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12、第 12 章

　　昨天晚上的高强度辅导加上本就积累的疲惫，让陆东珉付出了代价。腰部尖锐的疼痛持续了几乎一整夜，早上醒来时，他甚至连自己坐起身都感到异常困难，背部僵硬酸胀，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他不得不给导师发了信息，罕见地请假一天。

　　一整天，他几乎都困在床上，除了必要的去洗手间和到宿舍门口拿外卖，他连移动到轮椅上都很勉强。大部分时间，他只能维持着平躺的姿势，看着窗外天色从清晨的微亮逐渐变为黄昏的沉暮。

　　床头柜上，那张写着程星遥手机号码的纸条静静躺着。他的目光几次掠过那串数字，指尖甚至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描摹。他想发个信息问问，高数考得怎么样？题目都做出来了吗？有没有遇到他没想到的难点？

　　这个念头像小小的火星，一次次亮起，却又一次次被他内心深处那份根深蒂固的疏离和习惯性地拒人千里给强行摁灭。他向来不习惯主动与人联系，尤其是……异性。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切，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和别扭。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翻了个身，试图忽略身体的不适和心里那点莫名的躁动。

　　晚上，李哲咋咋呼呼地来了。
　　“东珉，怎么样？好点了没？”凑到床边打量他。

　　陆东珉正靠在床头看书，闻言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好多了。”

　　李哲拖过椅子坐下，脸上立刻换上八卦专属的表情，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那……昨晚的事，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了？”

　　“昨晚什么事？”陆东珉翻过一页书，语气没什么起伏。

　　“还装！就那个女生啊！推你轮椅，还进了你宿舍，待了好久的那个！是谁啊？”李哲挤眉弄眼。

　　陆东珉“啪”地一声合上书，眉宇间染上明显的不耐烦：“这些人都天天没事做么？盯着我干什么？你也跟着起哄！”

　　“那谁让你是咱们学校的‘高岭之花’、‘数学男神’呢？”李哲嬉皮笑脸，毫不在意他的冷脸，继续追问，“到底谁啊？我认识不？”

　　陆东珉深吸一口气，知道不满足这家伙的好奇心，他肯定会没完没了，只能没好气地回答：“程星遥。她高数要考试，我帮她复习了一下。”

　　“程星遥？哦——就是王阿姨店里新来的那个打工的女生？”李哲恍然大悟，随即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上下打量着陆东珉，“不对，不对啊兄弟。平时捧着书、打着请教名义想接近你的女生还少吗？你搭理过谁？这次怎么就这么热心肠了？一定有原因！”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陆东珉被他这直白的猜测噎了一下，随即恼火地抓了抓头发，语气硬邦邦地：“对，原因就是，我突然开始学雷锋做好事了，可以了吧？满意了吗？”

　　李哲根本不吃他这套，摸着下巴，自顾自地继续分析：“还是不对。学雷锋？这借口太烂了。如果你不是喜欢上她了，那另一种可能就是……”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似的看着陆东珉，“你在利用她。”

　　“我利用她？”陆东珉简直要被气笑了。

　　“对，利用她！”李哲越说越觉得自己推理正确，“利用她当‘障眼法’，用她来挡开那些……”

　　“李哲！”陆东珉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恼怒而提高了些，牵扯到腰部的伤处，让他疼得皱紧了眉，“你是不是看我现在不能起来赶你走，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我拜托你，快走吧！让我清静一会儿！”

　　李哲见他真的动了气，脸色也不太好看，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下去了，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走，我走！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你好好休息，别气了。”

　　他站起身，又看了看陆东珉紧绷的侧脸和按在腰侧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陆东珉粗重的呼吸声。他烦躁地闭上眼，李哲那句“利用她”和“喜欢上她了”像两股纠缠的线，在他混乱的脑海里来回穿梭，让本就不适的身体更添了几分烦躁。他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