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之下真相之上》happykuain

19、第 19 章

　　天刚蒙蒙亮，山间雾气尚未散去，“山居闲情”民宿三楼房间内，沈青和顾明臻已经整装待发。两人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都没睡踏实。

　　“赵叔说，镇子东头有个早市，五点多就开张，附近村里的人都会来卖山货、蔬菜，也有些外地来的小贩。”沈青对着小镜子，把头发抓得更乱，往脸上扑了点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本地村姑，“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消息灵通，说不定能听到点关于养鸡场的风声。”

　　顾明臻看着沈青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从自己那个堪比百宝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朴素的黑框平光眼镜和一条灰扑扑的旧围巾递过去：“用这个。你那样扑土，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土豆，太刻意了。”

　　沈青接过眼镜戴上，又围上围巾，对着镜子照了照，乐了：“嘿，还真像那么回事！顾老师，您这伪装术可以啊！跟谁学的？特务电影？”

　　“基本审美。”顾明臻面无表情，自己也换了身颜色暗淡、款式普通的运动装，把长发塞进一顶棒球帽里，气质瞬间从豪门千金变成了清秀但不起眼的女学生。

　　“不错不错，咱俩现在像进城里赶集迷路的姐妹花。”沈青满意地点点头，把一个小巧的耳塞式对讲机递给顾明臻，“频道调好了，保持联系。早市上见机行事，重点是听有没有人议论西边养鸡场，或者最近有没有陌生车辆、生面孔在附近转悠。”

　　“明白。”顾明臻熟练地戴上耳塞，调整了一下位置。

　　两人趁着天色未大亮，悄悄溜出民宿，混入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朝着东头早市走去。

　　早市果然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泥土、蔬菜、牲畜和油炸食物的味道。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鸣狗吠声响成一片。沈青如鱼得水，很快融入人群，这边摸摸青菜，那边问问山鸡价格，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闲聊。

　　顾明臻则显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洼和挤来挤去的人群，对扑面而来的生猛生活气息有点不适应。她努力模仿沈青，在一个卖山菌的摊子前停下，拿起一朵蘑菇看了看。

　　“姑娘，这松茸新鲜的咧！炖汤鲜掉眉毛！”摊主大妈热情招呼。
　　“多少钱一斤？”顾明臻努力让自己的口音听起来自然点。
　　“一百八！便宜给你！”
　　顾明臻愣了一下，下意识说：“这么便宜？城里的有机超市要卖八百多。”
　　大妈眼神瞬间变了，上下打量她：“哟，城里来的小姐啊？这可不是你们城里那种大棚货，这是俺们山里自己采的！”
　　沈青在不远处听得直捂脸，赶紧凑过去，一把拉住顾明臻，对大妈赔笑：“阿姨别介意，我妹读书读傻了，不识货！我们再看看，再看看！”说着就把顾明臻拽走了。

　　“大小姐，您这砍价是往天上砍啊？”沈青压低声音，哭笑不得，“一百八还嫌便宜？您这不是打听消息，是炫富拉仇恨来了！”
　　顾明臻耳根微红，有点懊恼：“我……我不知道行情。”
　　“跟着我，少说话，多听！”沈青无奈，拉着她继续逛。

　　逛了半圈，没什么特别发现。正当沈青有点失望时，耳塞里传来顾明臻刻意压低的声音：“两点钟方向，那个穿蓝布衫、蹲在路边抽烟袋的老头，刚才跟卖肉的说‘西头那破鸡场昨晚狗叫得邪乎，吵得他没睡好’。”

　　沈青精神一振，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在旁边的菜摊假装挑挑拣拣。
　　只听那老头继续对卖肉的说：“……可不是嘛！最近那地方邪性，老有外地车半夜进进出出，还不让人靠近。听说前两天还有人看到他们往里搬大铁笼子，神神秘秘的……”
　　卖肉的汉子哼了一声：“管他呢，别惹事就行。那帮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有门！沈青和顾明臻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一辆脏兮兮的皮卡车按着喇叭挤进市场，停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车上跳下两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眼神彪悍的男人，一下车就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昨晚养鸡场那个暗哨！

　　沈青心里一紧，立刻拉着顾明臻背过身，假装在一个杂货摊前看东西。“低头，别看他们。”她低声说。

　　那两人在市场里转了一圈，似乎没找到目标，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开走了。

　　“是养鸡场的人。”沈青松了口气，“他们可能在找我们。看来昨晚确实打草惊蛇了。”
　　“现在怎么办？”顾明臻问。
　　“他们肯定加强了戒备，硬闯不行。”沈青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得想办法混进去。或者，从给他们送货的人身上找突破口。”

　　她拉着顾明臻在市场里继续转，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辆写着“老王饲料”的小货车，司机正在卸货。沈青凑上去搭讪：“大哥，往西头养鸡场送饲料啊？”
　　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人，点点头：“是啊，每周送一次。”
　　“最近那边生意咋样？听说换老板了？”沈青装作闲聊。
　　“唉，换不换老板俺不知道，规矩倒是多了。”司机抱怨道，“以前送到门口就行，现在非得开进去，还得登记检查，麻烦得很！而且最近要的料也变了，还要加什么……维生素营养包？神神叨叨的。”

　　维生素营养包？沈青和顾明臻对视一眼，这可不是普通养鸡用的。

　　沈青又套了几句近乎，塞给司机一包烟，大致摸清了送货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

　　离开早市，回到民宿房间，两人开始制定计划。
　　“下午三点，老王饲料车会进去送货。”沈青在地上铺开简易地图，“这是我们混进去的最好机会。饲料车要开进内院，我们可以藏在车斗里，或者……冒充跟车的人。”
　　“冒充？怎么冒充？”顾明臻问。
　　沈青打量了一下顾明臻，又看看自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饲料店老板老王是个光棍，但我们可以是他的‘远房侄女和侄女婿’，今天过来帮忙送货体验生活！”

　　顾明臻：“……侄女婿？”
　　“对啊！”沈青一拍大腿，兴致勃勃，“我扮你男人！咱俩装成一对进城打工的小夫妻，投奔叔叔帮忙！合情合理！”
　　顾明臻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瞪了沈青一眼：“胡说八道！”
　　“哎呀，演戏嘛！深入敌后，不得有点牺牲精神？”沈青凑近，嬉皮笑脸，“再说了，顾老师，您这气质，扮村花委屈了点，但扮我媳妇儿，绝对不跌份儿！”
　　“你……！”顾明臻气结，扭过头不理她，耳垂却红得滴血。

　　沈青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但也没再逗她，正色道：“说正经的，这身份最不容易惹怀疑。我们需要搞两身更接地气的衣服，再跟老王司机套好词。关键是得弄到进入内院的理由，比如……帮忙卸货？”

　　顾明臻平复了一下心情，也冷静分析：“可以。但风险很大，一旦被识破……”
　　“所以要做好预案和撤退路线。”沈青指着地图，“进去后，你负责望风和找机会安装微型摄像头、监听器，我负责探查鸡舍内部。发现不对，立刻按警报器，我们从这里翻墙撤退。”

　　计划大致商定，两人分头准备。沈青去找老王司机“沟通感情”并置办行头，顾明臻则负责调试设备。

　　下午两点半，沈青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脏兮兮的编织袋，里面是两套皱巴巴、带着饲料味的旧工装。
　　“搞定！老王人不错，一顿酒加五百块钱，他就答应配合了，还说会尽量把我们带进去。”沈青把袋子扔给顾明臻，“喏，换上吧，‘媳妇儿’！”

　　顾明臻看着那散发着异味的工作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一脸视死如归地拿起那套小号的。

　　半小时后，民宿房间里出现了一对画风清奇的“夫妻”。沈青穿着宽大的男式工装，脸上抹了灰，头发乱糟糟，活脱脱一个乡下愣头青。顾明臻则穿着不合身的女士工装（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小号），裤腿和袖子都挽了好几道，脸上也刻意弄脏了些，但那份天生的清冷气质和过于精致的五官，怎么看怎么违和。

　　沈青围着顾明臻转了两圈，摸着下巴：“不行，还是太扎眼了。你得再……邋遢点！”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揉乱顾明臻好不容易塞进帽子里的头发。

　　“别动！”顾明臻一把拍开她的爪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自己动手把帽檐又压低了些，从包里拿出一个黑框眼镜戴上（比早上那副更土），“这样可以了吧？”

　　沈青忍着笑，点头：“勉强及格吧！记住啊，进去后少说话，低着头，一切看我眼色行事！你现在的身份是害羞内向的村花‘翠花’，我是你憨厚老实的丈夫‘铁柱’！”

　　顾明臻：“……” 她开始严重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了。

　　下午三点，饲料车准时来到民宿附近的路口。沈青（铁柱）和顾明臻（翠花）拎着编织袋，低着头，笨手笨脚地爬上了车斗，混在一堆饲料袋中间。

　　车子晃晃悠悠朝着西边养鸡场开去。车斗里，顾明臻紧紧挨着沈青，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饲料味，混合着自己脸上伪装的灰尘味，心情复杂。沈青却似乎很适应，甚至还小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别紧张，‘翠花’。”沈青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耳廓上，低笑道，“有‘铁柱’在呢！”
　　顾明臻身体一僵，没说话，只是悄悄伸手，在沈青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嘶——”沈青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龇牙咧嘴地瞪她。
　　顾明臻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饲料车缓缓驶近养鸡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