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死遁成功之后》大叶栲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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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天，季剑裳突然被人告诉了保险柜密码，那她知道这绝对是做梦没醒。
　　如果有一天，季剑裳突然被人告知了那人自己最大的弱点，并同时把攻击这个弱点的利器主动交到她手里——
　　那她梦都不敢梦啊。
　　这剑烫手。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偷懒不炼剑，如果当初好好修炼，就不会面对金蟾抓瞎，想出让元致用照胆寒的昏招。如果不把照胆寒给他，后来这些事本可以都不发生。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懒猪。她真的不想掌握别人的命门。
　　季剑裳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元致，元大公子。”
　　她望向元致，那人把剑递给她后，支撑不住，力竭地晕了过去。季剑裳真想仰天长啸。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事最后还是靠季持盈苏玉真夫妇来救场才好。季剑裳一问才知道，这俩人确实知道剑骨这事，但由于没见过真剑骨，并未想到这样的后果。
　　元致伤重，季持盈把他压在归燕坞疗伤。季剑裳装鹌鹑，勤学苦练把从前的功法融会贯通之后，闲得实在无聊，索性问她爹娘最近有没有外出的活。
　　她说的是其实是打怪那一类的，用以检验自己最近的练习成果。可惜她爹娘理解错了，以为她说的是作为天枢城主不得不出席的一些修仙界论道会、大宗门交流会之类的商务活动。
　　苏玉真眼睛一转，真想起一件非她不可的活来：
　　“难得你肯为爹娘分忧，娘这里确实有一桩事要你去做。东极府日前发了帖子，邀我们天枢城去参加灵犀茶会。如今闻非伤的重，我们不好离开，阿裳，你去最合适不过。”
　　季剑裳应了声，苏玉真笑道：“既然是在东极府，阿娘想着，你好好和兖真见个面，说说话。自你们的婚约定下后，你老是绕着兖真走，爹娘总是担心，是不是这婚约订错了。”
　　忘了这件事了。
　　季剑裳假笑一下，十分理解原身的逃避心情。
　　真的订错了，平白多一个剧情线，能没错吗？
　　苏玉真看着她精彩纷呈的脸色，戳了戳季持盈的胳膊。便宜爹轻轻嗓子：“加上尚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尚兖真此人是否能托付终身，如今我们也不确定。所以，我和你娘其实准备问问你的意见，是不是要取消这门婚约。”
　　季剑裳脑中如惊雷炸响。
　　不能取消啊，不能取消。取消了剧情点怎么办？什么终身，你女儿我要托付给他的人生就十天，复不复杂真的没关系的。
　　这就犹如她确实不想上班不想上学，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被开除被退学啊！
　　季剑裳支支吾吾地着急，系统还在雪上加霜：
　　[触发任务：婚约保卫战]
　　[任务详情：为了完善尚兖真之妻的人设，婚约绝不能取消。但由于您长期的抗拒心理，加之尚兖真的身世谜团，您的父母计划取消婚约。]
　　[任务要求：解开尚兖真身世之谜，保证婚约正常进行。任务成功，积分+1000，任务失败，积分-5000]。
　　死系统。
　　来不及骂它，季剑裳大脑飞速运转，好歹想起点能用的说辞来：“那个……我记得这婚约不是灵均姨牵线的嘛，她肯定当时是为我好。不管怎么样，总要和尚兖真见个面再说。”
　　“您也说了，我和尚兖真几乎没见过面，哪能从捕风捉影的传闻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方知许的母亲灵均真人是尚兖真父亲的亲妹妹，也正是她在世时牵线搭桥，才有了这桩姻缘。在回来的飞舟上，方知许把这段往事当故事一样讲给季剑裳听，居然派上了用场。
　　季持盈和苏玉真本身也顾虑这件事，闻言点点头：“反正凭你心意，左右天枢城日后是你的，爹娘虽不能陪你一辈子，但天枢城可以。你成婚或是不成婚，我们都没意见，总要高兴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季剑裳眼睛一热，笑着应是：“娘，你放心，我会的。”

　　季苏夫妇不放心她一个人，硬把方知许塞来和她一起去。俩人默契地没选御剑飞行这种方式，两屁股坐在了云车上。
　　云车是飞马拉的，比仙舟和御剑都慢，但很有逼格，坐着也舒服。季剑裳掀开窗帘看着飞马尥蹶子，有点无聊地啃桃：“你表哥人到底怎么样啊？我爹娘都一致觉得应该退婚，这得是多大的毛病，才能让他俩这种老好人达成共识？”
　　就游戏里的描述而言，尚兖真虽然因妻子仙逝常年沉溺幻境，但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在萧琼华死前，游戏明面上的魔头，北冥府余鼓应当年想当仙盟盟主，仙门诸派只有尚兖真投了反对票，可见这人脑子很清醒。
　　方知许也在啃桃子，闻言一愣：“其实，他这人真不好说好还是不好。”
　　“要论长相，确实是一等一的惊天地泣鬼神。元致长得够好看了，但我这位表哥，我还没见过比他更惊艳的人。我娘当年牵这婚事，就是你小时候觉得人家好看，抱着不撒手，这才牵的。”
　　季剑裳汗颜。
　　颜控人之常情，季大小姐，这次我挺你。
　　“不过性格吧……师伯伯母考虑得确实不错。六年前，他孤身一人被邪修掳走，威胁东极府。我舅舅舅妈急得团团转，那伙邪修拿了赎金，还不放人，等我舅舅打上山，已是十天后。”
　　“那之后，他性格就有点变了。他从前虽也有点世家独子的通病，用鼻孔看人，但那之后，未免就有点太桀骜。”
　　方知许惋惜地摇摇头。
　　季剑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尚兖真比她大几个月，如今刚满十八岁。六年前，还是一个小孩，被邪修绑架十天，不知该有多无助。
　　“这又不是他的错。”她嚼了几口桃子，把核啃干净，示意方知许把一旁的垃圾桶状物踢过来，“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我爹娘应该不至于这么排斥吧。”
　　方知许认命地把竹篓捧在季剑裳面前，看她把桃核扔进去：“怎么说呢？我现在的舅妈不是尚兖真的母亲，他母亲在他被绑架回来后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舅舅这人风流成性，东极府的家风其实不太好。师姐，你从小都没见过续娶再嫁的夫妻，应对东极府的事情恐怕一时难以下手。虽说尚兖真是我表哥，我倒觉得师伯伯母说得对，该退婚就退呗。”
　　“反正我看元致也挺不错的。”
　　他猥琐地嘿嘿一笑，季剑裳翻了个白眼。正要骂他不要再开这种没品玩笑，云车却突然传来猛烈的震动。
　　一时间，照胆寒已拔剑出鞘。
　　季剑裳沉下面色，示意方知许别动，自己掀帘而出。
　　“哪位道友来访，我自以为我天枢城季家的星辰纹饰，应该还是好认的。”

　　没成想，一掀帘子，车座上砸着一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身着红衣，衣裙下摆还有南曜府的火焰纹饰，俨然是南曜府弟子。可稀奇的是，对面追杀过来的，也是南曜府之人。
　　季剑裳眉头一皱，奇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南曜府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姑娘侧脸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季剑裳一时想不起来，又听领头那弟子抱拳致歉：“惊扰天枢城尊驾，实非本意。在下南曜府江眠川，师妹私放邪修，违背门规，奉师命将师妹其捉拿回府，还请道友见谅。”
　　江眠川剑眉星目，生得一副正义凛然的好长相。季剑裳在游戏里见过他的名字，这家伙死得比她还早，但由于是萧琼华的大师伯，出场频率很高——
　　只可惜，大多数是描述他死得多惨的。
　　[路过黎川，萧琼华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大师伯江眠川出生于此，居然也长眠于此。人都说名字的最短的誓言，在他身上竟然应验地如此明显。
　　她有些无措地自语：“师伯，如果你还在，我师尊是不是就不会死，南曜府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可惜早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江眠川死在十年前，一身修为都被那魔头吸得精光。永眠在江水中时，眼睛还看向南方，不知是否在想，小师妹，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季剑裳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同病相怜的背景板，身上的敌意渐渐弱了下来。她把剑收回去：“天枢城季剑裳。”
　　“江道友素有正直的名声，你说的话，我是愿意相信的。”
　　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接着说答应的话，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袍角。回头一望，那位年轻姑娘已经转醒，拉着她的衣角哀婉地摇头。
　　孤儿院曾经有个妹妹，和季剑裳关系很好。被人领养的时候，她也这样看过来。
　　季剑裳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忍。
　　都当富二代顶级大小姐了，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是我的人生信条。这事我管定了。
　　她转眼一笑，给姑娘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只是……人毕竟在东极府地界，撞在我天枢城的车上，我却不好直接把人交给你。”
　　“一则，你们在东极府斗殴，本就算惊扰，我和东极府有婚约，虽不好直接代管，也总要维护我未来家人的面子。二则，江道友师妹把我师弟的马惊到了，这马一向心眼小，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跑，我师弟心眼也小，估计还指望有些赔偿呢。”
　　她睁着眼说瞎话，方知许在帘子中咬牙暗恨。江眠川一皱眉，刚想开口，却听天边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
　　“我竟不知，季仙子远道而来，居然是来东极府庇护邪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