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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九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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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块能感应异常的罗盘,或者她带来的其他现代物品,算不算“钥匙”?
难道自己的穿越,并非完全偶然?
与这个阴谋也有关系?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顾舒白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目光复杂地看了苏知浅一眼,但没说什么。
“如此说来,”顾言卿沉声道:“对方以皇宫五处节点布阵,扰乱地气,抽取龙气,可能只是前期准备,或者是为了削弱皇宫对皇陵的‘庇护’与‘联系’。真正的核心仪式地点,很可能在皇陵!那‘九窍’中的其他四处,才是关键。”
“父皇的血书……”顾舒白喃喃道:“‘皇陵九窍,邪祟已生’……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可能……他的猝死,都与这仪式有关。” 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张玄素,钦天监!祭礼当日的异状……朕早该想到。”
“皇兄的意思是,张监正与此事有关?”顾言卿问。
“即便不是主谋,也必定是知情者,甚至参与者。”顾舒白咬牙道:“祭礼那日,他刻意引导,恐怕就是为了在皇陵完成仪式的某个步骤,还有宫中这些镇物的埋设,没有内应,绝无可能如此隐秘。”
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如今五处节点已被我们起出,对方必然已经警觉。接下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暂停计划,潜伏更深;要么……加快进度,提前发动,而皇陵,就是他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目标。”
“陛下,”苏知浅开口道:“民女以为,对方既然谋划如此之久,所图甚大,绝不会轻易放弃。如今节点被破,他们很可能选择加快进度,甚至……狗急跳墙。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查明皇陵另外四处节点的具体位置,并阻止他们的最终仪式。”
“如何抢先?”顾舒白看向她:“皇陵地宫已封闭,且有断龙石。强行开启,动静太大,必然打草惊蛇。而且,我们对地宫内部结构了解有限。”
苏知浅沉吟片刻,道:“或许……可以从已发现的五处镇物和这手札符号入手。既然它们同源,或许能找到规律,反向推算出皇陵节点的可能位置。另外,民女需要再次仔细研究荷花池那块玉璧,它最为完整,蕴含的信息可能最多。还有……”她看向梨光:“梨光姑娘,这手札中关于‘萨珈’和仪式的记载,能否请您再仔细回忆、解读,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梨光用力点头:“妾身明白!定当竭力!”
顾舒白停下脚步,决断道:“好!就依此行事。苏知浅,你与周明远全力破解符号,推演皇陵节点。梨光,你配合苏姑娘,解读手札。七弟,你负责协调王府及宫外情报,尤其是盯紧张玄素和钦天监的动向,同时继续追查南疆方面的线索。高德胜!”
“老奴在!”
“加强澄意斋及养心殿守卫,尤其是那五件邪物存放处,务必保证安全。同时,秘密调派一队绝对可靠的影卫,随时待命,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遵旨!”
“此事关乎国本,关乎我顾氏存亡,望诸位同心协力,务必在对方发动之前,将其揪出,彻底粉碎!”顾舒白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斩钉截铁。
众人肃然应诺。
离开养心殿时,夜色已深。
苏知浅抱着那本沉重的羊皮手札,和顾言卿、梨光一起走在寂静的宫道上。
“苏姑娘,”顾言卿忽然低声开口:“今日多谢你。若非你,梨光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
“王爷言重了,民女只是尽本分。”苏知浅道。
梨光却轻轻拉了拉苏知浅的衣袖,眼中泪光盈盈,却是真诚的感激:“苏姐姐,我知道,你两次救我,并非仅仅因为王爷或陛下。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了需要保护的人。谢谢你。”
这次她没有自称“妾身”,语气也更加亲近自然。
苏知浅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中微动。
或许,梨光之前的表现并非全是伪装,她身上确实有着南疆女子的纯真和野性,只是被这深宫压抑了。而接连的惊吓和生死危机,似乎让她褪去了一些伪装,显露出了更真实的一面。
“不必谢我,你平安就好。”苏知浅温和道:“接下来,还需要你多费心解读手札。”
“嗯!”梨光用力点头:“我一定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苏姐姐。”
回到澄意斋,苏知浅毫无睡意。
她立刻点起灯,将羊皮手札铺在桌上,与之前绘制的符号图样、五件邪物的记录放在一起,开始进行比对和研究。
羊皮手札上的符号更加古老原始,像是“本源”,而玉璧、木牌等物上的符号则像是经过演变和“特化”的版本。她尝试着将两者结合,寻找共同的“根符”和“变体规则”。
春桃和秋月知道事情重大,默默守在一旁,添茶倒水,不敢打扰。
时间在专注的研究中悄然流逝,窗外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
忽然,苏知浅的目光定格在手札某一页的边缘。
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像是无意间滴落的暗红斑点,斑点旁,用更淡的笔迹,写着几个几乎看不清的巫文小字。
她凑近灯光,仔细辨认。那巫文她完全不认识,但其结构,却与她记忆中,穿越前在那个坍塌的唐代墓葬里,最后一眼瞥见的、墓道壁画角落的某个奇特纹样,有六七分相似。
那个墓葬……她穿越的起点……南疆古巫文……“萨珈”传说……
一个惊人的、让她浑身发冷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
难道,她穿越前考古的那个唐代墓葬,本身就与这个“萨珈”传说有关?
甚至可能是古代某个试图沟通“萨珈”的仪式遗址?
而她,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触发了什么,才被卷入了这个时空,卷入了这场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阴谋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在这个世界,就绝非偶然的“异数”,而是某种意义上的……“钥匙”?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姑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春桃担忧地问。
“没……没事。”苏知浅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无论她的穿越是否与阴谋有关,她现在都身处其中,必须面对。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札和符号上。
那个微小的巫文和斑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静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
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苏知浅心中一紧,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静室。春桃秋月也连忙跟上。
静室门口,守卫的侍卫依旧肃立,并无异常。
“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声响?”苏知浅问。
侍卫摇头:“回姑娘,未有。”
苏知浅推开门。室内,五件邪物分别被放在不同的木托上,周围洒着朱砂和盐粒,那是她安排的,是简单的封镇措施。
烛光下,一切似乎如常。
但苏知浅敏锐地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似乎比刚才低了一些,空气中那股阴冷不安的气息,也浓重了几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黑陶罐上。罐口封死的暗红色泥土,似乎……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而旁边那块阴骨,在烛光映照下,表面的暗红色痕迹,仿佛……微微流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看得更仔细些。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陶罐的瞬间。
“嗡……”
一阵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五件邪物中同时发出!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猛地向下一压,几乎熄灭。
苏知浅怀中的罗盘疯狂震动,指针像发了疯一样旋转。
与此同时,静室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但又瞬间消散。
“啊!”春桃吓得低呼一声,捂住了嘴。
侍卫们也感觉到了异常,立刻拔刀护在苏知浅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
但那异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嗡鸣声消失了,烛火恢复正常,罗盘指针也渐渐慢了下来,只是依旧颤动不休。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苏知浅知道,那不是幻觉。五件被起出的镇物,似乎彼此之间还有着某种联系,或者……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正在发生着未知的变化。
是远在皇陵的仪式核心被触动了吗?
还是对方已经发现了镇物被起出,正在尝试远程激发或回收它们。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苏知浅。
她转身,对侍卫和吓坏了的春桃秋月沉声道:“立刻去禀报高公公和陛下,静室有异!五件镇物恐生变故,请陛下速做决断!”
“是!”侍卫不敢怠慢,一人立刻飞奔而去。
苏知浅则退回静室门口,紧紧盯着那五件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诡异的物品,手中紧握着罗盘,手心一片冰凉。
看来,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高德胜和顾舒白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顾舒白甚至没来得及束发,只披了件外袍,脸上还带着被惊醒后的倦意,但眼神锐利如刀。高德胜则面色凝重,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眼神精悍的老太监,显然是宫中隐藏的高手。
“怎么回事?”顾舒白步入静室,目光第一时间扫过那五件镇物,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苏知浅身上。
苏知浅将刚才发生的异状和自己的推测快速禀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那转瞬即逝的嗡鸣、阴影轮廓,以及陶罐和阴骨的细微变化。
顾舒白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走到放置镇物的木桌前,仔细查看,陶罐口的裂纹确实存在,虽然极其细微。
那截阴骨在烛光下,表面似乎也失去了些光泽,多了几分晦暗。其他几件东西,虽然表面看不出明显变化,但那种萦绕不散的不祥感,似乎比之前更浓了。
“陛下,以老奴浅见,”高德胜身后一位眉毛花白的老太监忽然开口,声音嘶哑:“此等阴邪之物,彼此之间恐有秘法牵连,如同活物之脉络。如今其根脚被动,必然惊动主使之人。方才异动,很可能是对方在尝试重新‘唤醒’或‘催动’它们,亦或是……感应到了此处聚集的‘同类’气息,自发共鸣。”
顾舒白看向这位老太监:“魏公公,你曾在先帝身边伺候过,见识过不少奇闻异事。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被称作魏公公的老太监微微躬身:“回陛下,老奴愚见,此等邪物,既已起出,便不宜再聚于一处,以防其气机勾连,再生变故。当分而置之,以阳刚正气之地分别镇压,徐徐化解其煞气。另需以朱砂、烈酒、桃木等物加强封禁,隔绝其与外界的感应。”
苏知浅听了,觉得有理。她补充道:“陛下,魏公公所言甚是。另外,民女怀疑,方才异动可能与皇陵那边的仪式节点被触动有关。对方或许正在加紧仪式的最后步骤,我们需要更快行动。”
顾舒白沉默片刻,果断下令:“高德胜,魏公公,就按你们说的办。立刻将这五件东西分开,分别移至皇宫正阳方位、钦安殿、文华殿等地,以其力镇压,再特制符咒和器物封镇看守,确保万无一失!”
“是!”高德胜和魏公公领命,立刻开始安排人手。
动静不大,但效率极高。
“苏知浅,”顾舒白转向她:“符号破译和节点推演,必须加快,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无论是否完全破解,朕都要一个明确的、关于皇陵剩余四窍可能位置的结论,朕等不起了。”
三天。
苏知浅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她知道形势逼人,只能咬牙应下:“民女定当竭尽全力!”
“另外,”顾舒白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一丝:“你这里也不安全了。从今夜起,你就搬到养心殿后殿的东暖阁暂住。那里离朕近,守卫也最严密。”
搬到养心殿后殿?
那可是皇帝的起居范围,苏知浅一惊,下意识地想拒绝:“陛下,这……于礼不合,恐惹非议……”
“哪来那么多礼数。”顾舒白不容置疑地打断她:“你的安全,比那些虚礼重要百倍,高德胜,立刻去安排。”
“老奴遵旨!”高德胜应道,看向苏知浅的眼神带着一丝了然和复杂。
苏知浅知道推脱无用,只能低头:“谢陛下。”
顾舒白又看向魏公公:“魏公公,你今夜就留在澄意斋,协助处理邪物转移,并彻底检查此地是否有其他隐患。”
“老奴领旨。”
安排妥当,顾舒白这才揉了揉眉心,转身离去。
高德胜也匆匆跟上,去安排苏知浅的移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