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台风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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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电台里，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最新消息：“木云市气象台通报，今年第18号台风‘桦加’已在南海登陆，强度升级为超强台风，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防范准备……”
楚栎靠在车窗边，目光越过玻璃上流动的金色夕照，落在远处翻涌的云层上。
每年这个时节总会有几场台风，但这一次的“桦沙”，来势格外凶猛，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感。
今天周五，明天跟姜音离约好去看望姬蘅。小蛇在她那儿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在阿紫的悉心“教育”下，已经会使用手机了。这两天阿紫跟她讨论要不要给小蛇女办个人类身份证，楚栎不太了解一个妖或者说一个一直住在山里的人怎么办身份证。
阿紫吸溜两口面条，“落户口，我觉得落你的户口比较好。”
“为什么？”楚栎戳戳盘子里的米饭。
“我跟主人的身份认证很麻烦，而且每二十年需要更换一次，你是人类，不需要那么高频更换。”
哦～原来是这样。
既然落户口的话得选一个工作日去，请个假吧，就选周二好了。
下了车，楚栎抬头望了望天。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天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可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好像在哪儿遇到过。
似曾相识……在哪儿呢？
楚栎晃了晃脑袋，把这念头甩开，抬腿走进了单元楼。
一进门，“银色山泉”的香薰味道淡了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她没在意，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手。
镜子靠门，能看见一部分客厅，她叼着发圈绑头发时余光扫过客厅，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下一秒又消失了。
她疑惑的从洗手间探出脑袋。
客厅没东西啊。
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音离淡淡地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迟薇，后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先点这些吧，不够再加。”她把iPad递给服务员。
“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我就是想求你件事。”迟薇干笑两声。
“说。”姜音离端起大麦茶抿了一口。
难喝，放下杯子时稍稍推远了些。
迟薇低头绞着手指，那纠结的样子，姜音离在她回国后很少见到。只一眼，她就猜到是什么事儿。
“我……想跟家里人公开。”迟薇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姜音离挑挑眉，扫过一旁的餐具，慢悠悠的撕开包装，把大麦茶壶里的茶水依次倒进餐具里。
“哎呀，我就是想给桃桃一点安全感，毕竟……总之，她跟我说可以和我在一起，但需要重新了解彼此。”
烫餐具的声响叮叮当当的，姜音离没看她，手上动作仍然没停下：“了解彼此不是只有向家里出柜这一种办法，上网搜一下暧昧期或者情侣约会是怎么做的。”
“也是哈。”
服务员上好了菜，两人之间吃饭安静的只能听到筷子与盘子碰撞的声响。
“这家的手打牛肉丸还不错，你尝……”不过一秒，迟薇眼前一道金光闪的她睁不开眼。
“我草！”
姜音离不见了，只剩下手机躺在桌上。
“呃……啊啊啊啊啊——！”
姜音离赶来时只看见‘离玉’用金线控制着一位牛头人，另一只手凝起火焰狠狠拍去。
她眼睁睁看着火焰瞬间将怪物焚烧殆尽，连渣都不剩。
这一次，‘离玉’并没有消失，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姜音离几不可察地偏了偏头，避开了那只手。
‘离玉’似乎没察觉到她的躲闪，转而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阿音姐姐还和以前一样好看，”她歪了歪头，眼底漾着笑意，“穿上这一世的衣裳，更漂亮了。我很喜欢。”
“你……”姜音离喉头微动，声音有些干涩，“你为什么会在她身体里？”
上一次见面，她就想问了，只是没来得及。
‘离玉’懊恼地摇了摇头，声音轻了下来：“我与她本就是一体，但……我为何是以这样的形态出现我也不知。”
姜音离阖了阖眼眸决定抽空下去问问。
又是一片静默，楚栎在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又看不见了，叹了口气，摸着床沿慢慢坐起身。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饭还没吃。
等等——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混着姜音离身上熟悉的味道。楚栎使劲嗅了嗅，确认后心里的小人儿忍不住撒起花来。
姜音离一进门，就看见楚栎坐在床边傻笑，样子还挺可爱。
她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语气在楚栎识海里传音：“可以吃饭了。”
楚栎点点头，下意识伸出手。没人牵她的手，却突然感觉自己被横抱起来。
“鞋，拖鞋。”她小声提醒。
“没事，我会拿的。”姜音离干脆一手抱着她，一手捞起拖鞋。
从卧室到餐桌没几步路，楚栎的心却砰砰直跳，连带着也感受到了姜音离的心跳。
又是熟悉的投喂环节。炝炒土豆丝、番茄炖牛腩，都是她爱吃的，但韭菜炒鸡蛋是她最讨厌的。
“不要不要，我不吃韭菜！”楚栎一闻到那筷子菜就皱起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姜音离原本是本着荤素搭配的原则，每样菜都给楚栎夹了一点，结果这筷子韭菜惹了大麻烦。
算了不吃就不吃。
她把那筷子菜夹进碗里，又把自己还没使用的筷子换给楚栎。
这顿饭吃得有些漫长。被喂饱的楚栎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见她有些无聊，姜音离顺势开口：“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楚栎点点头，声音还带着一丝后怕：“记得。我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客厅地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像件衣服。我就伸手掀了一下，然后……然后就被袭击了。”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那牛头人摘下兜帽时狰狞可怖的面容，还有那只漆黑如墨的爪子，死死扼住她的喉咙，逼她交出血珠的窒息感。
“血珠？”姜音离挑了挑眉。说起来，她一直很疑惑，不仅感受不到与楚栎的结契印记，就连那颗在楚栎体内的血珠也毫无踪迹。
楚栎以为姜音离不知道血珠是什么，便开始解释：“龙凰血珠本来有两颗，一颗属龙，一颗属凰。我这颗……不知道是哪一颗。传说中，两颗血珠合二为一，能找到宝藏，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
……
……
……
这就是人类口中的传说？姜音离内心一阵无语。秘境里确实有不少天材地宝，但跟人类想象中的“宝藏”差远了，至于“活死人肉白骨”，更是天方夜谭。
这群人类，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她放下筷子，伸手将楚栎从餐椅上抱了起来，转身走向沙发。楚栎下意识地勾住了她的脖子，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抱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等了半天，没听到姜音离的回应，楚栎以为她不愿意，便有些窘迫地想从她身上挣扎着滑下去。
“又要我抱着你，又急着要下去，你这小姑娘真是难伺候。”识海里的声音没有往常的冷淡，只有嫌弃。
姜音离在沙发上坐定，将楚栎轻轻揽在怀里，一只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楚栎像只温顺的小动物，蜷在她怀里，偶尔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姜音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像入定了一般，直到怀里的小家伙呼吸渐沉，睡得迷迷糊糊。
吃饱了就犯困，真不知道是小兔子还是小猪。
等楚栎睡熟了，姜音离才轻轻地把她安顿好，起身去收拾餐桌。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紧接着是姬蘅那清脆又响亮的嗓音，带着点迫不及待：
“楚栎姐姐——！你在吗？！”
“嘘——小点声！”阿紫急得直捂她的嘴。这里是居民区，虽然还没到休息时间，但能安静点还是安静点好。
“哦哦，知道啦。”这句倒是用气音回答得。
两人在门口等了片刻，门才从里面打开。姬蘅立刻伸长脖子往里探，脚步也跟着往里挪，阿紫则无奈地跟在后面。
“等等。”姜音离眼手上一使劲儿，像提小鸡仔似的把她拎回玄关的地毯上，眼神冷冷地示意她——先换鞋。
那目光又扫过阿紫，阿紫后背一凉，耳边仿佛又响起那晚的警告：你要是教不好她，你俩一起滚。
阿紫欲哭无泪。
姬蘅在家时就讨厌穿鞋，总喜欢光着脚跑来跑去，这习惯怎么就改不了呢？
“你们在这儿等，我去拿她的行李。如果她醒了，用传音交流。”最后一句是冲着姬蘅说得，不然这小丫头片子给房顶喊翻了楚栎也听不见。
打开衣柜，一股浓郁的白桃洗衣凝珠香气扑面而来，甜得有些发腻。
姜音离挑了几件楚栎平时上班常穿的衣服，又拿上家居服，仔细叠好放进行李箱。目光不经意扫过内衣内裤时，她脸上微微一热，随即认命地闭上眼，施法将那几件印着各种水果图案的内衣裤也收了进去。
她又塞了几个床头的玩偶，其中离枕头最近的是一只红色的小龙玩偶，大概是楚栎最喜欢的。
这小龙的样子，和自己的本体还有点像。
楚栎是在电梯里醒过来的，她感受到电梯门开合时溜进来的风。
“你被袭击了，这个地方暂时不能住了。我让阿紫画了法阵，普通的妖怪进不来。”姜音离在她识海里传音道。
楚栎点点头，没有异议。
“对了，你能帮我拿个东西吗？”她捻了捻姜音离的衣领，轻声说，“在我卧室衣柜最右边的角落，大行李箱后面有个上锁的木盒子。”
“可以。”
楚栎留在车里等她。四周一片寂静，她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过了多久，车门打开，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姜音离握住她的手，她指尖触到木盒子的纹路，轻轻点了点头，确认就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台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