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心》时九万

3、培养

　　沈清辞将小女孩带回了昆仑。
　　没有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长老寝殿，那里人多眼杂，容易引起注意。
　　他在玄机阁后方，寻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小院。
　　这小院原本是师尊用来静修的地方，常年无人问津，四周被强大的结界笼罩，隔绝了气息与窥探。
　　小院不大，只有一间主屋，一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是生了些灰尘和蛛网。
　　沈清辞简单打扫了一下，便将小女孩放在了主屋的床上。
　　小女孩醒来时，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张纯白的纸。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父母的惨死，不记得战场的血腥，甚至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
　　沈清辞的封印符，彻底抹去了她过往的一切。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沈清辞站在床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我是你的师父。”
　　小女孩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敬畏，什么都没有。
　　沈清辞并不在意。他要的，本就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徒弟，而是一个承载着他复仇希望的容器。
　　“你没有名字。”他沉吟了一下，昆仑仙宗的弟子取名都有辈分排行，将魔族后裔放在身边豢养，他便不能给她取一个符合规矩的名字，以免引起怀疑，“就叫……阿木吧。”
　　木，无悲无喜，无思无虑。
　　阿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阿木”这两个字，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沈清辞也不需要她回应。他交代了几句关于小院的规矩，不得擅自离开结界范围，不得随意与外人接触。
　　便转身离开了，他需要处理战场归来的后续事宜，还要想办法遮掩阿木的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小院。
　　他从不多言，只是送来食物和衣物，偶尔会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阿木。
　　阿木的生活极其简单。
　　她似乎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寒冷，若不是沈清辞按时送来食物，她可以一整天都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院子里的花草，天上的飞鸟，甚至沈清辞的到来和离去，都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沈清辞对此很满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状态，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情感的根基。
　　为了让阿木能在这个小院里“安分”地待下去，也为了让她有事可做，不至于因为太过无聊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沈清辞偶尔会带一些木头和刻刀过来。
　　他记得古籍中提过，无情无欲者虽断情绝欲，却可能对某些纯粹的事物产生近乎本能的执念。
　　人使用工具、善于模仿的本能是最纯粹的。
　　他不确定阿木会对什么感兴趣，只能一一尝试。
　　没想到，阿木对那些木头和刻刀，竟然真的产生了反应。
　　第一次见到刻刀时，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冰冷的刀刃，然后拿起一块粗糙的木头，笨拙地用刻刀划着。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是胡乱地切割、雕琢，但她却做得异常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木头和刻刀。
　　沈清辞站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也好，雕刻这种不需要情感参与的事情，正适合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木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慢慢长大。
　　她的容貌渐渐长开，继承了魔族特有的精致与艳丽，却因每天在这修仙圣地，显得空灵素雅。
　　她的肌肤白皙如瓷，眉眼深邃，唇色天然带着一抹淡淡的绯红。
　　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永远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依旧空洞，仿佛一件没有灵魂的艺术品。
　　她的雕刻技艺越来越好，从最初的粗糙不堪，到后来的栩栩如生。
　　她雕刻的东西很奇怪，不是花鸟虫鱼，不是飞禽走兽，而是一些从未有人见过的、形态怪异的生物。
　　有的长着数条腿，有的鸟面人身，有的人首蛇身，有的顶着好几个头颅，有的浑身布满眼睛……每一件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连妖界和魔界的东西都没有这么奇怪。
　　沈清辞见过那些木雕，心中虽有些异样，却并未深思。
　　他只当是阿木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毕竟她从未接触过外界，脑子里有一些奇怪的念头也正常。
　　只要她能保持这份无情无欲，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他从未教过阿木任何法术或灵力修炼的法门。
　　在他看来，阿木只需要成为那个“无情无欲者”，成为他获取力量的工具即可。
　　她不需要拥有力量，甚至不需要拥有自保的能力，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等她自然的拥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