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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男人定睛看向白云,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你好,新同事,我叫黑土。”

      他瞧着是副冷硬型男的模样,声音却意外厚实动听,尾调裹着点沙哑,像片轻软的羽毛,在白云心尖轻轻挠了一下。

      白云想起刚进邵氏集团时,第一次遇见高秋阳,就被对方那超绝的气泡音戳中过。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荒唐。

      可当时光是听见高秋阳的声音,就能脑补出两人在夕阳下牵手漫步的画面——他把头靠在对方肩上,低声说着心里的细碎想法,地上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揉皱又展平的棉絮,连空气都浸着甜。

      可如今再想起那气泡音,白云只觉得要是真听见,恐怕会立刻甩手走开。

      白云啊白云,你可不能再当外貌党了。

      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伸手握住了对面男人递来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厚实,指腹带着点磨人的茧子,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传过来。

      白云抬头,恰好撞进对方笑弯的眼角——眼尾那几道淡纹一点不显局促,反倒跟着笑意舒展着,衬得眼神格外亮,透着股经历过事的稳,不是毛头小子的莽撞,是让人看一眼就踏实的那种利落。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沦陷了。

      这么帅,认了就认了吧。

      白云心里乱糟糟地想着,嘴上轻声回应,

      “你好,我叫白云。”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和身旁的左乐然都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挺好的,嗯,挺好。”

      左乐然干笑着打圆场,语气里藏着点不自然。

      “怎么了?”

      白云摸不着头脑,看着左乐然在旁边夸张地笑,又看看对面男人眼角笑意更深的弧度,满是疑惑。

      “没事,没事。”

      男人爽朗的声音响起,伸手揽住白云的肩膀,带着他往办公楼走,

      “咱们先去熟悉下工位,具体的事明天再说。”

      男人手臂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过来,白云心里泛起一阵酥麻,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真想打个颤。

      身侧还飘来淡淡的香水味,庄重又不失风度,刚好挠在痒处。

      后来很多年,白云再想起这一刻的感觉,还会戳着身旁人的胸肌追问当时的心思。

      而那时的男人,总会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然后突然把头凑向他颈间,剩下的话,便都融进了细碎又暧昧的声响里。

      木材厂的空调开得极低,白云刚靠近大门,就被冷气激得打了个寒颤。

      这次不是因为心动的酥麻,是真的冻着了。

      “早说了别开这么低,还非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单身男人有多火热’。”

      左乐然夸张地模仿着某人的语气,白云一眼就看出,说这话的人当时有多臭屁。

      肩上的手不经意划过白云裸露的胳膊,又迅速收了回去。

      男人转身去门卫室拿了对讲机,声音沉了些,

      “张强,温度再这么低,今晚你就睡车间。”

      “哦。”

      电子音模糊的回应从对讲机那头传来,门厅里空调吹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办公室。”

      男人转头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白云。

      白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竟有颗小小的泪痣。

      以前总觉得男人长泪痣显娘,可在这人脸上,却衬得人夫感爆棚,犯规得很。

      他好犯规。

      白云心里默想。

      他好会。

      白云又想,嘴上却没绷住,声音发哑:“好呢。”

      鬼知道刚才那两下颤,给他带来了多大影响。

      这是什么破声音!

      白云在心里哀嚎,愣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男人显然听出了他声音的异样,伸手又碰了碰他裸露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关切,

      “还有点冷?”

      白云赶紧摇头,总不能说,自己是又爽又冻,才发出这种怪声吧?

      过了门厅,墙边排着一排衣钩,每个钩子上都挂着黑色工装裤和一件墨绿色衬衣。

      白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邵氏的审美,就没人跟他们说过,墨绿色真的很难看吗?

      男人从最边上的衣钩取下件衬衣,抖了抖,轻轻披在白云肩上,

      “你先穿我的吧,张强那小子把空调调太低,别刚来就感冒了。”

      说着,还伸手把衬衣两边往中间拢了拢。

      衣服上没有他身上那股香水味。

      看来那香水,是为了迎接新同事特意喷的。

      “哇,黑土哥,你一身臭汗味,可别把人熏坏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左乐然故意做出被熏晕的表情,打趣着男人。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白云身上。

      白云却没闻到什么汗味,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淡香。

      不是洗衣粉的味道,却让人莫名觉得安稳。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独属于喜爱的人的荷尔蒙气息。

      “啊,没事没事,没有没有。”

      白云一着急就语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不是反而坐实了“有汗味”吗?

      小姑娘,别再“助攻”了啊!

      他在心里呐喊。

      “哎呀,你从刚来就‘没事没事’‘没有没有’的,咱们在这儿就像一家人一样,别这么拘谨。”

      左乐然说着,一巴掌拍在白云背上,

      “啪”的一声巨响在走廊里回荡。

      三人瞬间陷入静默。

      “抱歉啊……”

      左乐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揉了揉白云被拍的肩膀。

      “没、别放心上。”

      白云本来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却被那句“一家人”堵了回去。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去旁边的穿衣镜前看看,那肩膀绝对红了。

      男人把白云拉到自己另一侧,对着还在尴尬憨笑的左乐然佯怒道:

      “行了,总没轻没重的,你那股子劲就不能用在别处?”

      嘴上说着,手却轻轻揉了揉白云刚被拍的肩膀,动作里藏着安抚。

      白云只觉得自己像在冰火两重天里打转,心尖忽上忽下的。

      三人在门口打趣了几句,便往楼上走。

      木材厂的办公区是老式楼房,一共三层。

      刚进门是值班室和中间的置衣区,隔着一间玻璃房,再往里才是主楼。

      一楼中间是宽宽的楼梯,两侧分着不少办公室;楼梯尽头往两边各有一段向上的台阶,平台处有扇大窗户,窗外能看见左侧宿舍楼的边角,还有右侧的厂房。

      厂房因为相较于宿舍更贴近办公区,所以刚才白云在宿舍才没有看到。

      “二楼和一楼布局一样,左边有个透阳光的连廊,能直接通到厂房,大家平时都从那儿过去。”

      男人边走边解释,到了三楼又补充,

      “上面是样品室,负责仓库的杨阿姨今天回市区带孩子,这次就先不带你参观了。”

      白云这次被派来,是负责木材厂的数据整理和跟母公司的对接。

      按冯哲哲的话说,就是“没事给你找点事,有事吧又不算大事”。白云当时没太在意,此刻跟着男人走在陌生的楼道里,倒觉得这份工作多了点不一样的盼头。

      三人在一间挂着“五好青年”牌子的办公室门口停下,男人伸手把牌子转了过来,背面赫然写着“黑土不得入内”。

      白云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之前就觉得奇怪,怎么木材厂的人总拿“白云黑土”开玩笑,现在看到这牌子,更是摸不着头脑,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来啦?”一个公鸭嗓突然打破了沉默。

      白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把穿洞洞鞋的脚翘在桌上晃荡,墨绿色衬衣穿得松松垮垮,露出来的半个肚皮,像极了小时候陈叔叔包的肥肉包子,腻得人没胃口。

      他半张脸上挂着圆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像几天没洗,还学电视里的样子在头发上别了支笔,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邋遢。

      “咦。”

      一直乐呵呵的左乐然见到这人,脸立刻垮了下来,

      “张强,新同事来了,你就不能把你这鸟巢猪窝收拾收拾?还有,早上让你跟黑土说清楚接的人叫什么,你是不是又故意没说?”

      张强左手转着笔,右手拿着几张薄纸晃来晃去,嬉皮笑脸地说,

      “咋啦,我这不就是想看看,黑土哥能不能凭缘分认出自家‘另一半’嘛——再说了,我早说了是总部来的新同事,谁知道他这么实在,真就空着手去南站瞎等?”

      左乐然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白云解释,

      “你别管他,他就爱跟黑土哥耍这种小聪明,才总被嫌弃。”

      说着,她扯过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拿门边的抹布擦了擦,“坐,张强负责咱们的人事工作还有跨省对接——咱们这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

      白云向左乐然笑了笑表示感谢,却没坐下,转头问张强:

      “那以后还得多多指教,是不是要把人事档案交给你?”

      “你可别叫他‘哥’,不然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左乐然立刻打断他,“就叫他张强,实在不行叫他小强。”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环境,语气里满是嫌弃。

      白云顺势打量了一圈:桌面上乱糟糟的,打印机和电脑上落满灰尘。

      除了张强的桌子,对面那张像是收拾过,却也只是没堆杂物,连擦都没擦过,到处是灰。

      “张强,你就不知道好好擦一擦?真是的。”

      左乐然的声音沉了下来,像是真的生气了。

      “赶紧的,把你桌子收拾了。”

      男人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从进来就没说话,眼神里却藏不住对这环境的不满,听到张强的话时,还悄悄瞪了对方一眼。

      “知道啦,黑土哥,乐然姐。”

      张强立刻换上副谄媚的样子,拿着抹布弯腰应着。

      刚转身就被男人轻轻踹了一脚,还故意在门外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

      “别管他,就这德行,人倒不坏,就是爱耍嘴皮子。”

      男人转头看向白云,眼角的笑意温柔。

      白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要失控,赶紧稳了稳神。

      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咱们这儿总拿‘白云黑土’开玩笑啊?”

      他怕自己显得不合群,声音放得轻轻的,想在新同事面前留个虚心的印象。

      “哪有啊,除了张强,谁会天天拿黑土哥开玩笑?”

      左乐然笑着反驳,还开了个小玩笑,

      “黑土哥可是咱们Z市木材厂的‘主理人’呢!”

      男人对着左乐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白云的眼神却带着笑意了。

      白云慢慢回过味来,试探着问。

      “您……真的叫黑土?”

      话一出口又觉得冒昧,怕被当成没礼貌。

      男人显然察觉到了他的谨慎,宽厚的手掌又轻轻搭在他肩上,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对,我就叫黑土。我爸也姓黑,至于他的名字……就不跟你说了,不然你肯定要笑话我。”

      这句体贴的玩笑,瞬间打消了白云的局促。

      他定了定神,认真地自我介绍,

      “那个,我就叫白云——白云的白,白云的云。”

      话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傻,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风都像停了。

      还好张强在楼道尽头洗漱间洗抹布时唱的洗刷刷的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左乐然最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从见面起,“白云黑土”的玩笑就绕不开,原来竟是这样的缘分。

      他想起一路来的莫名默契,也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更明显,却一点不显老,只觉得亲切又迷人。

      白云跟他的朋友冯哲哲不一样。

      冯哲哲是见了好看的就想凑上去,除了高秋阳;而白云偏喜欢有男人味的男人,说直白点就是“大叔”。

      以前冯哲哲笑他“恋老”,白云总反驳:

      “长得丑的才叫中年人,长得帅的那叫大叔。”

      如今眼前的男人,长相硬朗,身高过了一米八,身材壮实,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魅力,白云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心刚热起来,脑子就浇了盆冷水。

      像黑土这样的男人,肯定早就结婚了吧?

      说不定哪天还会带着孩子来厂里,让他帮忙照看。

      这么一想,沸腾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对白云来说,就算自己喜欢同性,也绝不会碰直男、已婚的人。

      眼前这位人夫味十足的男人,更是他连想都不能多想的存在。

      在心里悄悄为还没发芽就夭折的好感哀悼了几秒,白云压下那点情绪,伸手拍了拍黑土的胳膊,笑着说:

      “我还以为我没来,事迹就先传开了,没想到是这么巧的缘分。”

      手掌下的肌肉结实,手感比他想象中还好。

      就当普通同事吧,反正每天也就上班见一面。

      他来这儿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谈恋爱的。

      白云在心里给自己打预防针。

      可这份“预防针”,在晚饭过后彻底破了功。

      当他看到黑土跟着自己走进同一间宿舍时,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白云强装镇定,扯出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看向躺在床上仰躺着的男人,声音都有点发紧:

      “黑土哥,你……就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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