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11、第 11 章

　　高数考试的结束铃声终于响起，程星遥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卷子上的题目虽然不简单，但陆东珉昨晚梳理过的那些知识点和解题思路，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清晰。她感觉，这次应该考得不错，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刚走出考场，秦晓晓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神秘兮兮地挽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星遥！你看校园论坛了没？”

　　“看什么？”程星遥还沉浸在考试结束的轻松里，有些茫然。

　　“陆东珉的大八卦啊！”秦晓晓眼睛瞪得圆圆的，晃着手机，“说是昨晚有人亲眼看到一个女生推着他的轮椅在学校里出现，而且！最后还一起进了他的研究生宿舍楼！”

　　程星遥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强作镇定，移开视线，语气尽量平淡：“有……有人帮他推轮椅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哟我的大小姐！这还叫没什么？”秦晓晓夸张地拍了她一下，“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陆东珉哎！除了他那个铁哥们李哲和他妈妈，他从不让别人碰他的轮椅？他那个人有多注重界限感你不知道吗？还有，重点是时间！那么晚了，一个女生，推着他，进他宿舍！孤男寡女，能干吗？”

　　“能干吗？复习高数啊！”程星遥被好友连珠炮似的追问弄得心烦意乱，脱口而出。

　　“高数？什么高数？”秦晓晓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手指着程星遥，声音都变了调，“等等！那个女生……不会是你吧？！”

　　程星遥的脸“唰”地红了，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再也无法掩饰，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就是他帮我复习了一下高数。我几天前不是跟你说了我担心考不好嘛……”

　　“帮你复习高数？陆东珉？那个对女生敬而远之的陆东珉？”秦晓晓重复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但看着程星遥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她知道这是真的。她摸着下巴，开始以她丰富的“八卦经验”分析起来，眼神变得锐利：“不对，这太反常了。他那么多迷妹，找他问题的肯定不少，他怎么就偏偏给你开小灶？还让你进他宿舍？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这句话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一丝隐秘而陌生的期待，但程星遥立刻用力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乱说！我们真的只是在复习，他讲题的时候可严肃了，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喜欢你的话……”秦晓晓蹙紧眉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手，“那他就是利用你！”

　　“利用我？”程星遥愣住了。

　　“对！利用你！”秦晓晓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合理，“你想想，他总是被女生堵着表白，烦不胜烦？而你，刚好在他妈妈店里打工，算是半个‘自己人’，他帮你复习，让你推他轮椅，甚至让你进他宿舍，可能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让你成为一个‘挡箭牌’，一个‘障眼法’，告诉那些狂蜂浪蝶：‘看，我有固定的、可以近距离接触的异性了，你们别来烦我了！’他是学数学的，脑子多会算计啊！”

　　程星遥听着好友的分析，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如同被冷水浇灭，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回想起昨晚陆东珉确实是因为被表白而困扰，自己才上前解围。而他同意帮她复习，似乎也是在她帮忙之后……难道，真的像晓晓说的那样？

　　“不……不可能吧？”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和怀疑。

　　“怎么不可能？”秦晓晓一脸笃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星遥，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的，上了他的当，到时候伤心的是你自己。”

　　程星遥沉默了下来，好友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原本因为考试顺利和昨晚那短暂“独处”而生出的些许暖意，此刻渐渐被一层疑虑和不安所覆盖。陆东珉那双沉静的黑眸，他讲解题目时专注的侧脸，还有他最后那句“不可以只是及格”……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出于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善意，还是真的只是一场精于心计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