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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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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年亦兮,我妈说名字念起来嘴角会微微上翘,代表着快乐,所以当你不快乐的时候,可以多叫叫的我的名字 。今年二十七岁,是外人眼中天赋卓绝的AI研发负责人,是能在董事会上舌战群儒的行业精英,是永远冷静自持、无懈可击的“年总”。可没人知道,在我层层叠叠的理性外壳下,藏着一份从8岁起就生根发芽的、近乎偏执的心事,心事的名字,叫陈橙澄。
不知道从哪天起,我的视线里多了一个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抱着个鼻子也有些歪掉布兔子的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妈妈刚从市场上买回来,新鲜的、水灵灵、散发诱人香甜的大苹果。
眼睛却像浸了蜜的葡萄,怯生生往我这边瞟,风一吹,小脸上的婴儿肥跟着晃,像颗刚出锅的糯米糍,又甜又软,看得我指尖都痒。
那时候我刚拆完一台旧收音机,满手都是零件碎屑,她的布兔子“啪嗒”掉在地上,我皱着眉喊她捡起来,其实是怕地上的灰脏了她的小东西。她蹲下去捡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羊角辫歪了,露出后颈一小片白皙的皮肤,阳光落在上面,毛茸茸的,像刚出生的小猫。
从那后,我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大院里的孩子嫌陈橙澄娇气,不爱带她玩,她就巴巴地跟在我身后。我在榕树下读奥林匹克赛题,小橙子就坐在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小兔子;有次她被院里的男孩抢了糖葫芦,坐在槐树下哭得抽抽搭搭。我那天刚从图书馆回来,书包都没放下,就径直走到那男孩面前,没说什么狠话,只是把自己的奥林匹克竞赛奖状往他面前一摆,冷着小脸问:“还不还?”那男孩早听说过我是大院里的“小神童”,被我眼神一慑,乖乖把糖葫芦还了回来。没想过什么保护欲,只觉得——我的小糯米糍,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她哭着咬糖葫芦的样子,鼻尖通红,嘴角还沾着糖渣,我去小卖部给她买新的,老板打趣我“疼妹妹”,我没反驳,心里却莫名笃定,她不是妹妹。
小时候的我,总是话少,大院里的孩子也不太愿意和我玩儿,因为我从小就是别人家那孩子。那时候的孩子也许不懂嫉妒,但是本能排斥的我加入,我呢,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练习题,这一切,仿佛从小橙子来了过后开始改变。她会在我看书的时候,捧着红红的脸蛋儿问我:“亦兮姐姐,你能给我讲讲书了说了什么吗,”然后眨巴着眼,那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对书里的渴望。我便随手把书合上,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我腿上,给她讲一个安徒生童话里的故事。我总是使坏讲到快要结局的时候告诉她我要写作业了......于是她就总问“亦兮姐姐后来呢?亦兮姐姐......”
这样我便又能多听几次她软糯糯的叫我了。
小橙子又默默把兜里的糖拿出来,犹犹豫豫的拿了一颗起来,剩下的全捧给我,“亦兮姐姐,我妈妈才给我买的糖果,可甜可甜啦,都给你”。虽然过后的十多年里,我们彼此空缺,但当时那甜味,至今留在心里。
有一次,我在榕树下写作业,小孩玩儿着我才从科学书上新学会的纸飞机,不亦乐乎。然后等我回家喝水出来时,小孩躺在地上哇哇大哭,“亦兮姐姐我的腿,好疼”,我当时吓的冷汗直冒,几乎是踉跄着把她背起来的,她那点重量对当时十岁的我来说本不算什么,可那天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胳膊抖得厉害,连脚步都有些发飘。她的小脑袋埋在我颈窝里,温热的眼泪混着鼻涕蹭在我校服领口,哭腔断断续续的,像被雨打湿的小奶猫:“亦兮姐姐……我是不是要瘸了……”
我咬着牙没吭声,只把她往上颠了颠,步子迈得更快了。大院到社区医院的路平时走也就十分钟,那天却像走了半个世纪,路过小卖部时老板喊我要不要买瓶水,我头都没回,满脑子都是她摔在地上时蜷起的小腿,和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是轻微骨裂,没伤到骨头,我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下来,后背的汗把衬衫都浸透了,手脚却还在发软。小孩儿大概是哭累了,又或者是怕我担心,攥着我的衣角小声说:“亦兮姐姐,我不疼了,你别皱眉。”
我低头看她,她眼眶还是红的,下巴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却努力挤出个笑模样,像颗被揉皱了却还硬撑着发亮的小橙子。我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用袖子笨拙地擦了擦她的下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心跳漏了一拍。
我搬家的时候,她的脚刚好没两天。我把修好的收音机塞给她,电池仓里夹了张我的证件照,背面写“要勇敢”。我没说出口的是,我希望她勇敢,更希望她能记住我。卡车发动时,她追着跑的身影越来越小,槐树叶晃得我眼睛发涩,我攥着衣角想,等我足够厉害,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后来的日子,学业和科研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从少年班到名牌大学,从实验室到研发部,我一路往前冲,把自己裹在代码和公式里,不是因为有多热爱,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下心底那点翻涌的渴望。我常常侧面从妈妈的口中打探她的消息,原本我没敢打扰她,她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活在色彩和画笔的温柔世界里,而我早就在学术和职场的厮杀里磨出了一身棱角,我怕我的偏执和占有欲,会吓到她。
没想到当我疏远她之后,我们居然在酒吧相遇了,我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隐忍的装作多年未见的邻家姐姐。她长高了,羊角辫变成了及肩发,可那双眼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亮得像星星,看到我时,眼里闪过的惊讶和局促,和当年掉了布兔子的模样如出一辙。我们在酒吧里相谈盛欢,她连我小时候送她去医院都记得一清二楚。看她愣住的瞬间,我看到她耳尖泛红,像颗熟透的樱桃,我克制住想去捏一捏的冲动,只装作对工作烦闷的样子,心里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后来我居然在小区里遇见她,原来她外婆竟然和我同一个小区......再然后我们开始逐渐熟络起来,是她主动来招惹我的!后面的约会都是我蓄谋已久的靠近。我知道她对我有好感,知道她会脸红,会偷偷看我,可她不知道,每一次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把她圈在怀里的念头。
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时,她的发梢蹭到我的手臂,软乎乎的,带着她惯用的橘子味洗发水的香气,和小时候她身上的奶糖味重合。我侧头看她,她正盯着屏幕,睫毛纤长,吃着她自己做的曲奇饼干,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在指尖快要碰到她脸颊时,才堪堪收住,转而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人知道,我所谓的“顺理成章”,是十几年的蛰伏和克制。她以为是姐姐对妹妹的情意,可对我来说,从八岁那年,在日记本里写下她的名字开始,这份感情就早已变了质。是青春期夜里翻来覆去的念想,是看到她照片时心跳的失控,是我们约她回家吃饭时,提前一周开始调整的作息,是每一次靠近时,既渴望又怕惊扰的小心翼翼。
我比她更早心动,也比她爱得更深沉。我压制着自己的占有欲,看着她从对我依赖,到萌生爱意,看着她红着脸说“亦兮姐姐,我好像喜欢你”,那一刻,我等了整整十九年。
我答应她告白时,她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可她不知道,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指节都攥白了。我不是什么完美的精英,我只是个守着一份心事十几年,终于等到月亮落进自己怀里的人。
那晚送她回家,她走在我身侧,小手偶尔会碰到我的掌心,又飞快缩回去。路过一棵老榕树时,她忽然抬头问我:“亦兮姐姐,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送我收音机呀?”
我停下脚步,俯身凑近她,在她耳尖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喑哑:“因为那是我能给你的,最接近‘专属’的东西。”
她的耳尖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我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底那点积攒了十几年的占有欲终于破土而出——这颗属于我的糯米糍,这只我的小白兔,从那年榕树下的初见开始,就只能是我的,永远都是。
大概是自己这一生,过的太过顺风顺水,连老天都嫉妒了,所以才要在感情的事情上折磨自己吗?从陈妈妈极力的反对,到生病住院;从和自己被分手的闹剧,到陈橙澄沉默不语;从到搬到王文雅家后,再也没响过的消息。我知道,我们之间好像隔着点什么了。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像AI算法里的bug,我用尽了所有理性去分析,却怎么也找不到修复的办法。
我知道她爱我,但我也知道她爱她的妈妈。亲情和爱情不用取舍,我曾和她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可明显我的小孩儿她还是不相信她无所不能的亦兮姐姐啊,还是选择要抛下我了......
那我呢,让我想一想,我该怎么办?我们的未来又该怎么办呢?好难,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了,在努努力,我年亦兮,其亦何伤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