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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古十通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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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娘将宋绵音拉进屋内试妆,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问:“绵儿在迷茫什么?”
“我这样做对不对?”镜中清丽小脸多了几分愁容。
“我和老头子是从家乡跑出来的。”顾九娘突然道。
“啊。”宋绵音惊讶回头看向顾九娘,“您是被周扒皮···周伯伯拐出来的?”
顾九娘嗔笑:“什么拐不拐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情投意合,但是族中长辈不允,我们干脆跑出来。刚在一起时心中柔情万千,觉得自己嫁给了世间最好的男人。可这十几年过下来,早没了当初的激情,觉得日子也就那样,平平淡淡挺好。”
宋绵音对着镜子眨眨眼。
顾九娘继续道:“一切归于平淡,再想当初真是少年莽撞。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要跟着那个少年跑出来。人这一辈子,能为自己活的机会就那么一两次。”
梳妆完毕,宋绵音站起来,看着镜中之人,恍惚片刻,仿佛看到自己穿着师傅缝制的红衣。
镜中依旧一片红,可这镜中人不是凤霸天,而是即将嫁人的宋绵音。
“绵儿,跟着自己的心走,思虑太多反而会踌躇不定,没有必要,人要往前走,不能被陈因旧果牵扯。”顾九娘心疼道。
宋绵音泪眼朦胧:“师傅会喜欢绵儿穿嫁衣的模样吗?”
“没有不希望孩子幸福的家长。”顾九娘道。
宋绵音在眼泪掉下前一刻猛地抱住顾九娘:“我很喜欢苏灵尘,我想跟他过一辈子。”说罢,埋进顾九娘怀里抽泣。
顾九娘轻轻抚摸宋绵音的背:“我们绵儿会幸福的,都会过去,全都会过去。”
“娘,爹又喝酒了。”周半夏在院中喊道,接着周之和耍酒疯的声音传来。
顾九娘抹干净眼泪,轻声道:“干娘去处理一下麻烦。”
宋绵音点点头。等顾九娘走后,她调整好心情,换上寻常衣服跑去前院,那正传来周之和求饶声。
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宋绵音看周之和挨打。
另一边,苏灵尘将刚写好的迎书揉成团随手一丢。地上还有很多写废的纸团。
他看向案脚同僚写好的迎书,觉得也不是不行。周之和看聘书时的眼神太具羞辱意味,俨然成了他此刻心魔,怎么都写不好,越写字越扭曲。
院中传来哨声,苏灵尘懒洋洋开口:“进来。”
苏阳一身黑衣,进门先磕个头,铜碗照常响一下,然后起身道:“爷,查清楚了。”
苏灵尘抬眼,犀利看向苏阳:“讲。”
“属下跟了古十通两天,发现他喜欢逗鸟下棋喝酒,还有忽悠人······”
“说重点。”苏灵尘面露不耐。
“属下发现他跟百晓门的暗探联系密切。”
“联系点。”
“天书茶馆。茶馆掌柜就是那百晓门密探。”
“当年百晓门生死阁长老宣布隐退,无人知其姓名,无人知其长相,更无人知其下落。没想到隐于这云陵城中。云陵城位于江南交通枢纽,通向五湖四海,在这设一个密探据点,再合适方便不过。”
“百晓门知道了爷的身份?”
“准确来说,是生死阁长老古十通知道了我的身份。”
苏阳面露狠恶:“爷,要不要把他剁成臊子,免得夜长梦多。”
苏灵尘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用,根据我们山庄的情报,这百晓门发生内讧,生死阁败下阵被拿掉阁名,他们长老隐退。如果古十通真的是他们长老,说明早就和现在的百晓门发生嫌隙,他古十通知道我的身份,百晓门可不一定知道。”
“若如爷所推测,那为何古十通还要和百晓门的暗探联系?”
“百晓门组织庞大,内部派系众多且相互独立,应该是和门中自己一派的人联系。他们说了什么?”
苏阳使用口技模仿当时对话。
古十通:“最近有没有新的客人?”
茶馆之人:“有有有,好几个,都是富贵人家的家眷,出手阔绰。”
古十通:“我这边又物色了一个新的画师,那画的···啧啧啧···惟妙惟肖,叹为观止。”
茶馆之人:“有多妙?有多真?”
古十通:“保证那些贵人看了情不能自已,比那十阳大春丹还要猛还要有用。喋喋喋······”
茶馆之人:“喋喋喋······”
苏阳恢复自己声音总结:“最后两个老头面露贪相,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眼神要多下流有多下流,简直像对禽兽。”
苏灵尘听完思索一番,然后眉头一挑恍然大悟。
苏阳见此问:“爷知道了什么?”
苏灵尘冷笑:“原来如此,是用歪门邪道敛财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若我没猜错,古十通那暂时没事,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不敢得罪玄机山庄,自然也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如果杀人灭口,反而打草惊蛇。”
“爷······”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
“爷就要成亲了,要不要将消息告诉少庄主?”
苏灵尘有些伤怀,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兄长若知道我成家立业,必然会祝福我的。”
苏阳:“这是肯定,爷跟少庄主从小青梅竹马,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少庄主肯定会高兴的。”
苏灵尘斜了他一眼:“影四,你该多读些书。”
苏阳明白自己又说错成语,不好意思挠挠头:“爷,我叫苏阳。”
“你很喜欢这名字?”
“喜欢,特别喜欢。”
“知道了,以后叫你苏阳。”
苏阳反应过来,赶紧跪下:“属下该死,一时得意忘形竟失了尊卑,以下犯上教训起主子。”。
苏灵尘不以为意:“早说过你不再是我的影卫,既不是影卫,该有自己的名字,理所应当。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是。”苏阳高兴起来。
苏灵尘见他一会惶恐一会笑的,心道还是小孩心性。
“爷,还有一件事。”
“讲,简洁一些。”
“那日您失足落下悬崖,属下去崖下搜寻,除了没找到您,也没找到凤霸天的踪迹。”
“我是故意落下,”苏灵尘纠正道,“至于那个女人,也许腐烂成枯骨,也许被鱼吃了去。关我何事,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爷,还有一件事。”
“你有完没完。”苏灵尘不耐烦道,“说。”
苏阳壮着胆子说:“爷想让我留下,能否给属下指点去处。”
苏灵尘专心整理书案,重新研磨铺纸,最后指着东边厢房道:“那个房间没收拾,你去凑合一宿,明日给你安排。”
苏阳激动万分:“是,爷。”说罢离去。
苏灵尘刚下一笔就后悔了:“这墨···是不是太淡了。”
第二天,苏灵尘顶着一对黑眼圈带着苏阳前往珍草堂。他一夜没睡,终于写下令自己满意的迎书。
鸡鸣日升之刻,苏灵尘捧着写好的迎书,心中石头落定,去寺庙的打算也抛之脑后。这一夜他甚至觉得自己书法更上一层境界。
到了珍草堂,医馆还没开门。苏灵尘带着苏阳来到后方敲门。
开门的是古十通,他一脸戾气,看见来人,没好气道:“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还没到迎亲之日,现在就想拐跑新娘子?”
苏灵尘见他脸上赫然顶着几个巴掌印,也没跟他计较,恭敬道:“晚辈是来找您的。”
“找我是假,偷偷幽会是真,人又跑不掉,这几天还等不了?没点耐性,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苏灵尘皱眉,态度仍然谦和,他将苏阳拉到身前介绍:“这是晚辈堂弟,名叫苏阳,十六岁,前段时间从老家前来投奔。”
“面相愚笨,一看就是和你一样的憨货。”周之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出气筒,誓要将所有怨气发泄出去。
苏阳握紧拳头,苏灵尘拉住他示意不要惹事,然后道:“伯父前两天不是招工吗,您看苏阳如何?”
周之和围着苏阳转了两圈,像是打量货件。
苏阳从开门那一刻就看这个周之和不顺眼,面相猥琐,说话尖酸刻薄,若不是主子拦着,自己只想一掌将其拍死。
“哼,”周之和嘲讽,“就这小身板,怕是连只活鸡都不敢抓。”
苏阳最终没忍住,这世间只有主子能贬低他,这个矮个子老头算什么东西。
他出掌成风劈向前面,但是理智尚在,这掌风没劈向周之和,而是劈向了旁边的门框。
“啪”的一声,只见这可怜的门框裂成碎末。没了门框的支撑,那扇笨重的大门“轰隆”一声砸向地面。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声音。
“呃······”苏灵尘小声道,“要不您还是把他留下吧,至少先把您的门钱还上,若我没记错,听绵儿说这门刚换不到一个月。”
苏阳成功留下来,但是没挨骂,周之和人不傻,不会惹怒一个真练家子。
事情办妥后,苏灵尘偷偷溜到后院找宋绵音,不能白来。
宋绵音昨晚经过顾九娘提点,心中彷徨迷茫一扫而空,又恢复成敢爱敢恨的活泼少女。见苏灵尘突然出现,开心跑过去一把抱住,甜甜道:“相公,你今天来看我了。”
苏灵尘听这一声“相公”,心漏半拍,只想把肺腑全掏出来献呈。越是柔情蜜意越是装得一本正经。
“绵儿,我把苏阳送到珍草堂做工学医,你看如何?”苏灵尘一脸正色。
“老扒皮同意?”宋绵音压低声音,“他昨晚刚挨了一顿,今天肯定心情不好。”
苏灵尘想起那个门框:“同意倒是同意了。”
“你把弟弟送来珍草堂,他以后住哪?”
“伯父说就住在珍草堂,和周忘忧哑儿一个院。”
宋绵音疑惑这周之和怎么这般好说话。
苏灵尘牵起她的手,小声道:“那个小院是咱们的小家,以后就咱俩住,住到天荒地老,住到海枯石烂,住到······”
苏灵尘低声私语,宋绵音听完脸一红,推开他骂道:“登徒子,不理你了,我跟干娘买菜去。”说完跑开。
“娘子,我跟你们去,我给你们当苦力,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苏灵尘追去。
街上人头攒动,宋绵音和顾九娘在前面走着,苏灵尘亦步亦趋跟着。
宋绵音偶尔回头看一眼,只见苏灵尘人模狗样,寒冬腊月拿个折扇摇不停。
宋绵音跟干娘小声说些什么,顾九娘也回头看一眼,笑不拢嘴。
苏灵尘知道自己被嘲笑,想上前询问说了什么,忽然一柄长剑毫无征兆掷于他面前,剑身插进地面寸许,苏灵尘面露寒意,一动不动,这剑显然是拦住他的。
旁边酒肆二楼,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对着苏灵尘大喝道:“玉面郎君,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