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经病》三條壹

4、第 4 章

　　欧家是个很注重家庭成员感情联络的大家族，无论在忙着什么，每个周六一定要回到欧家老宅一起吃一顿饭，这是欧老爷子的硬性规定。

　　欧家每个人有自己的独立产业，互不相干，每个欧家人的气性独特，过了一定年纪，全是出去独自闯荡的，是好是坏，全凭实力，欧老爷子以及各位大家长并不干涉，这里就要提到欧家豪的父亲，年纪轻时喜欢做善事，到了事业有成后，多了空余时间，更是热爱，偏偏这个好习惯，差点害得他深陷舆论丑闻风暴，事业几近一落千仗，股份大跌，他做好了倒闭回家面对老爷子的决心了，这个时候林家人愿意出来帮助，提出要他的儿子与他们的女儿联姻，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偏偏欧家豪瞒着他私下答应了，等到木已成舟，是儿子单方面通知他出席他的婚礼。

　　他内疚啊，儿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了他的糊涂事，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他们家族的人，哪一个不是自己决定彼此的终生伴侣的，惟独他的儿子，他没得选择，他痛，他妻子更痛，所以俩人对林书悦的态度一向淡淡的。

　　可欧老爷子却很喜欢林书悦，她的率真，直白像极了年轻时的欧老太太，欧老太太同样也喜欢林书悦，欧老爷子待见的人，她也待见，年轻时的欧老太太习惯追着冷淡的欧老爷子，到了老了，她的习惯依旧没变，即使欧老爷子现在疼她入骨，宠她如孩童。

　　欧老爷子统共有三个小孩，老大欧越至今未娶，是个单身主义者，性子冷清，随了年轻时欧老爷子的性格，为人极其严肃，是个大学教授，据说在政府机关处有另一层身份。

　　老二欧青秀个性执拗，是欧老太太与欧老爷子闹别扭的时候生的，生下来不喜欢说话，是个闷葫芦，从小打架斗殴不断，长大后愈发阴沉行事，欧老太太因为担心怀孕时是否产生郁气导致二儿子性格怪癖，多次强行把他带到医生那去检查，检查结果均显示正常，但并未能解决她的忧心忡忡，直到二儿子带回来青梅竹马好姐妹的女儿，这次喜笑颜开。

　　老三欧临修自然是欧书豪的父亲了，不偏不倚，从小省事听话，竟然是两个人当中最不让欧老太太烦心的小孩，别人家最小小孩有的骄气任性他通通没有，一路学业突出，名列前茅，顺顺利利在大学找到了人生中的伴侣，是别人家眼中的好小孩。

　　今天老二欧青修一家五口来的最早，往常一般是孤寡人士大哥欧越第一个守时6点钟来，从没有试过超过6点钟还不见人影，欧老太太虽然心头有些纳闷，但马上想到可能是工作耽误了，可老大工作单位一向不用加班，况且还是休息日，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便被孙子孙女的笑闹声吸引了去。

　　欧书豪手长脚也长的一把捞起睡在后座装作觉困的林书悦，林书悦不喜欢去欧家老宅，每次去虽然那里的人很好，可是婆婆逮着机会总会试图与她说礼仪上的事，她不爱听，所以她想用装睡来逃过去。

　　“圆圆，这么久没过来，肚子都这么大了，快要生了吧？

　　刚进门，林书悦埋在欧家豪怀里便听见婆婆张虞兰问二伯母的话。

　　“八个月了，最近腰疼得很，医生说要多出门走走，老二偏不让，这不是快生了，过来看看，生了大概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了。”

　　“真羡慕你，这么多年，我就一个，只能看家豪媳妇生个给我抱抱了。”

　　讨厌，婆婆怎么又在说她了，这下林书悦更不想抬头了。

　　“妈，二婶。”欧家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欧家虽说并不是什么特别注重礼节的家族，但是当常年生活熏陶在书香世家的张虞兰看到从小恪己守礼的儿子抱着儿媳神情自然的跟她们打招呼时，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好修养的她嘴角绷不住抽了下，真不怪她每次一有机会就逮着儿媳教导，哪有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似的。

　　“小孩不懂事，圆圆别见怪。”张虞兰只好拉下脸皮向妯娌解释。

　　“没关系的，家豪夫妻感情真好。”秦圆圆笑着感叹，一点嫌弃嘲笑的意思都没有。

　　张虞兰还想说什么，这时她的丈夫欧临修过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管，再让她瞧瞧欧老爷子那边，分明是欢喜纵容林书悦的行为，满脸慈祥乐呵呵的看了过来，彷佛是看亲生孙女般。

　　看着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坐在了一起，欧老爷子满意的笑了笑，突然发现一向让他省心引以为豪的的大儿子没有在饭桌上，拧了拧花白的眉毛，问道：“越儿呢？”

　　林书悦这时已经“醒”了过来，想了想，是大伯啊，怎么还没开席，她好想走。

　　欧家豪就在她隔壁，她有什么想法小动作尽收他的眼底，他只能在桌底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算作提示。

　　欧老太太这才想起一向准时的大儿子到现在还没出现，心头不免升起了一丝担忧，急忙吩咐佣人拿电话过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花园里响起了三声汽笛声，这是大少爷回来经常做的事，一般是用来细心的提醒家中年纪大的老夫老母他回来了，不用出来迎接。

　　欧老太太顿时松了口气，透过复古的镂空花帘模糊的看到大儿子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就索性收回了视线，大部分人与她的想法一样，反正看来看去，不就是严肃的大伯/大哥回来了，只要回来了就行，他的面容他们几乎每周都见，并不新鲜。

　　唯有林书悦这个新媳妇，多瞧了几眼，这一瞧，被她发现了大伯背后的端倪，大伯胳膊处空隙能看见的地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脑袋，正在左摇右摆的躲着，大伯的衣摆正被人死死的拉着。
　　啊，是个女人啊！林书悦心里默默的想着。

　　“爸，妈。”喊完人，大伯径自坐到位于欧老爷子左下方的位置，没了他的遮挡，这时众人便看到了他身后的女人。

　　众人看向大伯，等着他介绍，大伯冷硬的眉宇似乎皱了一下，少言少语的道：“我不认识她。”

　　站在他不远处的女人听见他的话瞬间低下了头，急忙以此来掩盖住她快要往下掉的泪珠，本来就不自信的步伐微微向后移，肩膀控制不住的颤动，手抓成了豆沙包还在使劲掐。

　　饭桌的人纷纷停下了筷子，惟独长子像个木头一样，一言不发的拿起饭碗在扒拉，欧老太太了解他的性格，这么回话基本是很生气了，儿子的脾气一直是内敛的，很少会有表情的变化，做母亲的儿子什么样她最清楚。

　　整个饭桌，除了大伯欧越动筷，就林书悦吃得最认真，还有就是被林书悦缠着挑鱼刺剥虾的欧书豪，其他人有着良好的教养，做不来忽视别人，但要他们装作很热情面对陌生人他们做不到，尤其在大伯欧越说了那些话后。

　　林书悦第一次来欧家老宅时大部分人对她都很友好，但她知道，欧家人多数是因为她的身份才接受了她，她骄纵，行为举止超乎常人，不会看别人脸色，因为她的独特，她每次不经意的失控，每个人看她的眼色多多少少带着点异样，所以她并不想跟她们相处太久，怕暴露了自己。

　　木杵一样站着的女人落入她眼中，那些千丝万缕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她莫名就有点感同身受，起身直接走了过去，拉起了她的手回到餐桌旁，大伯隔壁多了个空位，那是佣人在欧老太太的眼神示意下早就准备好的。

　　可是林书悦不想她坐大伯隔壁，牵着她跑到了欧书豪身后，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脚后跟。

　　欧家豪是人，是人都会有知觉，台面上的人并不知道桌底下的情况，张虞兰只听到儿子留了一句：“我过去。”便消失在他原来的位置，一个两个现在怎么都这么没规矩，偏偏她想管却有心无力，因为没人理他。

　　欧老爷子这时候出来说话了，笑得乐呵呵的，仿佛有什么高兴的事：“大家吃，别停！”

　　吃饱饭后，女人总会有固定的茶话会，男人们却是相继去了书房谈最近的生意事业动向。

　　孩子们都陪欧老奶奶去了，吃着蜜枣，女人们表面上淡定，其实内心的好奇心冒出了许多泡泡，最先是二嫂圆圆忍不住问了出来：“大伯铁树开花啦，简妹妹，你是怎么认识大伯的？”

　　简梦不敢真的说她是怎么认识欧越的，只能随便偏了个她是他同事的身份，幸好她们并没有再追问，只是友好的表示支持，并安慰她大哥人就这样，只是不会表达，她们很好，他也很好，垂下眼睑遮住她眼底心酸的笑意，只是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