一个明确拒绝运动社团的女同学有多适合打排球这件事，怎么看都奇怪且冒犯吧。
“我是想跟你说，你这家伙太关注别人了。”夜久质疑地审视黑尾，“你不会想干什么不好的事吧？”
“哈？我明明是关心同学，夜久君才是，不要以己度人。”
“到底哪里能看出来在关心同学啊？”
“两只眼睛都能看见哦——”黑尾挑衅地用两指对他比了比眼睛。
夜久额头冒青筋。
“那个。”
清淡的女声打断他们，两人同时转头。
高峰夏海已经回来了，拎着瓶刚买的牛奶，站在自己座位旁，指了指夜久站的位置。
她说：“可以麻烦让让吗。”
“啊，对不起。”夜久连忙从里面出来。
擦肩而过时，两人距离缩短，夜久发现这位高峰同学比自己高了大概半个头。
真的好高……
咣。
夏海将椅子拉开，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她坐下来，重新戴上耳机。
夜久和黑尾对视一眼，小幅度摊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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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黑尾路过教学楼后面时，总会不自觉看一眼，但没再见过夏海。
大概是因为上次发现了黑尾在看她，所以换了个地方。
她那天练习的时候，基本功一看就很扎实，让黑尾都忍不住驻足。
他有点想问问对方关于排球的事，但没找到机会，夏海明显不想跟同学有太多交流。
好吧好吧。
黑尾试图把她练球那一幕从脑子里忘掉，免得自己的好奇心冒犯了这位不喜交流的同学。
直到几天后，黑尾跟社团同级生吃完饭，众人回家方向不一样，在饭店门口分别。
黑尾独自走去车站的路上，在开放球场里看到了眼熟的高个女生。
那是公园的室外排球场，靠近路边人行道，球场里只有高峰夏海一个人。
她换掉了校服，穿着灰色卫衣和运动长裤，袖子挽到手肘，一下一下托球。
说起来，她穿校服也喜欢挽袖子，加上比正常女生高出不少的身高，看起来很不好惹，所以同学都不太敢主动跟她搭话。
胡乱想着，他注意力忽然被拉回来。
夏海拿住球，在手里转了几圈，站定在底线后。
站在那里是打算发球？等下，她这个姿势要跳发吗？
排球被高高抛起，夏海向前助跑，那是蓄力后缓慢的起始，三步，每一步都踏得流畅轻盈，像要飞进空中。
球和人都在最高点停滞的那瞬，她挥臂击球。手掌击中球，球飞向对面场地，接连发出很重的声响。
……喔，厉害。
了不得的跳发。
黑尾鼓起掌。
球场上，夏海闻声回头。
她有双很漂亮的金绿色眼睛，目光定在黑尾身上，估计想了一会，然后道：“黑尾同学。”
黑尾有点意外，走进球场：“真荣幸，我还以为高峰同学不记得我。”
夏海抬手擦了下汗：“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刚好经过。”黑尾笑笑，“刚才的跳发真厉害，高峰同学练了很久吗？”
夏海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回答，问道：“黑尾同学住在附近么。”
“不是，刚刚在附近吃饭，打算去车站呢，没想到这么巧。”
黑尾察觉到她的抗拒了，换做平时，他该顺势换个话题，但他对这个人实在有点兴趣。
“高峰同学不考虑加入学校排球部吗？音驹的女子排球部去年成绩不错，所以设备刚换新，训练条件很好。”
他说着，走到对面球场，捡起刚刚那个排球。
夏海：“那种东西随便吧。”
黑尾笑了：“居然完全不心动吗？我可是超羡慕的。”
对面女生稍微有点不耐烦了，直白问道：“你要干什么？”
啊，脾气不太好的家伙。
很不想聊排球啊。
“什么都没有。”
黑尾拿着球走到边线后，随手将包和外套放到脚边，卷起袖子。
隔着球网，黑尾拿球的手臂往前伸，遥遥望向夏海。
夏海皱起眉，虽然看起来不太喜欢他，但她原本松弛的站姿发生了变化，甚至主动退到后场，身体肌肉做好接球准备。
果然，要跟这种人交流，还是直接打球来得快。
黑尾无声笑了，排球在手掌之间转起来。
他还做不到跳发，但站发足够了。
他站好位置，确认对面夏海也准备好之后，抬手抛起球，在排球滞空时，用力将球发出去。
力度赋予速度，那颗球瞬间来到球网对面。
不是什么很刁钻的球，发向后场。
夏海的球路判断没问题，她在黑尾发球时就开始走位，可是有点靠前了，球到她眼前还有一定高度，正常下手接不到。
她立刻蹲低，抬手上挡，将球推向网前。
作为一传只能算差强人意，但在这种单人接发的场合，已经很好了。
无可挑剔的基本功。
排球掠过没有人接的网口落地，小幅度弹跳一下，滚向场外。
“厉害。”黑尾夸道，“反应很快啊。”
夏海站直起来，对于他上来就发球的行为有点不满。
她说：“你不是要回家吗？再不走的话要赶上晚高峰了。”
“没关系。”黑尾道，“再来一球？你发球吧，我想试试接刚才那种跳发。”
夏海被他的自说自话给气笑了：“我说你……”
“抱歉抱歉，我真的想接一球试试。”
黑尾举起双手，试图表示自己无害，他笑了下，抬眼看过来。
“而且，你一个人练这么久，难道不想找人试试效果吗？还是说，你没把握发出我接不到的球？”
安静的球场有风吹过。
夏海本就凌乱的头发飘动，棕色发丝在夕阳下发亮。
那双金绿色眼眸紧紧盯着他，如同一台冰冷武器在校准靶心，将他纳入了狩猎范围。
黑尾默默吸了口气。
完蛋，好像说得有点过头了。
夏海扬扬下巴：“那你最好能接到。”
……
过了黄昏，天色暗下来，球场四周的灯亮起。
场边长椅上，夏海独自坐在那里，甩了甩对她来说已经有点长的头发，热得仰头瘫在靠背上。
她有段时间没跟别人打排球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比自己一个人枯燥练基础要过瘾。
“给。”
眼里映入一瓶宝矿力。
夏海坐起来，从黑尾手里接过饮料，道了声谢。
饮料刚从自动贩卖机里被取出来，瓶身带着贩卖机里恒温的残余，跟她掌心热度比起来凉凉的。
椅子发出吱呀一声，黑尾在她旁边坐下。
“抱歉。”黑尾开口，“刚才说的话，有点过分了。”
“什么？”
“说你没把握什么的。”
“哦，没关系，反正是为了挑衅吧。”
黑尾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好像是真不在意。
他换了个话题：“手没事吧？”
夏海低头，握着左手腕转了转：“没问题。”
“平时看不出来你会用左手。”
“我不是左利手，只不过是学跳飘球的时候跟朋友打了赌……总之，最后只有左手学会了跳飘。”
刚才十个球，黑尾完美接起了五个。
最开始稍微被她发球的精准度惊讶到了，球路没判断好，后面几个都有好好接住。
直到第六个球开始，夏海用左手打跳飘。大概那才是她真正擅长的发球，有力度、飘且坠，非常不好接。
黑尾只接稳了最后那个，那是她发球失误，球被打出了旋转。
而她发球失误，是因为用力过度导致手腕疼痛，大概是旧伤。
黑尾看向她的左手。
“不加入排球部，是因为这个吗？”
“一半吧。”夏海转头，有点无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种事情。”
“嘛……”
黑尾抓了抓头发。
“大概，是因为那天看到你在教学楼后面练球了吧。”
“然后呢？”
“一个人练习很可怜啊。而且，你基础那么好却不加入排球部，我有点好奇。”
夏海不解：“你是男排的吧？我就算加入社团也是去女子部，跟你没关系吧。”
黑尾哈哈笑道：“就当我喜欢多管闲事吧。”
“确实。”
“不对！这时候应该反驳一下吧，夏海同学。”
这个称呼让夏海看了他一眼。这么叫也没关系，但自从她来到东京，同龄人只称呼过她‘高峰同学’。
“你跟谁都是这么自来熟吗？”
“不啊。”黑尾道，“但我们现在不算朋友了吗？刚刚还一起打了球。”
“是你单方面的吧。”
“是这样吗，但你也打得很尽兴哦？”
夏海抬眼，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这家伙一副‘对吧就是这样吧别不承认’的坏笑表情，实在是有点欠揍。
小孩儿吗这个人，到底在得意什么。
对视片刻，夏海还没说什么，反而是黑尾率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他目光游弋，无意间瞥到球场外，一个熟悉人影正在望向这边。
“嗯？”
黑尾眯眼仔细看了看，扬声喊道：“喂，研磨！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夏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球场外有道僵硬的身影。个子不高，像是初中生。
看制服是个男生，但头发对于男生来说偏长，挡住了侧脸。
那孩子明显被黑尾这嗓子吓了一跳，就那么僵直站在原地。
“朋友？”夏海问。
“嗯，是邻居。”
夏海看了眼那个男生，他还是站在原地，低头抓着书包带子，甚至都不往这边看。
很内向的性子。
正好夏海也该跟黑尾告别了，她站起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哦。”黑尾也站起来，拎起包和外套，“那明天学校见？”
夏海挥了下手，以示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久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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