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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太阳玩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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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煦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灯,脑海了还在想着刚刚的画面。
酒吧的灯光零零散散照在大门外侧,林怀煦看着出租车离开后转身便撞见了背着光的青年,不知道他站在那看了多久,林怀煦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直到眼前人走到跟前他才反应过来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踩空踉跄一下,得亏不高,还没等林怀煦站稳,手腕便被拉住,整个身体猛的向前扑去,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笔尖擦过对方领口露出的锁骨。
周澈暄的手臂已经环住了他的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小心点儿,别摔了。”林怀煦的耳膜震的发颤,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麻,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周澈暄的。如果是自己的,那他觉得这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会毫无保留地传到周澈暄的掌下。
周遭的风声,落叶声都变得模糊起来,世界仿佛就剩下这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头顶上的轻笑声。
听见这笑声,林怀煦懊恼的用力推开他,突然想起玩游戏时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心里又有些恼怒,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周澈暄看着刚还在怀里的人现在和避瘟神一样离自己那么远,有些委屈有些伤心,但还是笑着说:“小老板,我叫的车到了要不要先送你回去呀!”
一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还的嘴,事后林怀煦想。“不是小老板!我明明比你大好嘛,不要叫我小老板,而且我叫的车马上到了,才不稀罕你的呢!”说完林怀煦才想起来方才已经说过不和他说话的,不禁有些生气。
“哦~不是小老板呀,可是我个子比你高耶,你在我面前可不就显得你小吗。”周澈暄打趣的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怎能这般的可爱,好想把他拉进怀里蹂躏,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的,谁都不许碰。但瞧着他好像不喜欢自己的样子,这个想法也只能吞回肚子里。
其实他叫的车早就到了,只是多给了师傅钱让他等等,他不放心林怀煦一个人在酒吧门口等车,必须得看着他离开。过了一会儿,林怀煦叫的车终于来了,看着他上车,周澈暄说着:“再见!”期待对方也能回复自己,但是终究落空。
林怀煦回到家后,酒差不多醒了,他收到了周澈暄的晚安,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句晚安。
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本不抱希望的周澈暄看着那两个字,连带着回家的心情都愉悦不少。·周母刚刚打电话叫他回去一趟,本来这电话是周父打的,但是周母担心俩人吵起来,面对始终温柔的母亲,周澈暄只好回家一趟。
今晚明月高挂,明天也一定是个好天气。周澈暄关上玄关的门,刚好听见周母小声告诫周父:“你一会儿别说话,免得又和儿子吵起来!”说完马上笑着站起来:“儿子回来啦,累不累呀,妈给你煮了牛奶,你待会睡觉前喝一杯啊!”周母边说边拉着儿子坐下,就听见周父哼了一声,十分不满一般,周母马上踢了他一脚,笑着说:“别管他。”
周母拉着周澈暄的手说道:“儿子,明天可能要早点起来,我们去你爷爷家吃饭。”周澈暄本想偷偷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却听见去要爷爷家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从爷爷离开到现在已经快有半年了,爷爷从他三岁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天真的涂鸦到灵动的油画,能理解他的野心也能注意到他的委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棂外还糊着一层薄薄的雾,周澈暄醒了,看着床头的相册,心里忍不住的小雀跃。
车子停在砖石砌的围墙外,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是周澈暄小的时候和爷爷一起种的,院子角落还有一个葡萄架也是小时候的周澈暄和爷爷搭的,整个院子都能找到周澈暄的身影。
周父周母领着补品,一前一后进了屋。
“爸。”周父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日柔和几分,却带着点放不开的拘谨,“我们带澈暄回来看看您。”
周母跟着附和,把手里的东西往八仙桌上放:“是啊爸,这是您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糕点。”
爷爷坐在竹椅上没有起身,只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淡的像院里的秋风,最后落在周澈暄脸上,语气轻快些:“愣着做什么,坐吧。”
周父周母找了张木凳坐下,坐姿端正,像是做客一般,反倒是周澈暄照旧蹲在竹椅边,握着爷爷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
“你昨天晚上这么玩才回来,又去喝酒了?”周父清了清嗓子,想找一个话题,“让你不要一天天……”
“年轻人放松放松怎么了。”爷爷忽然开口,打断了周父的话,侧头看了眼周澈暄,摸了摸他的手,“阿暄肯定是想把画画好,累着了,去酒吧喝点酒算什么。
周父的话卡在喉咙里,讪讪地闭了嘴。周母连忙打圆场:“是啊是啊,还是爸懂小暄。”
周澈暄没说话,只是往爷爷腿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皂香和糖炒栗子的甜,忽然觉得,这院子里的风,只有在爷爷身边才是有温度的。
吃过午饭后,周澈暄来到书房看见爷爷正在练字,木檀桌上铺着张泛黄的宣纸,砚台里的墨香混着桂花香漫出来。爷爷手里攥着只狼毫笔,正写着行楷,他手腕一转,一个苍劲的“远”字便落了纸。
周澈暄看着这个字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爷爷。”周澈暄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没敢惊动。
爷爷抬眼,眼睛弯了弯,继续提笔写字,说道:“怎么样,回家还习惯吗,你爸有没有为难你啊。爷爷知道你心里委屈,想干什么就去干,别管他们,他们爱说说去呗,我们家阿暄画的画多好看呀,他不懂那是他没无知,反正爷爷是永远支持你的。”说完便把笔搁在笔山,周澈暄低头看那纸,上面跃然出现一行大字——少年自有凌云志,不负韶华不负卿。是他小时候,爷爷教他背的诗句。
果然爷爷是懂他的。“走吧,去院子逛逛,顺便把院子里的葡萄藤收拾收拾。”
来到院子里,周澈暄撸起袖子就把院角的梯子搬过来,爷爷拎着把锈迹斑斑的修枝剪跟了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慢着点,梯子好久没用了,小心点别摔了。”
秋阳温温地晒在背上,周澈暄踩着梯子往上爬,枯脆的藤条一扯就断,簌簌地往下掉枯叶,爷爷在底下接,手中的剪子咔擦作响,专挑那些枯透的枝桠下手。风一吹,葡萄架上残留的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下来。
“小时候你爬这架子摔下来,还哭了,拉着我非说是这架子欺负你,让我把他烧了”爷爷突然笑着说道。
周澈暄手一顿,一截枯枝刚好掉下去,他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假的,这么不讲道理吗,我都忘了”
“我可没忘。”爷爷捡起那截藤条,塞进竹筐里,眼角的皱纹笑的挤成一团:“我还记得你有一次放学后手里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玩偶,泪眼婆娑的坐在院子门口,隔院的李奶奶还笑着说你受了委屈呢,你小时候呀就是个小哭包,转眼就长大咯!”
对于爷爷说的周澈暄当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玩偶?什么玩偶。”周澈暄站在梯子上抬头寻找枯枝,就听见爷爷说:“那玩偶我也忘了长什么样子了,应该在你房间,你待会自己去找找”说着爷孙俩就继续跟枯枝奋斗。
秋天的风卷着院中桂花的淡香漫过来,周澈暄打开二楼房间的窗户,仰头望天时,撞进满天碎钻似的星子,这是在那个家看不见的景色,又是周澈暄记忆里的画面。
房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床头柜上放着是爷孙俩的照片,是小时候的周澈暄,拿着衣服蜡笔画,一个小太阳,画里的人儿笑的非常开心,情绪牵引着画外的人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周澈暄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爷爷说道那个玩偶,鲤鱼打挺般的从床上弹起来,开始在房间各个角落翻找那个玩偶,虽然他不知道找什么样子,但是自己小时候并不热爱玩偶,所以应该只有那一个。
终于,在一个外表画满涂鸦小盒子里找到了那个玩偶,还有一幅画,就是照片里的那幅小太阳,神奇的是玩偶尽然也是小太阳,淡黄色的太阳有很多波浪形的边边,它还有眼睛,嘴巴也是微笑着的,周澈暄想应该就是这个玩偶了,但这是谁给的呢,不是爷爷,还能是谁。正想着,电话响起。
看见来电,周澈暄接起了电话:“喂,李老师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那边先是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但片刻李老师清晰的女声就在电话里响起:“澈暄吗,是这样的,你上个月交给老师的那幅画,老师以你的名义拿去参加比赛了,本来这个比赛是对大三大四的学生开的,但是我和几位老师一起商讨觉得你的画一定会在众多画作中脱颖而出,所以就给你报上去了,真的不负众望,直接拿下省级第一,消息是刚刚学校发来的,我就赶紧刚打电话把这消息告诉你。”
听到自己作品得奖,周澈暄除了高兴更多的其实是意料之中,他对自己的画非常有信心,不是骄傲自满,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周父一直以来都在训斥他说画画没用,还不如接手家里的生意,但是周澈暄很清楚,画画是自己的爱好,也是自己的收益来源,他不需要靠家里施舍才能拥有,他可以凭自己的一双手得到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