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心》时九万

4、徒弟

　　昆仑仙宗的弟子们，渐渐听说了二长老沈清辞收了一个徒弟的消息。
　　毕竟平时二长老规规矩矩的在后山练剑或是清修，而且作为昆仑仙宗最年轻的长老，当然令人瞩目，难免有跟踪的小修士。
　　只是这个消息有些令人意外。
　　沈清辞性情冷僻，向来独来独往，从未有过收徒的意愿，灵均是他唯一的徒弟，但也出师自立。
　　而且有些人说见过那门内隐隐绰绰的倩影，不会是二长老有俗欲了吧。
　　但大家也只是议论几句便过去了。
　　毕竟长老收徒是私事，公开不公开都是他自己的事。而且据说这位小师妹极为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偶尔，沈清辞会带着阿木下山。
　　不是去历练，也不是去见世面，而是去“观摩”他捉妖降魔。
　　那些弟子们看着二长老带着一个掩面的女孩，总是议论纷纷。
　　因为那个女孩永远都不会施展法术杀敌。
　　沈清辞会带着阿木，站在战场的边缘，让她看着自己如何斩杀妖物，如何处理那些被妖邪侵扰的村落。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进一步“脱敏”，让她习惯死亡与杀戮，彻底斩断对生命的怜悯。
　　阿木确实如他所愿。
　　她看着妖物被打得魂飞魄散，面无表情；看着村民在灾难中哀嚎哭泣，眼神平静；甚至看着那些死去的人，也只是淡淡地扫一眼，仿佛在看路边的石子。
　　有时，沈清辞会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阿木会用她那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回答：“师父在玩游戏。”
　　在她眼里，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那些生离死别的惨剧，都只是一场场与她无关的游戏。
　　沈清辞对此很满意。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进。
　　阿木正在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那个完美的“无情无欲者”。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
　　变化，是从昆仑山上的一些怪事开始的。
　　起初，只是一些不起眼的鸟兽死亡。
　　巡逻的弟子发现，后山的林子里，经常有飞鸟无故坠地死亡，林间的走兽也时常暴毙，尸体干瘪，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大家以为是山里出现了什么新的疫病，或是有隐匿的妖邪作祟，加强了巡逻和戒备，却始终没有找到原因。
　　接着，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几位长老豢养的坐骑，也开始莫名其妙地死去。
　　先是一头日行千里的疾风豹，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兽栏里，浑身僵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脖子上全是被异物撕咬的血迹。
　　然后是一头温顺的仙鹤，在巢穴中停止了呼吸，羽毛脱落了大半，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机。
　　这些坐骑都是有灵性的灵兽，修为不低，怎么会突然死亡？
　　一时间，昆仑山上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四起。
　　沈清辞也注意到了这些异常。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源头。
　　他仔细检查过那些死去的鸟兽和灵兽，确实找不到任何外力伤害的痕迹，它们的死状，更像是生命力被瞬间抽干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玄机阁后方的小院。
　　是能力觉醒了吗？
　　是阿木吗？
　　他来到小院，看到阿木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专注地雕刻着一件木雕。
　　阳光洒在她绝美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丝毫无法温暖她身上的冰冷气息。
　　她的面前，摆着好几件形态怪异的木雕。
　　又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丑东西。
　　“今天，山上又死了几头灵兽。”沈清辞站在她身后，语气平静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阿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举起手中刚刚刻好的木雕，那是一个长着翅膀的、类似蜥蜴的怪物。
　　“好看吗？师父”她问，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清辞看着那件木雕，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她太诡异，和她手里的木雕一样。
　　“好看。”他深深地看了阿木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阿木刻刀下的那些怪异生物，正在悄然影响着这个世界。
　　他亲手培养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工具，而是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