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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这才是房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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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那种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老人。
他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嗬嗬”声，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温暖的空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冻僵的身体在解冻时的生理反应，极其痛苦。
“别让他直接靠火太近，血管会爆的！”咸娴毕竟有经验，她迅速指挥赵云谏把老人放在离火堆有一段距离的干草铺上。
看着锅里的雪水一点点融化，咸娴心疼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一堆正在飞速减少的木材。
虽然昨天雪崩送来了不少木头，但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把一锅冰雪烧开，她不得不往火堆里加了双倍的燃料。
“这火烧的不是木头，是钱啊……”咸娴心里在滴血。
但她看了一眼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咬了咬牙，又往火里丢了一块上好的松木，嘴里碎碎念：
“烧吧烧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积攒阴德了。回头等这老头醒了，非得让他赔偿燃料费不可。”
赵云谏见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便继续去砌墙。
直到第二天，当点点星辰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一圈坚实的石木混合墙壁成功升起，将原本四面漏风的骨架填补得严严实实。
客栈大堂，终于不再是个“凉亭”了。
林向晴瘫坐在地上，看着虽然粗糙但绝对结实的四壁和屋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啊……这才是房子啊……”
在干草铺上躺着的老人这时也睁开了眼。
林向晴见状，将热水倒在一碗碾碎的剩饭中拌匀，走到老人身前。
起初，他连吞咽的动作都很艰难，但在林向晴耐心的喂食下，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唤醒了他体内几乎停滞的生机。
虽然简陋，对于此刻的老人来说，却是救命的琼浆玉液。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的脸上终于褪去了那种死灰般的青紫，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林向晴按住了。
“别动，老人家。你这腿要是乱动，以后就只能当拐杖用了。”林向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这伤口处理过了，也上了夹板，需要静养。”
老人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四个奇怪的年轻人。
一个衣着怪异但眼神明亮的少女，一个精明干练却在心疼柴火的女人，一个看起来有些呆愣的小姑娘，还有一个煞气逼人却又带着几分正气的铁塔般的汉子。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绝境雪原，居然有这样一家……旅馆？
“多……多谢各位仁慈的大人……”老人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已经能连成句子了，“我……我这把老骨头，是在诸神的指引下才捡回来的……”
“老人家，你怎么会搞成这样？这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林向晴好奇地问，同时也带着几分警惕，“我是这……呃，这家客栈的老板，你可以叫我林老板。”
老人苦笑一声，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林老板……我是山下村子里的猎户，大家都叫我老汉斯。这片雪域，我走了几十年，本以为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他顿了顿，接过咸娴递来的第二碗热水，颤抖着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发现了一只罕见的雪貂踪迹。那小东西皮毛纯白，若是能猎到，卖给城里的贵族老爷，够我一家吃喝一整年。我贪心了，追得太深，不知不觉就进了这深山禁地。”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结果，雪貂没追到，却撞上了狼群。不是三五只，是十几只饿疯了的雪原狼！它们围着我，我射光了所有的箭，最后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赵云谏更是眉头紧锁，在内心模拟如果是自己，在那种情况遇到狼群该如何应对。
“那狼群扑上来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条老腿也被头狼给咬了一口。”老汉斯指了指自己的腿，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那是混合了恐惧与敬畏的表情，“可就在那时候……就在那时候！”
他突然激动起来，手里的碗都差点洒了：“那是诸神的怒火啊！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就像是地底的巨人在捶打地面一样！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比暴风雨夜的雷鸣还吓人！连山峦都在摇晃！”
林向晴的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咸娴原本正在添柴的手也僵在了半空，那块木头悬在火苗上方，不知该放还是该收。
赵云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别处，假装在观察墙壁的坚固程度，但他的耳朵却竖得比谁都高。
老汉斯完全没注意到三人的异样，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紧接着，那山头上的雪就塌了！那可是真正的白色死神降临啊！铺天盖地的雪浪卷下来，轰的一声，直接把那群狼给埋了！”
说到这里，老汉斯嘬了一口“肉汤”，叹气：“我运气好，被气浪冲进了一个雪窝子里，虽然晕过去了，但好歹没被埋死。等我醒过来，周围全是雪，狼也没了，路也没了……我就这么爬啊爬，爬了一天一夜……”
大堂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只剩下木柴在火堆里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林向晴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另外两个人。
咸娴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研究那碗肉汤的沉淀物，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商业机密。
赵云谏依然背对着大家，仿佛那面墙壁上长出了一朵花，值得他用毕生的精力去研究。
只有甘柑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轰隆隆？好像在哪里听……”
“咳咳咳！”
林向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她一把捂住甘柑的嘴，脸上堆起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啊哈哈，那个，老人家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运气，绝了！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咸娴也迅速接话，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上了一丝虔诚：“是啊，这一定是上天看您心地善良，特意降下……呃，降下神迹来救您的。那种规模的震动，肯定是自然灾害，对，纯天然的，跟人为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赵云谏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似乎在为自己的良心默哀。
三人的心里都在疯狂弹幕：
那哪里是什么天神发怒啊！
原来那场让我们差点以为要再次投胎的动静，居然还顺便埋了一群狼，救了一个老猎人？
这也太……巧（狗）合（血）了吧！
林向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感激涕零，嘴里还在念叨着“感谢光明女神庇佑”的老汉斯，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但这愧疚感里又夹杂着一丝好笑。
她偷偷瞄了一眼咸娴和赵云谏。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瞬间达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默契同盟：
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说那场差点把他埋了的雪崩，其实是因为我们造成的！否则别说感谢了，这老猎人估计得拿起弓箭跟我们拼命！
“老人家，您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林向晴一脸“慈祥”地拍了拍老崔头的手背，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既然到了我们甜甜温泉山庄，您就安全了。安心养伤，其他的，以后再说。医药费什么的……咳，看在缘分的份上，给您打个八折。”
咸娴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但终究没说什么。
“甜甜……温泉山庄？”老汉斯迷迷糊糊地念叨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终于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和体力的透支，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看着老汉斯发出均匀的鼾声，林向晴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干草堆上。
“好险……”她拍着胸口，“差点就露馅了。”
“确实好险。”咸娴略显无奈，“看来，我们的到来，对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啊。蝴蝶效应，古人诚不欺我。”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赵云谏转过身，看着昏睡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重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既然是我们种下的因，救下他，便是我们要还的果。只要他不做危害山庄之事，某便护他周全。”
“不管怎么说，”林向晴看着这间有了屋顶、有了墙壁、有了火光，现在甚至还有了“客人”的大堂，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雪，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我们也算是……正式开张了吧？虽然第一个客人是个没钱付账的老猎人，虽然我们的客栈还是个半成品。”林向晴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伙伴们，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生动。
“但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