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51、第 51 章

　　这一夜，对陆东珉而言，漫长而煎熬。程修臻那份“厚重”的生日礼物，像一纸冰冷的判决书，彻底印证了他心底最坏的推测——这位商业巨擘根本看不上他，甚至不屑于直接反对，而是用一种更居高临下、更“体面”的方式，将他从程星遥的未来人生规划中轻轻抹去。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从北京到伦敦的万水千山，更是两个截然不同、难以逾越的世界。疲惫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一身掩饰不住的倦意，操控轮椅来到数学系实验楼前。然而，他并未能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入实验室，因为两个身影正等在门口——他的导师张教授，以及程修臻的助理王磊。两人似乎正在交谈，明显是在等他。

　　张教授看到陆东珉，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但还是和蔼地开口：“东珉，你来了。程总那边说有事要和你面谈，特意派了王助理过来接你，还亲自来我这里替你请了假。你早上要是没有其他紧急的实验安排，就跟王助理去一趟吧。”

　　陆东珉的心猛地一沉，目光锐利地投向站在一旁的王磊。王磊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
　　“陆先生，车子就停在学院门口，我们走吧。”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陆东珉看着王磊那不容置疑的姿态，又看了看面露关切却显然不明就里的张教授，知道这一趟，他非去不可。程修臻选择在他最熟悉、最能给他支撑的学术领地门口，以这样一种方式“邀请”他，其用意不言自明——这是在明确地提醒他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以及对方所能动用的资源和影响力。

　　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操控轮椅，跟在了王磊的身后。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需要独自面对的，是程星遥身后那座巨大的、足以轻易改变他人生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