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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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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与师哥和解,终究还是回了昆仑仙山。
昆仑的雪,又开始下了。
沈清辞坐在玄机阁的窗前,看着外面漫天飞雪,手中摩挲着那半块与魔界玉佩相契的碎片。
玉佩的棱角被磨得光滑,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也藏着他从未说出口的秘密,那些关于阿木“养父母”的真相,像一根毒刺。
他永远不敢跟她说。
阿木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刻着木雕。
她刻的是一只仙鹤,羽翼舒展,正朝着初升的朝阳飞去,线条流畅而温暖,再没有了当年的狰狞与阴冷。
沈清辞查清了父母的冤屈,原来他们并非叛逃,而是发现了仙界与魔界权臣魈勾结的秘密,想要保护年幼的阿木。
才被冠以“通魔”的罪名灭口。
而凌虚,不过是这场阴谋里最可悲的教条主义执行者。
他在日思夜想的悔恨中自废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隐居于昆仑后山,沈清辞还得给他送饭。
墨渊想要扶持阿木重归魔界,但是阿木却说墨渊更合适。
但是墨渊觉得他会被权利蒙蔽双眼,并把权利分给三人,相互制衡。
阿木说,她不要那些权力,只想回昆仑仙山,找一个人。
那个人,自然是沈清辞。
可沈清辞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当年乱石林中,凌虚那一剑虽未致命,却震碎了他的灵脉。
所以凌虚也自断修为。
在凌虚眼里,他一直对自己的师弟严格,就是为了让他以后接下掌门职位,而自己才能安心。
可一切换来的都是什么。
这些年靠着灵药和阿木的造物之力勉强支撑,已是强弩之末。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指尖流逝,像窗外的雪,落在地上,便化了,留不下痕迹。
“阿木,”沈清辞轻声开口,声音比雪还要轻,“这只鸟刻完,给我吧。”
阿木抬起头,“这是仙鹤!”
“好。”
她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便落在了沈清辞手中。他指尖拂过那只仙鹤的的羽翼。
“真好。”他笑了笑,眼中有释然,也有不舍,“像极了我们第一次在昆仑看到的那只。”
阿木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师父,你的手好冷。”
“比死人暖和一点儿吧”沈清辞打趣道,却牵动了喉间的痒意,忍不住低咳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袖,像极了那年乱石林中,溅在阿木脸上的温热。
阿木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眶红了:“我给你疗伤。”
她掌心泛起白光,想要将生机渡给他,却被沈清辞轻轻按住。
“不用了,阿木。”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有些东西,是你那些造物之力也留不住的。”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她。“这个,给你。”
阿木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暖玉,但是有一小块缺了一个角。
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那块,上面被精心雕刻了一朵小小的忘忧花,花瓣上还刻着一个极小的“辞”字。
“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当年那些事……”沈清辞的声音越来越轻,“对不起,阿木。但你要相信,后来的每一刻,我想护着你,都是真的。”
他终究没能说出全部真相。
有些罪孽,就让它烂在土里吧。他只想让她记得,有过一个人,曾用尽全力,想给她一个温暖的世界。
阿木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暖玉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清辞抬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擦掉她的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缓缓垂落。
他看着窗外的雪,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渐渐涣散,最终定格在那片苍茫的白。
“下雪了,冷。”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木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
她低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那里再也没有了熟悉的心跳,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冰冷。
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