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瑶兮君不知》竹子先生1989

6、第 6 章

　　隐约间，听见辛夷在大骂：
　　「你给我滚远点，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拍打我的脸，我又睁开眼睛，看见着急的辛夷和江树。
　　辛夷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忧心地问：「怎么会这样！明明药都喝了。」
　　我闭着眼睛，不看她，我说：「辛夷，你知道的，我娘是怎么死的？」
　　辛夷在我额头上忙碌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她抱着我哭，她说：「凌瑶，别怕，相信我！我一定可以。」
　　我就闭着眼，对辛夷说：
　　「辛夷别哭，除了爹爹，就是你的怀抱最温暖了。我不要你伤心。其实这事我早就有准备了，我这十八年已经是偷来的人生，我真的很知足。嫁给喜欢的人，有温暖的朋友，我不害怕！」
　　辛夷坐下来，眼睛红红的，一边抽噎，一边问，「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摇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辛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最了解我。
　　她看着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就摇头，然后说，「想快点回家！」
　　真的就只是想回家，想见他。
　　清明节，我们一起到墓地给父母烧纸钱，四位老人都离开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和他就会觉得彼此特别亲，两个都是遗世之人。我们在墓碑前烧纸钱，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将土黄色的纸一张一张往里扔。扔着扔着，眼泪流成了河。
　　「你又怎么了，哭什么？」他蹲在旁边，一边烧纸钱一边说。
　　我没说话，和他一起拜了父母，然后坐在墓碑前。
　　「萧骁，你知道我娘是怎么离开的吗？」
　　「生你难产死的，整个北离都知道，赵将军与夫人感情深厚，未再娶妻。」
　　「不是的。」我说，萧骁惊讶不已，也顺势坐在我旁边。
　　「其实，朝阳的母妃是我姑姑，姑姑和我娘同年怀孕，那年我爹爹带兵出征，娘进宫回来后就中毒了，早产生下我后就去世了。姑姑是我爹娘一手抚养长大的，他们感情很好，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姑姑生下五皇子后就疯了。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与朝阳公主虽算表姐妹，但从不亲厚。如果不是她的母妃，我有娘亲疼，有健康的身体。」
　　萧骁似乎很惊讶这一内幕，沉默在原地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坐久了，脚发麻，然后站起来，却控制不住一阵眩晕。幸好他反应很快，立刻接住了我，不然我一定栽到后面别人家的墓碑上。
　　「又贫血！」他皱着眉毛，一只温暖的大手掌霸道地盖上我的额头，轻轻揉了一会，他说，「算了，回家吧！」
　　他抱着我下山，我靠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小声地问，「萧骁，明年，你会来看我吗？」
　　他将我塞到马车里，我听见他说。
　　「我就烦你这样，整天晕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想你！」
　　我晕乎乎地说，然后，我就又开始耳鸣了，他后来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见。
　　「辛夷最近怎么天天都到家里来！」
　　某天休沐，他看见辛夷正在给我诊脉。
　　「你又哪不舒服了？」他一边漱口，一边问我。
　　「嗯，还是自小身体的隐疾，没什么事！」我说。
　　「哦！」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头发乱蓬蓬的，样子有些可爱。
　　「萧！」我叫住他，「能不能求你件事！」
　　他靠在躺椅上慢慢摇，「说！」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腿上。
　　「你今后能不能睡其他院子？」
　　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吃斋念佛，想要六根清净！」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咯咯笑了好久，才悠哉地说，「不行！」
　　然后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摩挲，常年带兵练武让他手上结了厚厚的茧子，我觉得手背刺刺的。他这么玩了好一会儿，才说，「凌瑶，别跟我闹别扭！」
　　我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腰上系的香囊，光泽已有些暗淡了。就像时光终会带走最初的美好。
　　我紧紧抱着他，「萧骁，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最怕和你□□，因为你只是在发泄而已！对不对？你也不要孩子，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就生活在你的手心里，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幻想的空间，让我渐渐能够独立？」
　　萧骁看着我，若有所思，「你想独立，我可以帮你，但这和是否分房并不矛盾！」
　　说着，他抱起我，往卧室走。我知道，他就是想发泄！
　　「萧！」
　　「恩？」
　　床帐放下来的时候，我问他：「你真的不爱我吗？」
　　他脱下里衣，轻轻地吻我，唇齿间，他只是回答。
　　对不起！
　　阳光偷偷汲取黑暗的气息，我醒来时，它已经把房间融合成了一幅斑斓的画。我低头看到那些打在地上的晕光，像有了生命一样地跳动着。
　　床边空荡荡的，他已经去上朝了。身上还落着淡淡的荷尔蒙味，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味道。
　　我是一个生活很单调的女人，各家府上举办的茶会、诗会、赏花会我能拒都拒了。刚成婚时，萧骁让我跟她们学学。可是，萧骁该知道，我和那些夫人们不一样，那些弯弯绕绕的交际还有高雅的诗词歌赋并不适合我，一大堆绕来绕去的话我也听不懂。每当我和她们在一起，我就不开心，然后偷偷地溜出来到药馆找辛夷，辛夷会带我痛痛快快地吃饭。
　　吃饭的时候就敲我的脑袋，说：
　　「别不开心，都是一群闲得无聊至极的女人聚在一起，有什么好掺和的。」
　　我听到后哈哈傻乐。和辛夷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轻松。
　　真的，除了萧骁，我最喜欢的人就是辛夷。虽然辛夷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是个比朝阳公主更棒的女子，从不轻易向生活妥协，并且意志坚定。她很开朗活泼，善解人意。所以，我从小就很听她的话，唯一没听的，就是喜欢萧骁这件事。
　　但辛夷说：「算了，凌瑶，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明知他只是利用你，你也愿意嫁给他，我还能说什么？因为我们家凌瑶是个小笨蛋，所以就算将来他不能给你幸福也没关系，我给你幸福就好了。」
　　辛夷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坚强，还有她的情意，都是我每天许愿，渴望在来生拥有的东西。我常常这么想：如果下辈子，我能变成她，就要再和萧骁相遇，做一个让他欣赏的女人。
　　但是如果下辈子，我还是我，就一定不要再遇见他。就算遇见了，也要擦肩而过，别再一见钟情。
　　春末夏至，我的日子过得更加单调，每天就是起床、发呆，药馆也不大去了，饭随便吃吃。我现在吃什么都不大有胃口，大多时候一天一顿简单的蔬果都不觉得饿。
　　辛夷给我开的药越来越苦，再忙，她也会到府上盯着我喝药，一碗接一碗，口中全是苦涩的味道，让人头疼。
　　我不想喝，但是我更不想辛夷难过。
　　我难受的时候，就会看着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窗角动辄显示着外面的世界。
　　都说男人不爱聪明的女人，可其实我知道，深深地知道，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渴望一个能与之并肩的女人。所以他们不会去爱一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即使他娶了你。
　　最近让辛夷在药方里加大了安神汤的份量，不然太清醒的话，就很容易崩溃……
　　很多时候，我就在家等到深夜，直到他回来，和他说说话，这样就感觉简单的快乐！
　　他真的很勤奋努力，走到今天的地位，固然有与我结合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才华和付出。
　　我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然而，就是这样单调没有骨气的生活，却仍是让我留恋不已，割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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