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之下真相之上》happykuain

15、第 15 章

　　安全屋内，消毒水的气味尚未完全散去。沈青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靠在沙发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顾明臻正小心地给她换药，动作比昨天熟练了不少，但眉头依旧微蹙着。

　　“恢复得不错，伤口没有感染迹象。”顾明臻轻声说，用镊子夹起新的纱布，“但还是不能碰水，不能用力。”
　　“知道了，顾大夫。”沈青有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话你都说第三遍了。”她看着顾明臻专注的侧脸，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尖因为紧张微微泛红。沈青心里有点异样，这种被人小心翼翼照顾的感觉，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不赖。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一僵，警惕地看向门口。这个安全屋的地址，除了她们，应该没人知道。

　　顾明臻迅速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抱着一大束鲜艳向日葵的年轻女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脸。

　　“谁？”顾明臻隔着门问，声音冷静。
　　“您好，闪送，顾小姐的花，请签收一下。”门外的女声清脆利落。

　　顾明臻皱眉，她没订花。她看了一眼沈青，用眼神示意她戒备。沈青已经悄悄握住了藏在沙发缝里的电击棒。

　　顾明臻缓缓打开一条门缝，链锁还挂着。“我没订花，送错了。”
　　门外的“快递员”却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张扬、带着狡黠笑容的脸。她飞快地将一张证件在猫眼前晃了一下，压低声音：“市局刑侦支队，苏染。找沈青，有急事。”

　　顾明臻愣住了。市局的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青也听到了，她挣扎着坐直身体，对顾明臻点了点头。

　　顾明臻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链锁。门外的女人立刻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动作干净利落。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明艳，眼神灵动，透着股飒爽的劲儿。她确实穿着快递服，但气质完全不像快递员。

　　“沈青青！你可真行啊！受伤了也不吱一声，躲在这温柔乡里？”苏染一进来，目光就直接落在沈青包扎的手臂上，语气带着熟稔的责备和关切，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她把手里的向日葵塞到旁边还有点懵的顾明臻怀里，“喏，探病礼物，祝你早日康复，继续祸害人间。”

　　顾明臻抱着那束过于灿烂的向日葵，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不速之客，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沈青青？叫得这么亲热？

　　沈青看到苏染，倒是松了口气，随即有点头疼：“苏大小姐，你怎么找来的？还这身打扮？”
　　“我想找的人，还能找不到？”苏染得意地挑眉，走到沙发边，毫不客气地坐下，仔细看了看沈青的伤，“啧，刀伤？够深的。怎么回事？又捅什么马蜂窝了？”她说话像连珠炮，目光却敏锐地扫过一旁的顾明臻，带着一丝探究。

　　“这位是？”苏染看向沈青，眼神意味深长。
　　“顾明臻，我……朋友。”沈青介绍道，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顾明臻，“这位是苏染，市局刑警，我……以前的线人，也算……战友。”她斟酌着用词。

　　“什么线人！是并肩作战过的亲密战友！”苏染不满地纠正，然后笑嘻嘻地朝顾明臻伸出手，“顾小姐是吧？久仰大名啊！经常听沈青青提起你，说你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大胆的……‘业余调查员’？”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顾明臻与她轻轻一握，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疏离：“苏警官，你好。”她敏锐地捕捉到苏染话里的“经常提起”，心里莫名有点堵。沈青会和这个女警察经常聊起自己？

　　“行了，别贫了。”沈青打断苏染，“你冒险跑来，到底什么事？”
　　苏染神色一正，从快递服内侧口袋掏出一个U盘：“两件事。第一，你们昨天在咖啡馆遇袭的案子，虽然没正式立案，但现场我们的人去看过了，提取到一些痕迹，还有路边监控拍到了那辆接应车的部分特征，正在追查。对方很专业，抹得很干净，但也不是全无线索。”

　　沈青和顾明臻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苏染是背着规矩，私下在帮她们。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苏染压低声音，“你们之前怀疑的方向没错。周家那摊水，比想象中还深还浑。我们经侦和缉私的兄弟最近在盯另一起案子，走私濒危动植物制品的，几条线索隐隐约约，也绕到周家的物流链上。但对方非常狡猾，证据链断得很干净。”

　　濒危动植物制品？沈青和顾明臻心中一震。这比他们之前猜测的“活物”或“生物样本”更严重！
　　“你们这次遇袭，很可能是因为摸到边了。”苏染看着沈青，“所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硬刚？对方可是敢动刀子的主。”

　　沈青眼神锐利：“当然要继续。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找对路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染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巧的装置，递给沈青，“这个给你，最新型号的紧急报警定位器，直接连我们内部频道。再遇到危险，按下去，我和附近兄弟能最快速度赶到。别逞强！”

　　沈青接过，没说话，但眼神里有一丝感激。

　　苏染又看向顾明臻，语气稍微正式了些：“顾小姐，谢谢你照顾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不过，有些浑水，能不蹚最好别蹚。毕竟，你的身份……比较敏感。”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却带着点划清界限的意味。

　　顾明臻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坚定：“谢谢苏警官提醒。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沈青是搭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搭档？”苏染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而拍了拍沈青没受伤的肩膀，“行了，东西送到，我得走了，队里还有事。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电话……或者按铃。”她朝沈青眨眨眼，起身利落地走向门口，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走到门口，她突然又回头，对顾明臻说：“对了顾小姐，沈青这家伙生活不能自理，受伤了更麻烦，伤口记得定期换药，别让她吃辛辣刺激的，最好喝点黑鱼汤补补。”语气自然得像是女主人嘱咐保姆。

　　顾明臻：“……好的，谢谢提醒。”
　　苏染这才满意地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门关上，安全屋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那束向日葵在顾明臻怀里，显得格外扎眼。

　　沈青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苏染她就这性格，咋咋呼呼的，但人很靠谱，是过命的交情。”
　　“看出来了。”顾明臻淡淡应道，将向日葵放在茶几上，转身去厨房倒水，背影看不出情绪。

　　沈青看着她走进厨房，心里有点打鼓。这是……不高兴了？因为苏染？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染刚才那番做派，确实有点……宣示主权的嫌疑。

　　顾明臻端了杯水回来，递给沈青，语气平静：“苏警官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濒危物种走私，如果坐实，是重罪。”
　　“嗯。”沈青接过水杯，偷偷观察顾明臻的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好像很关心你。”顾明臻状似无意地说。
　　“啊？哦……算是吧，毕竟一起办过几个案子。”沈青含糊道。
　　“‘经常提起’我？”顾明臻抬眼看向她，目光清凌凌的。

　　沈青一口水差点呛到：“她胡说八道的！我就跟她提过一两次，说有个……挺厉害的帮手。”
　　顾明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拿起药箱开始收拾，但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沈青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好笑。这位大小姐，是在吃醋吗？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那个……”沈青清了清嗓子，“晚上……能喝黑鱼汤吗？”
　　顾明臻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回头看她，眼神有点无奈：“……我让管家炖好送来。”
　　“别！”沈青连忙摆手，“就……普通的就行，外面菜市场买一条，你……你会做吗？”她带着点挑衅和期待问。

　　顾明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我试试。”

　　沈青咧嘴笑了，牵动了伤口，又“嘶”了一声。
　　顾明臻立刻皱眉：“别乱动！”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茶几那束过于灿烂的向日葵上，也照在沙发上相互依偎（虽然一个在呲牙咧嘴，一个在板着脸训人）的两人身上。危险的阴影仍在逼近，但此刻的安全屋里，却弥漫着一种掺杂着醋意、关心和某种莫名甜腻的复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