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风起时》年丰巷

5、生日礼物

　　【5】
　　给你当生日礼物，留个念想呗。
　　——叶凡

　　癌症病区的护士总是很准时，她们按照既定的时间，顺着病房一间间的来进行给药。
　　叶轩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叶凡躺在病床上。旁边都是检测仪，护士拍打着叶凡的手背，找到血管后，毫不犹豫的把针推进血管里。
　　药物推进到身体内，叶凡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思维有些迟缓，大概是药物的原因。
　　叶轩也不说话，翻看着医生给的报告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数据和专业术语。他默默低着头，在手机上查询着相关资料。其实从叶轩第一次拿到报告单的时候开始，手机上的搜索引擎的记录全是各种病例资料和药物分析。

　　“别看手机了，陪你爸聊聊天。”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药物带来的麻痹效果，让叶凡觉得时间过的很慢，一分一秒都让他觉得煎熬。
　　叶轩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叶凡躺在病床上，头微微歪在枕头上，看着他，嘴角带着些笑。他心中突然有些抽痛。
　　“好，陪你聊天。”他说着，在退出前清空了搜索记录，把手机放到了窗台上。将椅子拉到病床边上。
　　“哎，这么听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呢。”他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探到枕头底下摸索，又递到叶轩面前，放到了叶轩手里。
　　那是一小块玉石，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叶”字。
　　叶轩拿着仔细端详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笑了：“这个字刻的太丑了。”
　　“啧，笑可以，别这么大声。”
　　“所以你什么时候买的？哪儿买的？”
　　“去年买的了，没住院之前。我买给我自己的。逛菱湖公园的时候看到有人摆着卖。”
　　“哦。这种东西的话，公园旁边的那个牌坊那，卖的不更多吗？怎么不在那买？”
　　“牌坊那的不能自己刻字，这个可以自己刻。我亲手刻的，多有纪念意义。”
　　“你买给你自己的，现在送我干嘛？”
　　“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叶轩笑着又将小玉石，放回到他手里：“那我生日的时候你再送我。”
　　“啧，我这提前送你，你刚刚已经拿了，不许再给我。”说着，又把玉石丢给了他。
　　“好。我收着了。那我把它送去打个孔，做成玉佩？是不是有点小，应该可以做起来吧。”他看着玉石，摸索着玉石上，雕刻凹陷下的痕迹。
　　“随便你。字丑，你也别给我送去磨了啊。本来就不大一块，磨完可就没了。”
　　“嗯嗯嗯。听你的。”他连连点头。

　　“咚咚。”
　　李溪寒轻叩着门板，拉着叶依依站在门前。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请稍等一下。”
　　叶依依听到声音，不自觉就握紧了李溪寒的手。
　　“没关系的，妈妈其实也很想见依依的。”李溪寒轻轻笑着，摸了摸叶依依的头。
　　“不好意思，久等了。”门从里面打开，侴霄兮看到门外的人，瞬间愣住了。
　　她笑着蹲下来，抱住了叶依依：“依依怎么来了啊，不是说要等妈妈的吗？”
　　依依也抱住她，轻轻拍打着侴霄兮的背：“妈妈不要哭，依依很想妈妈。溪寒婶婶说可以来找你的，所以我们就来了。”
　　李溪寒看着，笑道：“好了，好了。快让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好。”

　　“喂。”程沐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他正整理着房间的书柜，书杂乱的地上放了一堆。
　　“程沐啊，回到家了吧，感觉还好吧，没和你爸吵吧。”
　　他浅笑着：“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安教练怎么打电话过来。这可是提前说好的，世锦赛我不参加，要养伤的。你可是给我批了的，不反悔。”
　　“那到没有，这个我是决不反悔的，说到做到。是这样的，中央总台呢，策划了一档关于运动员的纪录片节目，第一期打算录制花样滑冰运动员，之前就找我联系来着。但是那会儿正比赛，我就没和你们说，刚刚又打电话过来了，我就把你们的电话号码直接给人家了。所以……”
　　“好，我知道了。如果他们打电话过来的话，会聊聊的。你可得让允承好好练啊，毕竟这次他可是独苗。”
　　“好嘞。肯定会让他好好练。有事打电话给我啊，和你爸好好聊聊，别一个人憋着，知道吗？有些事聊开了也好，你爸他就是死倔。还有你的伤，好好养啊。哦，对了，你不参加世锦赛的事和你爸说了吧？”

　　“……没有。”
　　“？！这事你得和他说啊。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但现在回家了，你好好的，自己说。还有你自己的伤。听到没有？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爸啊……”
　　“教练，世锦赛的事，我会说的，没事我就挂了，拜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程沐靠在椅背上，目光散漫着看着，地上堆放的一摞摞书籍，两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涵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一个纸箱子：“你姐姐刚刚打电话过来，我告诉她你回来了。这是之前给你整理的，一些你的书。”
　　“哦。”程沐接过纸箱，沉甸甸的。
　　看着程涵转身准备下楼梯，程沐生涩的喊了声：“爸。”
　　程涵停住了脚步，驻足在那里，背对着他。

　　“那个……这次的世锦赛我不打算参加，我之前比赛受的伤，医生建议我好好休养一阵，所以我向安教练请了休假，他已经同意了。所以……”他的话欲言又止。
　　“你自己决定。”程涵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说完就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程沐愣在原地，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纸箱。

　　窗外零零散散的吹来一阵风，吹散了月光，落在连湖里。清波漾影，云纱笼面。
　　侴霄兮关上窗户，又将叶依依盖在身上的背子往上拉了拉，才将房门关上，走到客厅里。
　　客厅的桌上堆放着资料和电脑，李溪寒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整理好的资料。
　　“你怎么把依依带过来了啊？害的我今天得熬夜整理文件了。”侴霄兮说着，顺势靠李溪寒身边。
　　“可是依依很想你。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为了依依，你必须要一次性做好了断。但是也要多陪陪依依，她真的很担心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些照片和录音了。所以我才会去起诉。我知道她担心我，我也很爱她。我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长大，不要因为我们大人之间的纠葛而感到伤心。所以我要准备的更加充分。”

　　侴霄兮说着坐了起来，看着李溪寒：“说起来，你现在不应该赶着去医院吗？我猜猜……是不是小轩，回来了？”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
　　“啧，看看。笑的这么开心。”侴霄兮也看着她笑起来：“小轩，感觉好久没见着了。我印象里他还是高中上学的样子呢，一眨眼，就过了好几年了。”
　　“是啊。可我总觉得的他还是小孩，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好了好了，我帮你整理资料。别笑了。”

　　叶轩看着挂断的电话，默默翻开铺在桌上的小本子。翻到一页，上面记满了电话号码。叶轩对着号码找了一下，在号码后面打上了一个差。
　　纪录片开始筹备，作为导演他必须加入策划准备，休假也被缩到一个月。但对于叶轩来说，他觉得足够了。虽然台长还特意打电话给他。
　　确定第一期是花滑运动员后，总台就开始联系花滑国家队的教练，结果返回的信息是一堆电话号码，叶轩正在发短信拨电话进行联系。
　　当他得知自己的纪录片已经开始筹备时，心里是开心的。叶轩一直想拍一档这样的纪录片，他希望大家能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一些体育运动以及运动员背后的辛酸。但是第一期拍摄花滑运动员，在这个时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花样滑冰世锦赛在即，大部分现役运动员是根本没有时间来进行拍摄的。
　　叶轩叹了口气，开始输入本子上，下一个电话号码。

　　程沐放好最后一本书，站在整整齐齐的书柜前松了口气。
　　“嗡——”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看了眼：陌生号码……
　　“您好？我是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叶轩。”电话里穿来温润的声音。
　　他轻声回道：“你好，叶记者。我是程沐。”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轩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哦，那个，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拍摄一档人物纪录片，以运动员为中心来进行拍摄。第一期我们打算拍摄花滑运动员，想邀请你来进行拍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叶轩等待着回复，只觉得时间突然过的很慢。
　　他没听见病房里检测仪的声音，没有听见电话掺杂的电流声。他只听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钟走秒的响声。和伴随着时针走秒声的呼吸声。
　　“可以。拍摄大概什么时候开始？会进行多久？”
　　“大概会在3月中旬开始，可能会进行两个半月左右。如果……”叶轩不自觉有些紧张。
　　“好。我们加一下微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