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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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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棠神色微凝,脑袋上搭着毛巾,未吹干的头发冒着水滴,
视线所到之处,是床单上整齐摆放的蓝色羽毛和宝石。
今天倒是还有些不一样,有张被折叠起来的纸夹杂其中。
温宁棠拿下脑袋上的毛巾,象征性擦拭两下头发,
巷子内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
蓝发男人单手提着黑发男人的头颅,像在提什么垃圾一般。
被切断的颈部渗出一滴又一滴血液,滴落在血泊中。
蓝发男人站在黑影下,他的眼睛泛着绿光,就像是藏匿在黑夜中的捕食者。
她几乎立马就认出了那颗头颅,是之前跟踪自己的男人,
脑袋有些发沉,温宁棠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个黑暗中的身影无形的与脑中某个身影重叠,
该不会真的是那只小鸟吧。
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病恹恹的蓝色小鸟。
她神色不变,现在来看,蓝发男人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
她指尖捻起床上的蓝色羽毛,像往常一样夹在桌上的某本书里,鸟类会将自己身上漂亮的羽毛送给心仪的人。
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求偶表现。
但她对蓝发男人知之甚少,名字,籍贯,精神力等级等等她一概不知,
温宁棠的指尖轻轻擦过床单,她不应该对不了解的人放松警惕。
况且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了跟踪自己的人。
那她在男人眼中,是不是也像跳不出五指山的小蚂蚱呢。
她将手伸向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
捋了捋,将其展开。
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DNA鉴定报告
温宁棠眉头紧蹙。
在看到被检测人一览时,她腾的站了起来。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安,她紧紧咬住下唇,握住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被检测人那一栏清楚地印着她哥哥的名字——温禾屿。
温宁棠紧咬着下唇,下垂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
她将右手的拇指送到嘴巴,用牙齿一遍遍啃噬着,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
那只贱鸟是怎么知道的?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的心头。
温宁棠又想起已故母亲日记里写到的故事
故事里,她的母亲谢冬鱼在故事里扮演了一位被富豪热烈追求的芭蕾舞演员。
她在日记里写到嫁到温家的前两年是如何如何的幸福,温尔琛待她如绝世珍宝,珍之重之。
可后来,她又在日记里写,原来她的幸福全部都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
温尔琛在遇到她之前,曾有一位女友,两人感情稳定。那女人应该也做过一个郎情妾意的美梦。
直到温尔琛遇到谢冬鱼的那天开始,她的美梦碎了,迎接她的是无尽的地狱。
温尔琛不再对她柔情蜜语,起初女人还以为是公司遇到了什么情况。
她就在家一直等一直等,却再也没有等来温尔琛,等来的只有一封驱逐文件。
温尔琛以她出身低微为由却待在上城区为由,联系检察院,强制将她驱逐出上城区。
当时她已经怀孕三个月。
谢冬鱼在日记里写,那天她在花园散步,她满心都是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那时她怀孕六个月了。
可就是那么巧,她看到了一群身材高大的保镖围堵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谢冬鱼生气极了,她命令他们全部离开。
保镖散开后,那个小男孩一下扑到她的脚边,跪在了地上,但他的脊背挺的笔直,低着头问她,“能不能让温尔琛见见我母亲。”
谢冬鱼的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男孩跟温尔琛长得太像了,几乎就是幼年版温尔琛。
她握住小男孩的手将他扶起来,小男孩身材消瘦,脸色蜡黄。
谢冬鱼不太清楚那一刻自己的羞愤还是愧疚,又或者是被欺骗的恼怒,她叫来佣人去联系温尔琛,自己则握住小孩的双手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她问她,“你母亲呢?”
“你会杀了她吗?”男孩是这样回答的,
谢冬鱼带着男孩进了主院,叫佣人上了茶水和点心,男孩一概不吃,只问她这些可以带回去吗?
她点点头,
轻抚肚子,她想,她是否要为了孩子妥协呢?
佣人说温尔琛在开会,暂时来不了。
谢冬鱼才彻底明白,她爱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日记里最后写,那天医生去的晚了,到达那栋破旧房屋时,女人已经咽了气。
她把男孩接回了家,
她妥协了。
温尔琛当晚跪在她面前袒露了一切,他说他怕那女人的存在会拉低谢冬鱼心中的印象,他怕那对母子会成为他在谢冬鱼心底的污糟。
谢冬鱼只觉得浑身抽筋断骨般的痛,她搀着腰,跪在了温尔琛面前。
下跪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是想靠双膝跪地就赎清自己所犯的罪孽吗?
如果是这样想,那他跪错了人,他应该跪到温禾屿母亲坟前去。
凭什么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说,“我也跪下了,这没什么难的。”
紧紧是双膝贴合地板而已,这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人动情的呢?
“温尔琛,我已经无话可说了,那孩子的母亲已经没了,让他回家吧。”
后来,谢冬鱼郁郁寡欢,生产时难产而死,
也许温尔琛真的很爱谢冬鱼,以至于她死后每天以泪洗面,抱着她的牌位神神叨叨。
温宁棠和母亲长得并不相像,她没有母亲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起初,父亲总是看着她叹气,不知道是在缅怀谢冬鱼,还是在惋惜。
温宁棠的双胞胎弟弟出生没多久就丢失了。
她和温尔琛并不亲近,倒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与她十分亲近。
她的父亲工作总是很忙很忙,
只有哥哥,她们是这座庄园里彼此唯一的慰藉。
她怎么能允许别人将私生子三个字与哥哥相提并论呢?
温宁棠如同被人抓住把柄的小兽,她的手指用力攥紧,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不过她并没有恐惧,她只觉得愤怒,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她想,她要割了那只小鸟的舌头,
啊,不行,没了舌头他还有手,没了手他还有脚。
温宁棠轻嗤一声,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阴郁。
————
翌日清晨
温宁棠呆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明显的乌青,轻叹了口气。
这个该死的蓝毛鸟,竟然敢挑衅她,气的她一晚上没睡。
徐助理立在她身侧,有意无意总瞥她两眼,似乎有话要说,
温宁棠昨夜安排徐助理调查昨晚出现在小巷中的蓝发男人,不计成本也要送他下地狱。
“小姐,”徐助理表情犹豫,
“说。”
温宁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名男子逃了。”徐助理抿着唇,低着头。
“这都没死?”温宁棠猛地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助理点点头,神色紧张,“十三名S级哨兵,全部被杀。”
哨兵是联邦对战士的称呼,哨兵的等级排名也就是从S到D级,十三名顶级哨兵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温宁棠轻嗤一声,
“他后来逃去了时家,”顿了顿,徐助理面色忧愁,“小姐,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对时家下手。”
“我知道。”温宁棠点头,
“小姐,这是我们查到的所有信息。”
温宁棠接过徐助理手中的平板,“去查吧,那个男人和时家的关系。”
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她机械的翻动着页面,喃喃道,“商妄,精神力S级,精神体山蓝鸲...”
她的视线停留在过往经历那一栏,“绑架...”
温宁棠仰头轻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那只铁笼里的可怜小鸟,
她神色未变,盯着平板上抓拍到的照片发呆。
照片上男人靠在墙边,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黑发男人,像是捕食者狩猎前的窥伺。
那个黑发男子便是这些天来跟踪她的人。
意识回笼,温宁棠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终端上突然收到了沈津年的信息,温宁棠下意识挑眉,
几年都不一定联系一回的人,发消息干嘛?
[沈:哎]
[温水小棠:?]
对方几乎秒回,
[沈:宫厌真可怜]
温宁棠没回,她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愉悦,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沈津年果然,天真的可以。
她单手托着下巴,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