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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归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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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清佳姐,再来啊。”李钊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哦、好,再来一局。”许清佳重新拿起骰子,和这群小子玩了一局又一局。那桌的张北试图插上项匀昭和蒋旭的话但又对农村话题知之甚少而就此作罢。
又一轮下来,李钊脸上已经没一块好地方。杨飞屿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
众人一头黑线,“你笑什么?”
“没什么。”车杨飞屿盯着李钊的脸还在憋笑。
“到底笑什么?”有人追问。
杨飞屿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指着李钊说,“你看他像不像包公?”
“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看了李钊一眼,都笑的前仰后合。要么拍桌子,要么拍大腿。
“你别说,还真挺像,尤其是再在脑门画个月亮的话。”
连许清佳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帮孩子。”蒋旭朝项匀昭摇了摇头感叹道:“他们这正是好时候啊,不用为了生活发愁,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开心怎么玩。”
“怎么还感慨上了?”项匀昭问他。
这话问的,好像两人认识多长时间了一样。殊不知项匀昭没走那会和蒋旭还真没有什么交情。
“嗐!”蒋旭又灌了口酒,“就是觉得十八九岁挺好的,每天没心没肺的,就像陈可那个小丫头。”
项匀昭感觉到了什么,紧抿着唇没做声。
蒋旭盯着面前的啤酒瓶,目光忽然变得失焦,“就挺快的,我记得前几年那丫头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大姑娘了,马上要上大学了。”
项匀昭眯起眼睛盯了蒋旭一会儿,依旧没说话。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了,蒋旭忙把话圆了过来,“你看我,喝点酒上头了。”
“接着喝,不提那些没用的了。”
蒋旭又重新举起酒杯。
项匀昭也抬手跟他碰了一下。
“李钊又输了哈哈哈哈哈!”隔壁传来许清佳拍桌笑的声音。
项匀昭和蒋旭循声望去。
许清佳正把黑色记号笔往李钊脸上画叉,李钊做龇牙咧嘴状,把周围人逗的直笑。
项匀昭嘴角翘了翘,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二十五岁的人了,从京都那种地方回来,还能和家里这些比她年幼不少的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她倒是真的没怎么变。
儿时就是个孩子王,现在依然能和小孩打成一片。
“对了,我弟怎么没来?”他听见许清佳问。
“别提了。”李钊顶着那张大黑脸道:“我可姐跟他说什么家里灯泡坏了,让他去修。”
“我弟?”许清佳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你说我弟去给陈可修灯泡?”
“对啊。”杨飞屿挤眉弄眼,笑的欠揍,“许翊坤去给陈可修灯泡了。”
蒋旭仰着头喝酒的顿了一下,随即猛地把剩下的酒都灌了进去。酒液在瓶子里打着旋进入嘴里,很快见了底。
啤酒瓶“咣啷”一下被他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指着自己这桌和李钊那桌朝着厨房喊:“老板娘!这两桌账都算我头上,多少钱你回头跟我说,我就先走了。”
老板娘显然和蒋旭是旧识,闻言只“嗯”了一声,连厨房的门都没出。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蒋旭已经出了饭店。
李钊和许清佳面面相觑。
“蒋旭哥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许清佳摇摇头。
刚刚和这群臭小子玩的太嗨了,确实是没注意到蒋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项匀昭盯着门口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蒋旭,项匀昭和张北都来了许清佳这一桌。刚刚还放得开的许清佳明显比刚刚收敛了不少。
摇骰子的游戏彻底结束了,那群小子又举起酒杯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从盘古开天地聊到秦始皇统一六国,李钊偶尔会问一句听起来不太聪明的问题,弄的一众人忍俊不禁。项匀昭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听着,只在谁偶尔说错了一句时出来纠正。
都吃的差不多了,杨飞屿和一个许清佳叫不太出来名字的男孩扶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李钊在外面等着。
许清佳紧跟着出来,看见蒋旭的车还停在饭店门口,下意识以为他还没走,又恍然想起来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大概是自己打了三蹦子回家。
几丝细风飘过来,许清佳的一小撮发丝跟着飘动。她抬手拢了下头发看着饭店里付钱的项匀昭。
他掏出手机准备扫码却被老板娘拦住,这个距离只能看见老板娘的嘴一张一合,并不能听清她说的什么。
大概是说蒋旭嘱咐过记他账上,不让项匀昭付钱。但项匀昭并没有听她的话,还是将钱扫了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张北跟着他走了出来。
杨飞屿后颈扛着李钊的一条胳膊犯了难,“匀昭哥,旭哥的车怎么办?我和景冲都没喝酒,要不就让景冲把蒋旭车开回去?”
项匀昭看向许清佳,弄得许清佳一头雾水。开蒋旭的车,他看她干什么?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开回去吧,我可不敢擅自做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酸溜溜的。
许清佳没理会他语气里的不善,掏出手机给蒋旭拨了过去。
“嘟~嘟~嘟~”
手机在拨号键的页面停了好一会,但始终没人接。
“不管他了。”许清佳叹了口气后挂断电话,“直接开回去。”
“这就替他做主了?”项匀昭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许清佳懒得理他,直接朝蒋旭车子的方向走却被杨飞屿拦了下来,“清佳姐,你坐匀昭哥的车吧,景冲自己把蒋旭哥的车开回去就行。”
许清佳默了默,最终点点头。
项匀昭因为喝了酒,把钥匙给杨飞屿自己就坐进了后座。许清佳犹豫了下去拉副驾驶的门。
“清佳姐,你坐后面吧,让张北坐副驾。”
杨飞屿从驾驶座后视镜看了眼项匀昭,忽然出声。
张被白了杨飞屿一眼,但还是拉开了副驾驶门。
许清佳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扫视,她总觉得这个杨飞屿和项匀昭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坐在了项匀昭身边。
杨飞屿这个暑假刚拿驾照,项匀昭嘱咐几句才放心让他拧动油门。
起步还算平稳,项匀昭预想的灾难场景并没有发生。许清佳坐在他身边,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洗衣液味道,为这闷热的夏夜里添了一丝清新。
仔细嗅中间还带着点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许清佳脸蓦地一红,往车门方向靠了靠。
项匀昭似是没注意到她的躲闪,半阖着眼睛仰着身子头搭在靠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眉心,杨飞屿开车间隙跟他时不时闲聊几句,夸张地复述刚刚李钊的糗态。他只偶尔应声,大多笑笑不说话。
许清佳小心用余光瞥一眼身边的男人有些犯嘀咕,现在这副样子倒像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可刚刚结账的时候许清佳觉得他那会清醒的很。
就在众人都对杨飞屿的车技放心时,迎面过来一辆开着远光灯且逆行的箱货。杨飞屿显然慌了,一边被远光灯晃的睁不开眼,一边没见过这种紧急场面,一记急刹就踩了下去。
车身猛地定住,几人的身子全都重重往前甩。
“啊!”
许清佳耳边响起张北的尖叫声,她闭上眼睛认命,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余光从身边人的长臂到腕上的机械表,一时僵在了那里。
张北的额头差一点就撞上了前车窗,她拧着眉头侧头,语气不善:“你踏马会不会开车?!你想害死我们吗?”
杨飞屿感觉自己憋屈,“又不是我的事,是那个货车逆行了!你跟我吼什么吼?”
“就是你的错,不会开车还自告奋勇,我表哥新买的车撞坏了你给修吗?!”
“好了。”项匀昭有些疲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飞屿开车吧,天不早了,都早点回家睡。”
说完,他极自然地抽出垫在许清佳额头的手,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来没发生过。
许清佳意识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急忙端正身子,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里。
杨飞屿和张北都停了嘴没再继续吵下去。
杨飞屿趁那辆货车与项匀昭的车擦肩而过时开窗朝那司机啐了一口,“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大晚上逆行真是害死人!”
这话一出口,车厢里一改刚刚的剑拔弩张,其余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子,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许清佳则没忍住捂嘴轻笑出声。
“笑什么?”
项匀昭忽然开口,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打在她侧脸,不禁疑惑,刚刚自己好像还离他挺远的。
察觉到她的走神,身边人再次开口:“我问你话呢,笑什么?”
“没……没什么。”许清佳从思绪中抽离,舌头有点打结。
她心虚的不是被杨飞屿逗笑,而是自己刚刚对项匀昭的想入非非。
只是这么多年不见,她和项匀昭的位置貌似完全反了。
项匀昭哼了声没说话,许清佳感受到前座张被从记录仪投过来不善的目光更尴尬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两人同时坐进一辆车里,偏偏老天爷就爱捉弄人,怕什么来什么。
许清佳攥着腿上的包包,侧着头定在那里不敢扭头看项匀昭,像尊雕像。
车厢里一时无言,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约莫过了几分钟,许清佳感觉到身旁的项匀昭再次后仰着靠进椅背。她悄悄舒了口气放松了些。
自从重逢后,她呆在项匀昭身边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