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的小橙子》爱吃橙子的洲洲洲

43、第 43 章

　　夜色像被打翻的墨汁，顺着城市的轮廓慢慢晕染开来。陈橙澄站在“summer”les吧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还在隐隐发烫的耳朵，是年亦兮临走前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爱你，明天见”。晚风卷着冬日的凉意掠过耳廓，她裹了裹焦糖色羊羔绒外套，推门走进了这片熟悉的喧嚣里。

　　酒吧里的灯光依旧是暧昧的暖紫色，复古的民谣慵懒的流淌
　　遍每一个角落，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与果酒的清甜，构成了独属于这里的味道。这里是陈橙澄当初偶遇年亦兮的酒吧，后来被王文雅一眼相中，说这里的酒友颜值在线、酒品不俗，渐渐就成了她们俩的秘密根据地。陈橙澄熟门熟路地走到角落卡座，刚坐下，调酒师就笑着端来一杯“莫吉托”：“橙橙，还是老样子？等雅~呢？”

　　“嗯，她加班，估计快到了，帮我再调一杯深水炸弹”陈橙澄点头道谢，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杯壁，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下午年亦兮低声祈求“小橙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里。

　　酒吧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橙澄回过神，看到王文雅穿着纯黑的长款羽绒服，快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笑着朝她挥手：“橙橙，抱歉来晚了！甲方爸爸临时改需求，狗领导让我重新弄资料，改来改去到快崩溃！”

　　王文雅在她对面坐下，望着桌面的三个酒杯，其中一个已经空了，眼神往陈橙澄脸上飘过，拿起桌上属于她的莫吉托喝了一口，冰凉的薄荷味瞬间驱散了些许疲惫。“说吧，你刚才让我加完班赶紧过来，听你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事。”

　　王文雅向来敏锐，陈橙澄也不打算隐瞒。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然后把今天下午和年亦兮相遇、谈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文雅。

　　“所以，她是因为我那句‘有对象了’，才特意从美国回来的？”陈橙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且，她想和我复合。”

　　王文雅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橙澄：“复合？年亦兮这是唱的哪一出？当初她走得多决绝，现在说复合就复合？她把你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知道这很荒唐。”陈橙澄苦笑了一下，“可她看起来，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王文雅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当初她伤害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后悔？橙橙，你可别犯傻！你忘了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每天晚上需要吃药才能睡觉的人不是你？一提到她的名字就掉眼泪的不是你？天天下班回家打卡英语，周末去盯装修不让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的不是你？好不容易看着你一步一步把自己解救出来，现在她一回来，你就要原谅她吗？”

　　王文雅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陈橙澄的头上。她当然记得那些难熬的日子，记得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拼凑破碎的心，怎么逼着自己不再想年亦兮。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我没有要立刻原谅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橙澄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里满是迷茫，“文雅，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放下她。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近。可我又怕，怕自己再次被她放手，怕自己陷入这段感情，最后又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王文雅的语气软了下来，她握住陈橙澄的手，“年亦兮对你的感情，当初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你有多好，我也清楚。她会记得你所有的喜好，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会为了你和家里人据理力争。只是她没理解她当初的做法，简直太自负，太伤人了。”

　　陈橙澄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和年亦兮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时光。陈妈妈生病时，一早出现在住院部楼下的那人，还是和林蔓通话的时候，听她提及的，当时年亦兮在车里呆了整晚，加完班就直接过来了，怕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那时候年亦兮会接她下班，车里开着足足的空调，还贴心准备了小盖毯。也会拿出路上买的人奶茶，一边看她喝一边听她对同事领导的吐槽；在搬到她家住的时间里，每晚还会给她热牛奶喝，等她睡着了，又起来默默工作......
　　那些温柔的瞬间，是她生活里最好的调味剂，也是恋爱里最珍贵的回忆。可这些回忆，又和决然分手紧紧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轻易释怀。

　　“她这次回来，说已打算推掉美国的工作，回国内发展。”陈橙澄轻声说道，“她还说，她给我时间考虑，不管多久，她都等我。”

　　“那个项目不是牵掣她的晋升吗？”王文雅皱了皱眉，“可她当初同意你赌气说分手得那么决绝？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肯给你？”

　　“这些话听起来确实很动人，但你也不能轻易相信啊。”王文雅提醒道，“毕竟过年亦兮比我们大了好几岁，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人心隔肚皮，你可千万不能再受一次伤害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问问你。”陈橙澄看着王文雅，眼神里满是求助，“你觉得，我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吗？”

　　王文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酒吧里的音乐依旧舒缓，周围的人在喝酒聊天，笑声、低头交谈声此起彼伏，却丝毫影响不到她们之间的凝重气氛。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立刻答应。”王文雅缓缓说道，“信任一旦破碎，就很难再复原了。你可以试着和她接触一段时间，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了，是不是真的能给你想要的陪伴和安全感。还有你妈妈那里，我担心她知道了又影响病情。”

　　陈橙澄点了点头，王文雅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也觉得，不能轻易做出决定，毕竟这关乎到她未来的幸福。

　　“其实我现在很矛盾。”陈橙澄叹了口气，“一方面，我不能释怀她的不告而别，我怕重蹈覆辙；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想靠近她，她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深爱的人。”

　　“感情本来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王文雅说道，“但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真的还爱她，不妨勇敢一点，给她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但如果你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和恐惧，那不如再等等，等你真正想清楚了再说。”

　　陈橙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的思路清晰了一些。她看着酒吧里热闹的场景，看着身边为她担忧的王文雅，突然觉得，其实不管最后她和年亦兮的结果如何，她都不是孤单一人。

　　“对了，你跟年亦兮说你有相亲对象了，她当时是什么反应？”王文雅突然想起这件事，好奇地问道。

　　“她当时突然就沉默了，我都以为电话被她挂断了。”陈橙澄回忆道，“然后她问我对方是做什么的？我说对方设计院的，我又随口编了两句，话不多，但挺细心。然后她就说她累了，要休息了，现在想想，她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回国了。”

　　王文雅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一句气话，竟然促成了她的回国。命运还真是奇妙。”

　　“是啊，我也没想到。”陈橙澄苦笑了一下，“现在想想，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了。如果我没说，也许她就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这么纠结。”

　　“别这么想。”王文雅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你没说，她要是真的想回来找你，迟早都会回来的。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你能当面问清楚所有事情，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陈橙澄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知道王文雅说得对，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她拿出手机，看到年亦兮发来的微信消息：“我到家了，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陈橙澄犹豫了片刻，回复道：“记得吃饭，你也早点休息。”
　　发送成功后，她收起手机，对着王文雅说道“不管了，我今晚要一醉方休”，一招手又点了一杯长岛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