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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生当来了个凶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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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峰县长生当中,掌柜谨慎的迎接了两位贵客入内,随后吩咐手下的人不得打扰。
不多时一位女子走了进来,当员轻声上前问:“这位姑娘您是要典当,还是看上了哪样当物啊?死当可买,活当还得当约结束才行,现在可以观摩,您这边请!”
“此事小哥你做不了主,麻烦找你们掌柜的来吧。”女子嗓音不疾不徐。
当员观眼前姑娘带着面巾,一根棕色巾带随意将长发挽起,身形清瘦,额角到鼻梁下还有一条疤痕贯穿。虽着布衣,但周身气度不凡,不似寻常百姓,估摸着也是家道中落的可怜之人。
犹疑一阵,还是将宋凛玉引到了小间落座,出门寻了掌柜的。
“不是刚跟你们说了吗,有贵客落榻,都仔细些,别冲撞了贵客吗?!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啊?”长生当的掌柜关上包厢房门后对着手下数落。
后面包厢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四旬男子,气息内敛,看上去也是个练家子。
“陈管事,可是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无事。公子问发生了何事,让我跟着去看看。”陈管事抬手示意。
掌柜看了手下一眼,手下急忙将刚才的事情禀报,引着二人去了女子所在的小间。
推开门一看,陈管事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姑娘,眉眼好似有些眼熟,逆着光他看不太仔细。
“你先下去。”掌柜朝着手下吩咐,随后微微一拱手问起了延期姑娘来意,“姑娘可是找我?在下是俞峰县长生当掌柜方董,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是有何珍贵之物需要典当呢?”
那女子直视二人好一会儿,看得方董和陈管事有些疑惑,心下有些恼怒。
方董挺直腰身不悦:“姑娘这是何意?长生当交易向来是你情我愿,典价公正。若姑娘不放心,也可出门问一问。”
“万物皆可晴,长生亦有意。”
方董连忙不着痕迹地看了陈管事一眼,陈管事也是心下震惊,眼前姑娘怎会知晓长生当重要情报接头的暗语。
陈忠眼神锐利,压低声音谨慎问道:“在下是长生当管事陈忠,不知姑娘是......”
“将军府宋翊行之女,也是蒋晴天的长姐--宋凛玉。”
“您是大小姐?!恕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大小姐。属下是小小姐当铺总管事陈忠,见过大小姐!”知道当行和将军府有关系的只有宋家人,陈忠激动朝宋凛玉跪下,方董也随之跪下。
“无妨,起来吧!我多年不在家,你们不曾见过我,不能怪你们。”宋凛玉伸出右手虚扶二人。
“大小姐,上月运城分店收到一块宋家嫡系玉佩,敢问可是您的?”陈忠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拿出临摹的玉样赶紧询问。
“是我的,救我之人身无银钱,无奈典当了这个玉佩。”画纸上的玉样正是宋凛玉随身多年的玉佩样式,她也拿出了当票。
“找到您就好!大小姐,此次二少爷也随属下来了俞峰县,正在厢房,请随我来!”
宋沅溪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道道红疤纵横分布在脸上。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左手砍刀,右手铁锤,往那儿一战就给人莫大底气的阿姐,现在却变得如此清瘦,宋沅溪不由得鼻头酸涩。
“阿姐...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你就死了呢?我终于找到你了!怎么回事儿啊?脸上这么重的伤,疼不疼啊?我看看!怎么还有骨伤?气血虚弱,脉象阻塞,没事儿,弟弟能给你调,疤我也能祛除!以后姐夫要是敢嫌弃你,我也能让他不举!”
宋凛玉无语闭眼,沅溪还是那个沅溪啊......
一出来嘴就叭叭叭的,拉着她不停转圈看,想到是担心她,宋凛玉也就由着他去了。直到后面宋沅溪狗嘴里实在吐不出个象牙来,她才无奈地推开了弟弟的手。
“好了沅溪,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来这儿就是听到了玉佩的事情吗?”
一想到姐姐受了那么多伤,宋沅溪眼睛扑闪扑闪又要掉眼泪了,紧紧抱着宋凛玉不撒手。
宋凛玉叹了口气,摸摸弟弟的头,刚要开口安慰,手一顿,冷声道:“宋沅溪,你再往老娘身上擦鼻涕试试!”
温情骤然无存,宋沅溪吸溜两下,才开口说话。
“是的,阿姐!先是半珏城传信说有宋家身份送来的急信,事关重大急需晴天过去。到了之后陈伯又收到俞峰县的传信,说有个男子拿着带血的宋家嫡系亲佩过来典当,我本想回盛安城寻师兄,听到这事儿就跟着陈伯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宋凛玉眉头紧锁,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他们说了,又询问陈伯:“晴天收到信去洛谷城了吗?东西在我一人身上风险太大,我只能分开送走,这样总能保住一样!”
陈忠点点头:“小小姐假装商行的人连夜去了洛谷城,前些日子已经见到了大表公子。怕军中有奸细,小小姐继续假扮商行一路到函城找将军和夫人,也给老爷去了信,让他早做准备。”
宋凛玉知道现在急不来,对手行事狠辣,在俞峰县她还有事要做,不能暴露自己马上离开,须做好万全之策。
了解朝堂动向后,宋凛玉轻敲着桌子抬眸问:“沅溪,你对李明旭两兄弟二人了解多少?”
宋沅溪思索一会儿后,背对着宋凛玉说话:“他们兄弟二人我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是总听予霖表哥提起过,李明旭与表哥是同窗进士,隶属不同管辖但惺惺相惜,是个忠义之人。”
“李明旭是朝廷重臣,他弟弟李明正却将如此贵重的东西强行托付给我,也就是说,我宋家被迫上了五皇子船?这人还真是处心积虑地给五皇子铺路!”
宋沅溪瞟了眼眉眼有些不悦的阿姐,有些心虚,掩饰般的挠挠头。
“哈...阿姐,那个什么,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就是,那个五皇子秦页安,他是我师兄,齐云山同妄道长的弟子,名号荀安。我在齐云山救治的人也...也是他......”
宋沅溪的声音在宋凛玉杀人的注目礼中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索性一梗脖子秃噜而出:“阿姐你在齐云山见过的!被我扎的满屁股针到处跑的人就是他!”
宋凛玉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揪住宋沅溪的耳朵,气急:“你还敢说?!秦页安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友是吧?!都这样了你还敢跟老娘说和李明旭兄弟不熟?臭小子你皮痒了吧!”
“哎哎哎哎!阿姐!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轻点儿!求你了我错了,我真错了!哎...陈伯救我!”
陈忠不忍听二少爷这杀猪般的哀嚎,背过身当起了眼盲心瞎的忠仆。
宋凛玉在长生当一直待到申时初,交代了宋沅溪几件事才收拾东西去往城门口。
城门外,一群人正在搬着买的布匹杂物,见她过来,连忙招呼。
“阿玉姑娘来啦!东西放后面牛车上,您坐二勇赶的那辆车就行。”说话的是青松山罗村长的大儿子罗大勇,宋凛玉放好东西后跟着上了罗二勇的牛车。
一路上,宋凛玉把玩着手里的玉珏,在想怎么尽快回青羽山庄,没注意到罗村长他们情绪都很低沉。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匆匆从宋凛玉这一队牛车旁经过,扬起一阵灰尘。
他们纷纷衣袖捂鼻,罗二勇本想多骂几句,见领头的人在不远处停下折返,旁边的苟林拦住了罗二勇低声说道:“这些人来势汹汹,每个人都手着佩刀,不像是好惹的样子,我们还是少惹为好。”
罗村长闻言,连忙安抚大家。
宋凛玉朝苟林看去一眼,又朝对面人看去。衣袂上有虎纹,是翼虎门的人!想不到这儿居然能碰到翼虎门的人,真的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坠崖之仇,她可是一直记着呢,还没来得及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先撞上来了!
宋凛玉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了他们!但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做,又不得不忍下来。宋凛玉垂眸紧紧捏着玉珏,压着自己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领头人宋凛认识,是翼虎门二堂主吴甄。
吴甄这老贼在江湖上名声不算好,做事不择手段,翼虎门也有分堂看不惯他的,但是传言说他是门主的亲弟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吴甄驾马停到宋凛玉他们牛车旁,仔细端详,像是在找着谁。
宋凛玉倒不怕被认出来,她在柳家村的时候脸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平日里出门时为了不被追兵认出来,就用木炭给自己修改了脸型,又戴上了面巾的,现在又用宋沅溪给的药,加深了疤痕,模样与之前大相径庭。
吴甄又在宋凛玉面上来回扫视几眼,用剑指着她:“你!把面巾摘下来!”
“我为何...”宋凛玉装着害怕的样子,刚想呛声回去,被旁边苟林打断了。
“这位大侠,我妹妹生性胆小,以前脸受过伤,平日不愿出门见人,怕吓着大家,所以都是面巾遮挡的。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请见谅!”
吴甄满脸不屑,指使手下上前挑开面巾,苟林和罗村长他们慌忙挡在宋凛玉面前,怕吴甄手下欺负她。
宋凛玉轻拍罗村长的肩头,罗村长回头一脸害怕却又一副誓死保护的表情看着宋凛玉。
看着大家都为了她挺身而出,宋凛玉心里颇为动容,慢慢探出脑袋,红着眼眶颤巍巍地取下了面巾,漏出了疤痕交错的鬼脸,吴甄他们被吓了一跳,暗啐了一口“丑八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罗二勇也连忙招呼赶起牛车快走,生怕再出什么事端。
宋凛玉低头垂眸轻嗤一声,罗村长以为宋凛玉因为脸上的疤痕被嘲笑,所以伤心了,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阿玉姑娘,咱们青松山有个土法子,对去疤痕很有效的,明天我让大勇家的给您拿过来!保证一点疤都不留!”
村民们以为宋凛玉之前没好好用药,所以留了疤,都纷纷附和:“是啊是啊,阿玉姑娘,那法子很灵的,我家婆子就是收桑麻划了腿,用了药之后一点疤都没有!”
“就是就是!我小子也是爬山摔伤了手臂,用了土法子一样没留疤!”
“......”面对大家的好意,宋凛玉盛情难却,但一想到之前敷药每日迎风流泪,脸快好了眼睛差点儿没瞎,心下一阵胆怯。连忙告诉大家最近在敷药了,只是路上摔了一跤脸上扑了灰,看上去比较吓人而已,快好了快好了。
苟林看着宋凛玉对大家的热情和关心有些招架不住,偷笑了几声帮她解了围。
风尘仆仆的,大家也总算在天黑完之前赶到了青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