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之下真相之上》happykuain

16、第 16 章

　　安全屋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一半是鲜香浓郁的黑鱼汤味，另一半是焦糊味。

　　顾明臻系着那条“加油！打工人！”的卡通围裙，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前，表情严肃地盯着咕嘟冒泡的砂锅，手里还拿着本摊开的《家常菜入门》。沈青则窝在沙发上，一边用没受伤的右手操作电脑，一边忍不住偷瞄厨房，嘴角抽搐。

　　“那个……‘顾大厨’，汤是不是快干了？”沈青忍不住提醒。她已经看到锅边泛起不妙的焦黄色。

　　顾明臻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关火，结果被烫了一下，轻呼一声缩回手。她看着锅里明显水放少、有点粘底的鱼汤，眉头紧锁，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挫败。

　　沈青忍着笑，放下电脑走过去：“行了行了，第一次能做成这样不错了。糊了点没关系，把上面清的舀出来就行。”她很自然地从顾明臻手里接过勺子，尝了一小口，咂咂嘴，“嗯！鲜！就是咸了点……你放了多少盐？”

　　顾明臻有点不好意思：“食谱上说‘适量’……我可能理解错了。”

　　沈青哈哈大笑，牵动了左臂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停下。“没事，多喝点水就行。来来来，开饭！”她熟练地找出碗筷，把还算能吃的部分鱼汤和鱼肉盛出来。

　　两人坐在餐桌前，气氛有些微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着这顿堪称惨烈但心意十足的病号餐。

　　“谢谢你啊，”沈青喝了一口汤，真诚地说，“没想到你真会做。”
　　“看食谱不难。”顾明臻低头小口吃着鱼肉，耳根微红，试图维持镇定，“下次会更好。”

　　沈青看着她故作淡定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苏染出现而产生的微妙情绪，突然就散了。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愿意为她下厨，哪怕做得一团糟，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对了，”沈青想起正事，放下勺子，“你昨天让管家查的那几家宠物店和物流点，有消息了吗？”

　　提到正事，顾明臻立刻恢复了冷静。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几张资料图：“嗯。根据赵大妈提供的车辆特征和时间，结合周边道路监控，锁定了一辆经常在深夜出现在失踪案发地附近的灰色无牌面包车。这辆车最后消失的区域，靠近城西的一个旧货市场停车场。”

　　“旧货市场？”沈青皱眉，“那里鱼龙混杂，倒是适合藏匿和转运。”
　　“更重要的是，”顾明臻放大一张地图，“这个停车场，距离周氏集团旗下那家‘永昌物流’的西区中转仓库，只有不到五百米。”

　　沈青眼神一凛：“又是周家的产业！”
　　“对。而且我查了那家物流公司的公开业务记录，他们确实承接一些活体动物的运输业务，主要是实验鼠和宠物兔，有正规检疫证明。”顾明臻指向另一份文件，“但近三个月，他们申报的活体运输量，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三倍，且目的地非常分散，多是些小型的、新注册的宠物店或私人养殖场。”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青沉吟，“增加的量，很可能就是那些被盗的宠物，通过他们的正规渠道‘洗白’后分销出去。用大公司的合法外衣做掩护，高明。”

　　“我们需要证据。”顾明臻说，“直接进入物流仓库搜查不现实。但也许可以从运输环节入手。如果能在那辆可疑面包车上或者他们交接货的时候，安装追踪器，就能掌握他们的路线和最终窝点。”

　　沈青眼睛一亮：“好主意！但怎么接近那辆车？停车场人多眼杂。”
　　顾明臻微微一笑，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比纽扣还小的金属片：“磁吸式微型GPS追踪器，续航一周，实时定位。至于怎么放上去……”她看向沈青，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可能需要沈记者再次发挥一下‘市井智慧’了。”

　　第二天上午，城西旧货市场停车场。

　　沈青换上了一身脏兮兮的工装，脸上抹了灰，推着一辆装满废旧纸箱和瓶瓶罐罐的三轮车，在市场里慢悠悠地转悠，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停车区域。顾明臻则坐在不远处一辆贴着深色车膜的轿车里，通过平板电脑监控着周围的情况，并随时准备接应。

　　很快，沈青发现了目标：那辆灰色的无牌面包车，停在一个角落里。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整理三轮车上的废品，趁机将微型追踪器吸附在了面包车底盘一个隐蔽的支架上。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搞定。”沈青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
　　“收到。撤离。”顾明臻的声音传来。

　　沈青推着三轮车，晃晃悠悠地离开停车场，一切顺利。然而，就在她即将汇入市场主干道的人流时，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快步朝面包车方向走去，边走边四处张望，神情警惕。

　　不对劲！普通保安不会这么警觉。
　　“有情况，可能被发现了。”沈青立刻通报，加快脚步。
　　“别慌，按计划路线走，我接应你。”顾明臻的声音保持冷静。

　　沈青推着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岔路。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站住！前面收破烂的！”

　　沈青心里一沉，被盯上了！她头也不回，猛地扔掉三轮车，拔腿就跑！狭窄的巷道堆满杂物，她凭借娇小的身形和对地形的熟悉，左拐右突。

　　“在那边！追！”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紧追不舍。

　　沈青拼命奔跑，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就在她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前方巷口突然射来刺眼的车灯！是顾明臻的车！

　　车子一个急刹横在巷口，副驾驶车门弹开。“上车！”顾明臻喊道。

　　沈青用尽最后力气扑进车里。顾明臻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将追兵甩在身后。

　　“没事吧？”顾明臻一边紧张地看后视镜，一边问。
　　“没……没事……”沈青瘫在座椅上，大口喘气，左臂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你流血了！”顾明臻脸色一变。
　　“小伤……快走！他们可能有车！”

　　果然，后方一辆黑色轿车追了上来，显然是对方的同伙。
　　顾明臻眼神一冷，展现出了与她平时形象不符的彪悍车技，在狭窄的旧城街道中飞速穿行，几个急转弯甩开了部分追踪。但对方车辆性能更好，紧紧咬住。

　　“这样甩不掉他们！”沈青看着后视镜。
　　顾明臻快速操作车载导航，锁定了一个目标：“坐稳了！”她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了一个大型的、正在举办年货展销会的露天市场！

　　市场里人山人海，寸步难行。顾明臻的车像一尾游鱼，在人群中艰难穿梭，引来一片叫骂。追踪的车辆被庞大的人流彻底堵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在人海之中。

　　确定安全后，顾明臻将车开到一条僻静的河边小路停下。她立刻探过身检查沈青的伤口，看到那殷红的血迹，眼圈一下就红了。“又裂开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冒险……”

　　“说什么傻话……”沈青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因为脱力而垂下，“追踪器……放上去了……值了……”

　　顾明臻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声音哽咽：“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什么都不许！你的命比什么线索都重要！听到没有！”

　　沈青看着她泪眼婆娑、又急又气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乖乖点头：“听到了……顾老师……”

　　顾明臻破涕为笑，轻轻打了她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这时，平板电脑上代表追踪器的红点开始移动了！
　　“车动了！”两人精神一振。

　　红点显示，面包车正朝着城外方向驶去。目的地是——邻省的一个偏僻小镇。

　　“看来，我们要出趟远门了。”沈青看着地图，眼神锐利。
　　“嗯。”顾明臻点头，启动车子，“先回去重新包扎，准备装备。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车内，两人相视一笑，尽管身上带伤，前路未卜，但一种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默契，已在一次次危机中淬炼得无比坚实。新的追踪，即将开始。而她们之间的羁绊，也在这场充满烟火气与危险气息的旅程中，愈发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