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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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周边就这样，冬天下了雨就要命。”
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冷淡得很。
“已经快入春了啊。”一十二三岁的娘子掀帘看向马车外，叹息了一声。
一行车马自金陵驶离已有三四日，因着阴雨不绝，竟不如往年一半脚程。女人见今日官道实在泥泞，便扬声：“郑洮，前面到了石淙镇便歇在那。”
“是。”车侧面，骑马的侍从应道。
见女儿迟迟未放下帘子，女人终究还是吩咐道;“郑洮，叫几个人埋了吧。”
郑洮又应了一声，策马向车队后头去了。
只见距车马尚远处，几具衣衫褴褛的尸首在路边。
“我们人手少，一行女子，不该这样做。”女人示意放下帘子，说道，“仅此一次。”
“谢谢母亲，”卢唯襄冲女人笑，“如今寒冷，入了春只怕引来疫病，我们顺手将这好事做了嘛。”
女人觑她一眼：“就你道理多。”
车马停着，不一会儿后头马车里的几个小娘子跳下车来，蒙着细雨便跑过来：“闫娘子，我们来叫襄儿透透气。”
卢唯襄看向闫娘子，见她点头同意，便将抱着的琵琶妥帖放好，跳下马车。她引着人往尸体另一边空地去玩，几个侍从跟上前去。
“妙真，你们怎么想起来叫我一起了？”卢唯襄将一块大石头擦了擦，坐在上面。
“你都几天不与我们一处玩了，”胡妙真也坐上来，歪头看她，“闫娘子近日里对你越发严了。”
“嗯，”卢唯襄垂眼，“不知有什么事情，母亲这两日总对我欲言又止。”
“你阿娘以前是郡主娘娘，总有她的道理吧。”胡妙真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我娘总说，闫娘子人极好，可我还是怕她。”
卢唯襄闻言，不禁乐了：“你别说，我其实也有些怕母亲，她总是很严肃，像我的上司。”
胡妙真试着理解了一下“上司”这个词，也乐道：“确实像。”
两人借着这会儿休息，与其余几人打闹一处，笑声朗朗。
一炷香不止，雨停了，侍从来叫几人回去。
卢唯襄将胡妙真几人送上马车，自己向前走去，听到郑洮站在车窗边说话：“似乎是刀剑伤，外衣叫人扒去了。”
“当做没见过，叫他们闭紧嘴巴，”闫娘子当即吩咐，“现在走，不去石淙镇了，换小路绕到衢镇。”
“女君？”郑洮讶异出声，正想说什么，见到卢唯襄，转过身来行礼，“四娘子。”
“照办吧。”闫娘子放下车帘，“襄儿，到车上来。”
卢唯襄上了马车，问：“母亲，尸体有问题？”
闫娘子哼笑：“倒也瞒不住你的耳朵，是有问题，都是壮丁，与人打斗死的。”
“母亲，我们是不是不该停下。”卢唯襄蹙眉，“动了尸首，倒是卷进去了。您身份特殊，盯着的人太多。”
“做出的决定哪有后悔一说，”闫娘子拉起她的手，“襄儿，凡事最忌举棋不定。落子无悔，此刻该想的是如何解决。”
卢唯襄点头应：“所以我们才要换小道绕开吗？”
闫娘子紧了紧她的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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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衢镇去的官道上，王府车马一行略显急切。
“娘娘，君禾娘子伤口起了炎症。”一个侍女自后方一辆马车上前，在马车边上跟着跑。
一个穿着漂亮的侍女忽的掀起帘子来：“你倒是轻巧，我们娘娘特给你家雇了辆马车，往最近的镇子去了，上好的御赐金创供着，再来找我们娘娘还能有什么法子。”
“云巧，”马车里美妇人制止她，“前面不要半日便到衢镇了，你家娘子若是起了热，就敷了冰帕坚持一二，快回去照顾着吧。”
“是，多谢娘娘告知。”那侍女没再说话，连忙回去自己那边了。
云巧气愤地一摔帘子：“她们也忒没礼了，娘娘花自己的体己照顾，还总是来质问您，仗着是王妃娘娘的媵妹，就这样说话做事么。”
“那是从前，这次她不过着急罢了。”美妇人用她的语气说道，“你也忒没道理。”
云巧闹了个脸红：“娘娘，我也是太生气了，她家娘子总是为难您，您还帮她们。”
“你懂什么。”美妇人向软垫一靠，闭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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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在衢镇的青石街上，炊烟缥缈，白墙黑瓦。
卢唯襄从前写生时，最常画徽派建筑，一砖一石都可见呼吸，在那座钢铁森林里，仿若世外桃源。
她不禁想得入了神，眼前仿若有从前世界的旧影。
卢唯襄抱着的琵琶被拨动，隔着背囊，声音闷闷的。她骤然回神，一阵恍惚。自她出生起，她便对前世愈加淡忘，只有
一些与前世格外相似的场景会叫她浮光掠影一般想起。如今她已逐渐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的记忆。
她们停在一处车马行。交了粮草钱，南乐坊一行十七八人进了一处酒店。卢唯襄跟着闫娘子，刚踏入门中，便听见一阵嘈杂隐隐传来，二楼似有争执。
“母亲，”卢唯襄犹疑，“我们换一处？”
“乡镇酒家少，看看再说吧。”胡妙真探头，两髻上的素色垂花掩鬓扑上了卢唯襄脸颊。
卢唯襄转头笑起来，轻轻攘她：“你说的有理，不过别再依着我啦。”
郑洮先一步上去了，几人变现坐在前堂一处屏风后用晚膳。
不消半刻，郑洮带着个侍女下来了。
那侍女打眼一瞧便知是大户人家的，穿着打扮比起些千金小姐都讲究两分。
“女君，二楼主家有事想请您。”郑洮说明其来历，见闫娘子点头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