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玉行》鱼有晴天

16、荀安失火，殃及炘烨

　　宋沅溪已经起来了，和秦页安在书房里商量该把李明正藏到哪里。听下人报闻宋府大小姐拜见，看了眼五皇子，忙不迭的让人把阿姐带进来。
　　宋凛玉一进来，宋沅溪就挪不开眼了，觉得阿姐就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人。
　　“阿姐，你怎么来啦？”宋沅溪上前牵住姐姐的手问道。
　　“多大了，毛毛躁躁的。”宋凛玉无奈撇了一眼，抬头看向五皇子，“有事找你们。”
　　见宋凛玉神色严肃，宋沅溪立马正色，五皇子也起身忙问出了何事。
　　宋凛玉：“三皇子的人在威虎城那边发现了矿山，目前不确定是何矿山。两年前威虎城发生了地动，引发了大水，很可能是当时矿塌了导致的。之前青羽山庄听闻威虎城地动和大水，还传信给翼虎门询问是否需要江湖救援，但被威虎城拒绝了，说无大伤亡。翼虎门和官府怕矿被上面发现，层层压下了此事。”
　　“发生如此大的事，除开江河下岸的百姓受灾，肯定也有地动受灾的百姓啊，他们人呢？”宋沅溪不解，受灾总有活着的人吧，不可能人凭空消失了。
　　秦页礼回忆了前年关于威虎城一带的上奏案情：“威虎城的郡守祝铭没有上报此事，朝廷前年也只是接到了威虎城下岸县镇的大水上报。因为此处灾情不大，当时父皇只是下旨让当地官员开仓赈济即可。也就没有再派员下巡，江河下岸也是按一般洪水赈济和修复桥堤。”
　　“五殿下，我怀疑...威虎城矿山一带的受灾百姓很可能在矿山里。”
　　秦页礼和宋沅溪对视一眼非常震惊！
　　秦页安：“宋姐姐为何有这猜测...你是觉得祝铭和翼虎门的人怕那些百姓跑出去泄露矿山消息，就直接把他们圈进矿山里挖矿？！所以至今才没有受灾百姓揭穿这些人？”
　　宋凛玉：“对！挖矿需要大量人手，仅靠翼虎门他们肯定是不敢的，镇国公府明面上的人又不能用，所以我还猜测三皇子一派暗养的兵也有在那里。矿塌之后他们肯定也受损不小，但是如果他们将这群受灾百姓抓进去挖矿，一来节省了他们人手，只需要派一定人去看守住受灾百姓就行；二来也堵死了那些百姓泄露消息的出路。”
　　宋沅溪：“这群狗官！这里面要没有三皇子的手笔，狗都不信！这秦页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夺那个位置，弃百姓于不顾？他要真坐上去了，大安就完了！”
　　“沅溪！”宋凛玉呵斥了一声，这臭小子嘴上老是没个把门的。
　　“知道了，阿姐。”宋沅溪有些不情不愿的，迫于阿姐淫威才讪讪然闭了嘴。
　　“我知道了宋姐姐，我立马派人去探查威虎城。”秦页安知道势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另外，探子说最近许多匠人去了威虎城那边，而且多是铁匠。”宋凛玉看着秦页安的脸直直的说出了她最后的猜测，“所以，威虎城那边的矿山，也很可能是...铁矿！”
　　如果说威虎山发现的是金矿，银矿或者盐矿，秦页安或许还会认为三皇子一派只是贪图荣华富贵，借机敛财想要争储。
　　但是铁矿能做什么呢？只有制成兵器。
　　也就是说，三皇兄想要的，是谋反！他等不及了。
　　秦页安有些大受打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三皇兄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他以为会是公平竞争，能者胜出。
　　他本无心皇权，但自从太子哥哥意外去世之后，他不得不回来当好他的五皇子，必须要护好他的母后和赵家。
　　宋凛玉见秦页安有些崩溃，但有些话不得不点醒他。
　　“五殿下，恕我直言，我知道你对你的三皇兄还保有儿时情谊，但是现在，他于你是夺储的竞争对手。三皇子若是爱护百姓，处事有理，我宋家也断然不会蹚下你们皇家的这趟浑水。李家是陛下的人，而陛下却一直放任李家子弟与陈家宋家之人交好，清醒时更是暗中将印玺和诏书交由了李家，五殿下是当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吗？”
　　宋沅溪觉得阿姐话有些重了，连忙拉拉她的衣袖，小声哀求：“阿姐，别说师兄了，他也不想的。师兄懒散了十几年，这才刚回来几年，你给他一点时间好不好？”
　　秦页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制止了宋沅溪，让宋凛玉继续说。
　　宋凛玉看了秦页安一眼，还能接受，看来得加码。
　　“虽说太子之位立嫡立长立贤，先太子去世之后，论立嫡，自然是你五殿下，但论长论贤，你当时的三皇兄远胜于你！你的父皇不可能不明白秦页楠比你秦页安更适合当这个太子。可陛下依旧坚定地选择了你，只是迫于镇国公府势力强大而你羽翼未丰，不得不把印玺这些暗中送走，为你筹谋。”
　　“可陛下明知这样做会把宋家拉到明面上，会成为三皇子一派的众矢之的！秦页安，我宋家世代忠良，天家有令，不会不从！现在天子有令，让我们辅佐你，也就是说我宋家今后的兴亡荣辱皆系于你一身，你若还像现在这个样子，立不起为君之道，那我宋凛玉今日就先杀了你，再自刎谢罪！”
　　说完，剑光一闪，宋凛玉的剑已经架在了秦页安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
　　宋沅溪被这一变故吓得当场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连忙抱住宋凛玉的腰身，怕她真一个手抖就杀了秦页安。
　　“阿姐！阿姐！你你...你别冲动！求你了阿姐！你先放下剑，我们有话好好说！师兄还能救！有救的有救的！真的！”
　　外面夏诗夏追听到里面情况不对，带人立马冲进来，见自己主子有危险，夏追立马拔出相向：“大胆，放开殿下！”
　　夏诗他们也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了，只能说宋女侠太厉害了，要不是情况不对，她真想给宋女侠鼓个掌。
　　他们一直都觉得主子对三殿下下不了狠手，导致他们有时候很被动，但是身为下属，他们一切都只能听命行事。
　　“阿姐...放下剑好不好？师兄是无辜的。”
　　“这天底下的人谁不无辜？！是那些被皇家逼迫战队的官员不无辜？还是说百姓不无辜？先帝、大长公主、爹爹娘亲、表哥，还有他舅舅赵大将军，还有无数的大安子民，用无数的昼夜，无数的鲜血才换来的大安安宁！这才多少年？！天地动荡，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国库却空虚匮乏无法赈济！好不容易凑来一批赈灾粮，可东西呢？去哪儿了？！这些全是因为你五皇子疏忽，办事不力，让三皇子和镇国公府的人钻了空子导致的！你明知道镇国公府的人虎视眈眈，你却对三皇子仍心存善念，觉得他不会因为和你争夺太子之位而对赈灾粮下手！可结果呢？秦页安！你对着黎民百姓，告诉我，谁不无辜？！”
　　秦页安似是不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紧闭双眼，却止不住泪流。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他最开始只想好好活下来，然后游历世间万物；太子哥哥去世之后，他只想好好做个皇子，偏安一隅护好世间百姓；可父皇，母后，太子旧臣都要他去做这个太子，成为一国之主。
　　与三皇兄去斗，与镇国公府去拼，而百姓和官员成为了他和三皇子之间的牺牲品。他原以为他和以前的三皇兄是一样，是太子哥哥身后跟屁虫，跟着他学四书五经，观大安风貌，解百姓生计之困，明明之前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自太子哥哥死后一切都变了，他一直都没有接受这种变化，他在逃避......
　　心理承受到了极限，一口血喷了出来，秦页安倒地晕了过去。
　　宋凛玉淡定收回了剑撇了一眼，没事，死不了，郁气已消。
　　宋沅溪冲过去立即上手摸脉，和宋凛玉猜的没错：“还好还好，没事儿，气急攻心，心头郁结散出来就好了，夏追，搭把手，扶师兄进去躺着。”
　　夏追瞪了宋凛玉一眼，扶着秦页安回了里间的小榻。
　　而一侧的夏诗则是星星眼的看着宋凛玉，霸气啊！实在是霸气！宋女侠真的是太飒了，不愧是宋女侠。
　　她要和身在皇宫中的好姐妹夏司好好炫耀炫耀，这精彩场面她没能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夏诗给宋凛玉倒了杯茶，站在旁边候着。她好想上前问宋女侠怎么敢的，但是她不敢，她觉得宋女侠虽然说话狠，但是确实是为了自家殿下好，希望这次殿下能醒悟过来。
　　夏追在里面守卫秦页安，好一阵后宋沅溪出来了，踌躇地上前，一脸的纠结。
　　“怎么，觉得我过分了？”宋凛玉看着自己傻弟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沅溪端着茶杯，慢慢说：“是，也不是。阿姐，荀安他小时候在皇宫中误服毒药，被救回来时已是身子大伤，太医说恐活不过十八岁。后被送上齐云山师傅那里疗养身体，几位师叔走遍天下翻尽世间医书，才慢慢让他好起来，得以保全他这条性命，让他安安稳稳过了这个十八岁。这十多年，他几乎尝遍了各种草药，受过很多的苦，还被我扎了那么多年的针，他都快成一个药人了，可他都没有放弃过。”
　　宋沅溪喝了口茶继续说：“荀安父皇母后恩爱，兄弟友善，天下安宁，还有朋友陪着他，他觉得这一切都很美好，他喜欢这种向阳而生的感觉。可直到他太子哥哥死后，他发现一切都变了，父亲病重，母后深居宫门而不出，三皇子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天下苍生苦不堪言。他一个病秧子被迫回朝，要他撑起朝堂与势如中天的三皇子斗。阿姐，他担子太重了！回朝三五载就做到能与三皇子分庭抗礼，他很好了，只是他太善良了！”
　　“我知道阿姐是想让他断了对三皇子最后的念想，但是这个太难了。就好比要阿姐断了对我和晴天的羁绊是一样的。阿姐，给荀安一点时间吧，他一定会立起来的，他会成为大安守得住国门，护得住百姓的明君。”
　　宋沅溪祈求地看着宋凛玉，希望她对荀安不要那么苛责。
　　“不许胡说，沅溪！你和晴天都会好好的。现在三皇子谋反之意昭然若揭，秦页安必须立起来，否则，你、我、宋家、陈家、李家，甚至大安一众支持五皇子的官员，都会完了，明白吗？！还有你，从明日起，你下朝后必须加强练剑，至少得让我满意！”
　　宋凛玉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的看着宋沅溪。
　　“练剑？！哎！不是，阿姐！咱们不是在说荀安的事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其实吧，我觉得阿姐你说得对，荀安这人，还是太弱了。日后可是要当太子要当一国之主的，怎么能被一点小事就打倒了？他才是该练，得练到一剑破万敌才行！我这就进去拉他起来，都睡半个多时辰了，该起来了！”
　　宋沅溪为了秦页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没想到战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虽然阿姐很少回来，但是小时候被阿姐训练的惨相还历历在目，他毫不犹豫出卖了秦页安，都是同门师兄弟，要死一起死。
　　说完话拔腿就想跑，被宋凛玉一个出声定住了：“宋炘烨。”
　　阿姐叫大名了，完了完了……
　　“你今儿敢跑试试！五殿下那儿我自有安排，他会来陪你的。给你一刻钟，收拾东西，回府！”
　　宋凛玉看都不看欲哭无泪的宋沅溪，直接出门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