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商》琼楼玉女

14、金融危机（2）

　　2008年的金融危机，让许素贞损失了两百多万，她一夜之间从百万富翁跌落成债务缠身的债权人，但并没有打倒她，她将员工召集回公司总部，当着180名员工的面说：“我没有关店，没有解雇一名员工，我相信你们可以和我共渡难关，当然，这不是喊喊口号那般简单，我需要你们，就像你们需要国信电讯这份工作一样，既然你们和我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我希望你们对国信电讯的坚定之心和我一样，总会雨过天晴的。”
　　运营部老总喊道：“我们相信许总，能带着我们渡过难关。”
　　听运营部老总这般喊，底下员工慷慨激动的跟着喊：“我们相信许总……。”
　　许素贞说：“你们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们，我们一起把国信电讯做大做强，成为手机行业的佼佼者。现在我说这些，会有些人说我在吹牛，就算吹牛，我也需要底气，而你们就是我的底气，是国信电讯的底气。”
　　经过这番打鸡血，员工们喊道：“我们坚守国信，相信许总……。”
　　小渔看着这一面，站在许素贞身后，热泪盈眶，只有她知道此时此刻站在台上的许素贞经历了什么？生与死的考验，破产的边缘，彻夜难眠夜晚，到处打电话筹钱的紧迫，焦头烂额的许素贞，整宿整宿失眠，靠喝酒抽烟渡日的许素贞，黑暗的日子就如暗夜里的幽灵，既可怕又胆怯，可怕的是会被幽灵吞没，胆怯的是活着的日子会生不如死，像条狗般，自此看人脸色，摇着尾巴做人。
　　也只有小渔知晓，许素贞现在身上背负了多大的债务和压力，她身穿黑色职业裙套装，长发束起，耳朵上一对珍珠耳钉，优雅而职业，她脸上堆满笑容，就像黑暗里的一缕阳光照耀台下每个人，小渔有时候想，这般娇弱如柳枝般的女人，内心竟然如雪山般屹立着，不是她不累，是她累到无处诉说。不是她不怕，而是怕重蹈覆辙，来时的路漆黑一片，再跌深渊。
　　小渔记得曾经国信一位高管评价她：许总就是国信的魂，没有她，国信便没了信仰。”
　　安抚完员工，许素贞便和小渔去拜访各大手机供应商，小渔不知哪里搞了辆二手丰田卡罗拉，白色的，她说：“若我自己出门，公交步行，甚至骑自行车都行，但许总您不行，我是人，您是神，哪有让神走路的，神仙都是腾云驾雾的。”
　　许素贞坐在后面说：“神仙没钱的时候，也要下凡讨饭的。”
　　小渔笑道：“就算去讨饭，也该由我这个神仙身边的童子去讨，总归不能委屈了您，这样我看着会心疼的。”
　　许素贞没在说话，闭起眼睛假寐，她脑子里想该如何跟供应商们谈，方案，逻辑，总归要思考全，方能一开口，便可一招致命。
　　小渔说：”世态炎凉，这个四个字虽然短，却道尽了人情冷暖，从前都是供应商们求着找我们，现在见国信有危机了，一个个跟躲瘟疫似的，天天让人打电话催尾款，弄的好像明天国信电讯就要破产似的。”
　　许素贞说：”我们要学会适应这个社会，适应社会的生存法则，适应生存法则里的人性，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心怀鬼胎的人，鬼你尚可弄个道士去捉鬼，人心隔着肚皮，防不胜防。“
　　小渔唏嘘：：“人心隔肚皮，人间险恶，善恶难分啊！”
　　东莞假日酒店会议室，第一场见面的是知名品牌供应商，一个胖老头，他直接说：“国信电讯目前经营状况，想拿货，继续合作，之前尾款必须补清。说实话，我对国信电讯目前经营状况很担心，能否付清尾款。”
　　许素贞给小渔示意了一个眼神，小渔拿出一个布袋，掏出一摞现金在桌子上，许素贞笑道：“既然我今天能来继续谈合作，没带钱就是没带诚意，这是国信电讯所欠的尾款，做生意诚信第一，信誉第二，这两个缺一不可。我许素贞若是还想在这个行业继续做下去，就不会自砸招牌的。”
　　胖老头让身边站着的女士去点数钞票，大概是助理亦或财务，还带了个点钞机，刷刷一阵扫，点完之后在胖老头耳边嘀咕了几句，胖老头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许总讲诚信，我们也不是那趁火打劫的主，可以继续合作，但有个条件，我们的品牌目前是国内名声最大的，也是智能手机届的老大，价格是透明的，我希望贵公司不要在透明价上在低于供货价售出，这是违反了行业内的底价，就算走量，也需留个底裤，你们竞争噱头我们可以理解，但我们的品牌不允许这么贱卖，这样是砸我们的招牌。”
　　许素贞装糊涂问小渔：“可有此事？”
　　小渔回：“我们开店目的是为了赚钱，不可能为了和竞争者争客源，故意压低价格的，这不符合商业逻辑。”
　　许素贞看了眼胖老头说：“回去我拟个通告发公司内部，这个牌子不能低于多少，最低多少价格售卖。若发现是我国信电讯员工低于供货价两百毛利润售出的，一律处罚，绝不姑息。”胖老头笑道：“既然许总承诺，我们继续合作，合同还是按之前的签，在没见许总之前我还担心失去一个客户，见了许总，我有信心继续给国信电讯供货，许总既然把诚信看的如此重，我相信一定会遵守这两个字的。”
　　许素贞在合同上签完大名笑道：“做生意，没有诚信，是很难立足的。我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不是投机取巧的擦边球，行得正走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讲究诚信的人，才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做生意，不是今天做了，明天就关门大吉了，既想长远发展，就必须要讲诚信。”
　　胖老头拍手叫好：“许总乃是女中豪杰，我作为男人也不能太小肚鸡肠，合作愉快。”
　　许素贞站起来和胖老头握手说：“合作愉快。”
　　搞定了知名品牌商，许素贞悬着的心舒展了大半，送走品牌商，接着是杂牌机供应商，小渔从布袋里拿出钱，结尾款，谈合作，只是和杂牌机供应商谈就没那般谦恭了，许素贞意思是继续合作可以，拿货价必须每一台在压低五十元，别小看一台少了五十元，一百台就是少了五千块。在公司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一分钱足以难倒英雄汉。
　　在双方还价压价的周旋中，最终杂牌机供应商同意每台机器，每台型号在之前供货价的价格上在少五十元一台，协议拟定，双方签字。
　　当一切事情谈妥，送走几个供货商，许素贞对小渔说：“走，带你下楼吃点好的，听说东莞假日酒店自助餐很不错，这段时间你跟着我黑脸土面到处跑，还把你在深圳唯一的资产抵押了，这个人情也不是一顿饭能还的起的。”
　　小渔提着布袋，来时沉甸甸的，回去的时候空空如也，她感慨：“钱真是个操蛋玩意，能买万物，包括人心，真心假意先不管，你有了钱，便在这社会就有个尊严。”
　　许素贞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钱带来的快乐，是人无法给的，人能带来的东西，是钱永远买不到的。”
　　小渔脸上打了个问号？
　　许素贞笑道：“钱这个东西，你利用好了，就是造福，你利用不好，就是造孽。”
　　小渔道：“无论造福还是造孽，得先有钱再说。”
　　许素贞拍拍她的脑袋说：“这倒是一句实话。”
　　两个人下楼到达一层，一层是大堂朝里走是酒店自助餐厅，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餐厅很大，自助餐吃的就是氛围，各种海鲜、牛扒、烤肉类、火锅类、酒水、饮料、冰激凌、蛋糕甜点、拥有尽有……一个人158，餐厅门口立了个牌子：可以吃撑，不可浪费，浪费者处罚金五百元。
　　小渔和许素贞拿个盘子挑了些自己爱吃的食物，一次性每样都拿的很少，找了个靠窗坐下，小渔给许素贞拿了杯红酒，自己喝饮料，她笑道：“我要开车，许总您最近累乏了，喝点酒舒缓舒缓。”
　　许素贞笑道：“深更半夜的时候，我可没少喝。”
　　小渔手里正弄个螃蟹说：“许总，我有个私心，说出来您可否同意？”
　　许素贞抿了口红酒说：“既然是私心，肯定有想法。”
　　小渔笑言：“什么都逃不过许总您的法眼，关于我抵押房产那一百万，就当我投资国信电讯了，我的要求不高，您到时候吃肉，分我一点汤喝，便可裹腹了。”
　　许素贞抬眼问：“你将房子抵押银行，银行每个月利息你总要还的，你那工资还了利息也没剩几个。投资可以，我得保证你吃喝不愁的情况下，这样，回公司，我拟个协议，一百万算你投资，我另外每个月在工资的基础上额外补贴你2000元，保障基本生活。人生在世，赚钱的刚需还是活着，活着就要吃饭，这是人活着的最低基础保障。”
　　小渔脸上乐开花道：“谢谢许总体谅。”
　　许素贞说道：“该说感谢的人是我，你拿一百万赌的是自己的人生，而对于我来说，赌的是我的人品。”
　　小渔嘴里咂着螃蟹腿说：“我的人生就是跟着许总混，吃香的喝辣的。我相信您，有您一口饭吃，就有我余小渔一口汤喝，反正，跟着您，饿不死的。”
　　东莞假日酒店的自助餐到了餐点，酒店自助餐厅外已排起了长队，酒店大门口坐落着两头金碧辉煌的石狮子，甚是壮观。
　　临近晚上，落日余晖，一辆辆豪车停在酒店门口，门童鞠身去开车门，看来金融危机过后，又是一片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