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娱乐圈顶级大Boss》椿时计

2、紫薇星

　　云顶餐厅位于利世集团总部大厦的顶层。三百六十度环形落地窗，将整个京北的核心繁华尽收眼底。天气阴沉，云层低低压着城市的天际线，反而让窗外的景色褪去了艳俗的霓虹，显出一种金属与玻璃构筑的、冷硬的秩序感。

　　沈兆廷已经到了。他坐在惯常的位置，背对着入口方向，望着窗外，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年过五旬，身材保持得极好，穿着定制西装，光是背影就透着久居上位的沉凝气势。

　　侍者为沈念拉开椅子。她坐下，唤了一声：“父亲。”

　　沈兆廷转过脸。他的五官深邃，能看出沈念容貌的优良基因来源，但眼神更锐利，像精准的秤，时刻衡量着一切事物的价值。看到沈念，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于她今日过于简单甚至略显冷感的着装，但并未多言。

　　“睡得不好？”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惯常的审慎。

　　“还好。”沈念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恰到好处，却暖不了她指尖残留的、从玻璃窗带来的凉意。“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沈兆廷不置可否，示意侍者可以上前菜。午餐是标准的西式简餐，精致，分量恰到好处，味道无可挑剔，同时也无可记忆。

　　“星辉那边，王伟下午会全程接待你。”沈兆廷切着盘中的鳕鱼，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账目、人员、在投项目，他都会给你过一遍。不用有压力，那摊子不大，亏也亏不到哪里去。主要是熟悉一下集团的业务板块和娱乐行业的运作流程。”

　　“嗯。”沈念应了一声，也拿起刀叉。动作自然流畅，属于沈念的肌肉记忆完美接管。她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心思却在高速运转。

　　星辉娱乐。她知道。在属于沈念的记忆里，那是个鸡肋。集团早年试水娱乐产业的小玩意儿，后来发现水太深、太浑，又不算核心业务，就扔在那里，偶尔给家族里想玩票的年轻人管管，盈亏都不伤筋动骨。现任负责人王伟，是个典型的职场油子，最擅长糊弄上面，维持表面太平。

　　在前世李如雲的记忆里，星辉娱乐更是排不上号的小角色。但它背后靠着利世，偶尔也能拿到一些边角资源，喂出过一两个小火即塌的流量，更多时候是默默无闻。

　　一个完美的、不起眼的起点。

　　或者说……外壳。

　　“不过，”沈兆廷用餐巾按了按嘴角，目光再次落到沈念脸上，带着探究，“既然接了手，哪怕只是暂时管管，总也要有点样子。看完之后，有什么初步想法吗？”

　　来了。沈念放下刀叉，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审视的视线。那目光里没有二十岁女孩常见的雀跃、紧张或夸夸其谈，而是一种奇异的、沉淀下来的冷静。

　　“有。”她开口，声音清晰平稳，“星辉的格局太小，模式也太旧。在现在的市场里，不上不下，没有核心竞争力，只能捡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或者靠一时运气。”

　　沈兆廷眉梢微动，没打断，示意她继续。

　　“所以，”沈念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杯壁上轻轻划过，像在勾勒某个蓝图，“我想，不如推倒重来。”

　　“哦？”沈兆廷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更有压迫感，也更像个纯粹的评估者。“怎么个重来法？需要多少资金？什么样的团队？做什么方向？选秀？影视投资？还是蹭热点做网红经济？”

　　每一个问题都直奔核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年轻人好高骛远的冷淡。

　　沈念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资金，我名下的信托基金和母亲留下的那部分，启动应该够了。不够，我再找您借，算利息。”她先划清了经济界限，表明这不是纯粹的伸手。“团队，我自己找。方向……”

　　她稍微停顿，视线转向窗外那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未来某条星光熠熠却也曾遍布荆棘的轨迹。

　　“我不做选秀，那太浮躁，是拔苗助长，对真正有潜力的人是损耗。也不纯粹做投机式的影视投资，赌性太大。更不做快消式的网红经济，那是流量的泡沫。”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却异常清晰，“我要做的，是找到那些真正有才华、有潜力、心性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人，在他们还没被市场发现或者被错误定义的时候，找到他们，签下他们。然后，用对的资源，对的团队，对的耐心，陪他们慢慢成长。”

　　她转回头，看向沈兆廷，眼底那片寒潭似乎漾起一点极微弱的、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光，但底色依旧是冰冷的现实：“简单说，我只签‘对’的人，只做‘对’的事。也许慢，但我想试试，能不能走一条更稳、也更……干净点的路。”

　　“对的人？对的事？”沈兆廷重复了一遍，脸上没什么表情，“标准是什么？谁来定？市场认可的叫对，还是你喜欢的叫对？沈念，娱乐是生意，不是慈善，更不是艺术沙龙。情怀救不了公司。”

　　“我知道是生意。”沈念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正因为是生意，才要做长期价值。透支艺人、透支口碑、透支行业的信任，是来钱快，但那是竭泽而渔。我要做的，是找到那些本身就有‘长期价值’的‘优质资产’，然后，让他们的价值真正释放出来，并且可持续。这难道不是更好的生意？”

　　沈兆廷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她平静的表象，看看里面到底是年轻人突如其来的天真，还是别的什么。他见过太多家族里的小辈一时兴起，口号喊得响亮，最后无一不是灰头土脸地收场，或者迅速被行业的染缸同化。

　　但沈念的眼神太静了。静得不像二十岁，甚至不像三十岁。那里面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仿佛她已经看到了某种确定的未来。

　　这种矛盾感让他没有立刻泼冷水。

　　“名字想好了吗？”他问，算是默许了她的“试试”。

　　沈念端起水杯，指尖感受着那坚硬的冰凉，轻轻吐出三个字：

　　“紫薇星。”

　　“紫薇星传媒。”

　　紫薇星，北斗中枢，帝星，亦指那些命格非凡、注定要在某个领域闪耀，引领一个时代的人物。

　　她要做的，就是发掘这些蒙尘的星辰，把他们送到该有的位置上去。用她的方式。

　　沈兆廷咀嚼着这个名字，未予置评。午餐在略显沉默但并非僵持的气氛中结束。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星辉那边，你先按流程看完。具体怎么做，写份详细的计划书给我。记住，集团的钱，每一分都要有回报。你的钱，也一样。”

　　“我明白。”沈念起身。

　　离开云顶餐厅，电梯下行时，沈念看着金属门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身影。计划书？那是下一步。现在，她要先去看那个“旧壳子”。

　　星辉娱乐在一个中等规模的写字楼里占了半层。装修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浮夸风格，金闪闪的线条，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此刻却只显得陈旧过时。前台女孩正偷偷刷着手机，看到沈念在助理陪同下进来，忙不迭起身，脸上堆起过分热情的笑容。

　　负责人王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满脸堆笑地迎出来，热情得有些卑躬屈膝。“沈小姐！欢迎欢迎！早就盼着您来指导工作了！这边请，这边请！”

　　他引着沈念往会议室走，一路介绍，话语密集得像推销，无非是公司历史“辉煌”，现有艺人“潜力巨大”，项目“前景看好”。沈念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掠过办公区。寥寥几个员工，大多无精打采，或对着电脑发呆，或窃窃私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日子般的气息。

　　会议室里，投影仪已经准备好。王伟亲自操作，PPT做得花里胡哨，数据却经不起推敲，在投的几个小网剧和音乐项目，一看就是跟风蹭热点的粗制滥造之作。

　　沈念只听了不到五分钟，便抬了下手。

　　王伟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闪过一丝紧张。

　　“就到这儿吧。”沈念起身，“带我看看艺人练习室，还有……现在公司有没有正在接触或考虑的苗子资料？”

　　王伟连忙应声，一边引路一边说：“练习室最近使用率不高……苗子嘛，倒是有几个！都是好苗子！形象特别好！特别是最近我们正在谈的一个电影学院的新生，那模样，绝对能火！”他翻出手机照片，凑过来给沈念看。

　　沈念扫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孩确实俊美，但眼神空洞，笑容模式化，是时下最流行也最易替代的“鲜肉”款。她心中毫无波澜。

　　练习室空荡荡，器材上落了薄灰。路过一间小小的、兼做休息区的茶水间时，里面墙上的电视正开着，声音调得不大，播放着一档地方台的选秀节目《青春之声》。画质粗糙，舞台简陋，选手表演青涩，评委的点评浮夸又刻薄。

　　几个员工正边吃零食边看，低声嬉笑点评：“这节目还没停播啊？”“快看那个，调跑到西伯利亚了吧！”“啧啧，这长相也敢上电视……”

　　沈念本已走过，脚步却几不可查地顿住。

　　电视里，镜头切换。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的少年，抱着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吉他，安静地坐在舞台中央唯一的高脚凳上。他没有像其他选手那样急切地看向评委或镜头，而是微微垂着眼，看着自己的琴弦。

　　镜头推近，给了侧脸特写。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嘴唇的颜色很淡，轻轻地抿着。背景的喧闹、评委交头接耳的不耐、甚至观众的窃窃私语，似乎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拨动琴弦。

　　前奏响起，是一首非常老、几乎被遗忘在时光里的民谣。他的手指不算特别灵活，甚至有些生涩。然后，他开口唱。

　　嗓音干净。

　　不是那种经过刻意修饰的清澈，而是一种天生的、像被山涧雪水洗过的干净。没有炫技，没有飙高音，甚至有些地方气息不稳。但他唱歌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是沉进去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认真。那声音穿透粗糙的音响设备，奇异地钻进耳朵里，平淡，却莫名地抓人。

　　像孤独行走的旅人，在无人处，哼给自己听的歌。

　　旁边有员工嗤笑：“这节目真够土的，这人谁啊？长得还行，唱得什么玩意儿，评委脸都黑了……”

　　沈念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陆子谦。

　　这个名字，连同他未来的一切：首张专辑的横空出世、横扫当年所有新人奖和金曲奖、每张专辑都被乐迷奉为经典、演唱会一票难求、以及最后，在巅峰时期因严重抑郁症悄然退圈，留给乐坛无尽惋惜与谜团的轨迹……清晰无比地从李如雲的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那是她“死”后好几年，才逐渐被更多人反复提及、怀念的名字。

　　而现在，他还在这个粗制滥造的节目里，坐在简陋的舞台上，可能只是为了那微薄的通告费，或者一个渺茫的、被人看见的机会，唱着无人欣赏、评委不屑的老歌。

　　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那干净又孤独的歌声，轻轻撞了一下。冰冷坚硬的壳，裂开一丝缝隙。

　　前世，她自顾不暇，听过他的歌，惋惜过他的结局，仅此而已。

　　今生……

　　沈念缓缓转过身，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一旁赔着笑、显然觉得她在浪费时间、心思早已飞到别处的王伟脸上。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王伟笑容瞬间僵硬的穿透力：

　　“这个节目，赞助商是谁？能联系到这个选手的个人资料吗？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