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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主动出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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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秀走后，江霜年独自坐在桌旁，一手支着额头，半天没有动弹，就好像睁着眼睛睡着了。
他心里仍有许多事情，千头万绪搅成一团，只能从头梳理。
他如今的惨状是他这原主一手造成的——擅自刺杀储君。
可是为什么？
按照圣渊详载上说，他这原主本来是富家公子，十几岁时家族覆灭于朝廷纷争，这身份进入圣渊，说来也有些敏感。
圣渊能与皇家齐平，选拔定然严格。那么小的年纪，亲眼看着家族破灭，普通人可能早就疯了，真的不敢想象他一个小少爷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的。
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即使他就在这具身体里，即使在旁人看来他就是江霜年，他也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十分不能理解。
到底因为什么，让他甘愿放下如今的身份地位，甚至愿意舍去生命？
圣渊的人也在调查，皇帝就算暴跳如雷，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合作伙伴会突然反目，莫名其妙的刺杀他儿子。
这个问题除了他这原主，想必无人知晓了。
只可惜他没有原主记忆，不知其所思所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关键是他现在不仅要连蒙带猜地扮演好原主，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还要料理一大堆他根本就不能解决的烂摊子。
他这穿越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江霜年自认为这辈子勤勤恳恳，洁身自好，连路边的流浪狗都没骂过，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就像一叶扁舟行驶在苍茫的大海中央，找不到方向，周围惊涛骇浪，小舟岌岌可危。
他走到窗边往外窥看，楼下熙熙攘攘，路边摆摊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衣着华贵的少爷小姐们被丫鬟小厮簇拥着闲逛，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每个人看似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可是每个人看着都是那么可疑。
他记得圣渊的详载中说过，第四等分布在各地打探消息，不知道其中多少是圣渊的人，更不知道周围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监视着他。
目前庆幸的是，这具身体里换了人的事暂且还无人知晓，不然他可就要死翘翘了。
杀手何等敏感，三公子他们就算派人监视，也定然是悄无声息的。
冯秀只是个放在明面上的幌子。毕竟他前脚被怀疑背叛组织，后脚就被放了，若是没人监视反倒不正常。
只是他昨天只想着学琴的事，无暇他顾，在萧夜千那呆了一宿，今天冯秀问他昨夜去向，他才恍然惊觉，真是大意了。
只能祈祷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趴在窗外偷听。
这几天还是不要再去找萧夜千了，以防给对方招来麻烦。
好在一晚上不是白熬的，萧夜千教他的曲子他基本都记住了，只要勤加练习就好。
只是这十天也不能总呆在这间屋里，他要了解的不仅是他这原主，还有这个世界。
两眼一抹黑的感受并不美妙，他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打探消息只能靠他自己。
可是，从哪里开始呢？
他沉思片刻，翻开了柳轻严给他的、关于前朝皇后的账本，打算从这上面下手。上面的所有人都指向一个目标——前朝太子。
他这是在做任务，自然可以明目张胆些。还有就是，有个目标，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或许查清楚这个，他想要的答案也会水落石出。
那天叶麟和柳轻严都在，他不好表现出什么，只是粗粗看了几眼。
这会儿细看下来，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啪’地合上了册子。
他有点怀疑人生，甚至隐隐有些自暴自弃。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呢。
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连个备注都没有，这他妈都是谁啊？
…………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霜年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站在秀音楼门口，懒散地晃着一把折扇，俨然就是个不着四六的纨绔。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惜命，不敢赌。
“帮我找辆马车，我有事要办。”
冯秀问：“这条街人实在太多，马车会有些慢，公子今日不骑马吗？”
江霜年张口就来：“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不想骑马。”
开玩笑，他自己是会骑马，但他找不着地方，也不认识人。
他刚才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办法。
坐马车，他认不认路都无所谓，车夫认识就行，还能躺车上补觉，一举两得。
冯秀未再多问，叫来了秀音楼的一个伙计，“这个也是我们的人，大公子有事直接吩咐他就是。”
江霜年点头，看来这整个秀音楼都是圣渊的产业。
那位伙计刚才还在对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点头哈腰、笑容谄媚，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立马正色，“大公子要去何处？”
江霜年怎么知道他要去哪里。
“我要找梦桃。”
其实江霜年点名要找的这个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想必不会太难搞。
虽然以貌取人不对，可他也只能赌。
伙计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去后院找马车。
江霜年松了口气。圣渊眼线悄无声息地散布各地，看来这伙计是认识这个人的，这下就好办了。
眨眼的功夫，一架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他面前。
江霜年一看到这马车就有些牙疼。
这他妈不就是他过来那天，叶麟为了恶心他准备的、路上还碰上了官员打死百姓的那架晦气马车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伙计赶忙跳下车，掀开了车帘。
江霜年不动声色地观察。伙计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像是下意识反应。
是在秀音楼里干活伺候贵人习惯了，还是他这原主以前就是这样呢？
江霜年上了车，车里摆设和上次一般无二，没有人动过。
前面的小厮一扬马鞭，马车在人群中缓缓移动。
江霜年把车帘掀开一条小缝，仔细观察周围陌生的环境，努力在脑中绘制大致地图。马车速度慢，也方便他看个清楚。
秀音楼的位置选得极佳，周围大小客栈好几家，又处于闹市区，各种商铺琳琅满目，胭脂水粉铺子一家紧挨着一家，还有卖各种稀奇古怪首饰摆件的，酒菜糕点的香味混着脂粉气沿街飘好远。
刚绕过这条街，入眼便是一座座达官显贵的府邸，什么李府、赵府、还有虔王府，和秀音楼仅隔了一条街。
那些贵人寻欢作乐简直不要太方便。
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外来人士多半都会选择在此落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好不热闹。
马车速度由缓渐快，喧闹也如退了潮的江水。这一片都是居民区，穿过一条僻静小巷，最后在一家绣坊前停下了。
“公子，到了。”
“嗯。”江霜年应着，自行下了车，展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内装潢简朴，但屋里的东西十分不简单。
各色华贵的衣服挂了满屋，男女都有，上面的刺绣精美绝伦，每一处都如同画家画上去的一般栩栩如生，绣花的丝线也不似寻常，熠熠生辉。
江霜年曾经在娱乐圈穿过不少高定，看到这一屋子仍然觉得十分惊艳。
这些衣服一看就是做给达官显贵们穿的，只是不知这店铺为何要开在这么个偏僻地方。
江霜年杵着没动，哪有富家公子去店里买东西自己叫门的。
他给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叫人。
小厮还算机灵，立马会意，“老板，买衣服。”
“来了。”里间一位女子闻声缓缓走出。
江霜年目不转睛地打量。
眼前这女子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难掩清秀面容，头发用一支木簪束起，通身的气质与这一屋华贵着实不搭。
“公子瞧瞧这一屋子可有中意的。”梦桃轻声询问。
江霜年粗略扫了一眼，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这些我都不喜欢，你这里可以定做吧？”
梦桃浅笑着，“自然可以，只是定做需要些时间。”
江霜年笑得眉眼弯弯，“我见这衣服上的刺绣便知姑娘心灵手巧，不知穿上姑娘亲手做的衣服该是何等荣幸。时间什么的不打紧，多久我都愿意等。”
“只是我与姑娘喜好相投，喜欢素净衣裳，架子上这些都太过鲜艳了。”
对于他这番戏弄的言语，梦桃未置一词。
眼前这人怎么看都是个不着四六、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她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专门来找她做衣服的达官显贵也不少，这种人她见了挺多，多半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空架子。
“公子想做什么样的？”梦桃问。
江霜年拿折扇在梦桃肩上轻轻点了点，“我这个人事儿比较多，站着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况且站着也实在辛苦，可否赏个椅子坐坐？”
梦桃比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公子随我去里间喝盏茶吧。”
江霜年把游手好闲的气质发挥到极致，跟着梦桃往里走，还不忘回头吩咐小厮，“你就在这里看好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