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之下真相之上》happykuain

23、第 23 章

　　黎明将至，山林间的浓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因为气温变化愈发厚重，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沈青和顾明臻藏身的石坳仿佛被包裹在乳白色的蚕茧里，万籁俱寂，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时机差不多了。”沈青侧耳倾听了片刻，低声说。她检查了一下顾明臻帮她重新包扎好的左臂，又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这场大雾是天赐良机。等天完全亮了，雾一散，我们就成靶子了。”

　　顾明臻点头，最后一次确认平板上的离线地图和预设的应急方案。她将平板调至超低功耗的待机状态，塞进贴身的内袋。然后，她拿出两个看起来像普通维生素胶囊的密封小管，递给沈青一个。
　　“这是什么？最后的早餐？”沈青挑眉接过，开玩笑道。
　　“高浓度能量胶和镇静成分。”顾明臻解释，自己拧开一管喝下，“能短时间内提升体能和专注力，缓解紧张，效果大约四小时。副作用是之后会非常疲惫。”
　　“好东西啊！怎么不早拿出来？”沈青一口吞下，胶体没什么味道，但很快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精神也为之一振。
　　“非必要不使用。有依赖性风险。”顾明臻语气平静，像在陈述药品说明书。

　　准备就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记住，被抓住后，尽量示弱，少说话，观察环境，记住路线和关键人物特征。”沈青最后叮嘱，“追踪器是最后的保障，非万不得已，不要主动触发。一切见机行事。”
　　“明白。”顾明臻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加速的心跳。

　　她们故意选择了一个相对开阔、容易暴露的位置，生起了一小堆微弱的篝火（用湿柴，烟大但火苗小），制造出有人在此短暂停留的假象。然后，沈青用匕首在附近树干上刻下几个看似慌乱中留下的划痕标记，指向她们藏身的石坳方向。

　　做完这一切，两人退回石坳深处，靠坐在一起，静静等待。能量胶的效果开始显现，感官变得敏锐，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丝风吹草动都清晰可闻。沈青能感觉到顾明臻紧挨着自己的身体微微绷紧，但她呼吸控制得很好，显示着强大的自制力。

　　大约过了半小时，远处终于传来了隐约的狗吠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她们预设的方向搜索过来。

　　“来了。”沈青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轻轻握了一下顾明臻冰凉的手，“按计划行事。”

　　顾明臻反手握了她一下，力度很轻，但很坚定。

　　脚步声和狗吠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刺破浓雾，在石坳入口处晃动。
　　“这里有火堆！刚灭不久！”
　　“树上有记号！人往里面跑了！”
　　“妈的，总算找到了！包围起来！”

　　几声吆喝后，四五个人影端着枪，谨慎地摸进石坳。强光手电瞬间照亮了蜷缩在角落、看似惊慌失措的沈青和顾明臻。

　　“不许动！举起手来！”为首的壮汉厉声喝道，枪口对准她们。

　　沈青立刻举起双手，脸上挤出恐惧的表情，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演技，一半是伤口的疼痛）。顾明臻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双手，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瑟缩着，扮演着受惊过度的柔弱女子。

　　两个喽啰上前，粗暴地将她们拽起来，搜身。沈青配合地让他们拿走了她背包里的相机、笔记本和一些零碎物品（都是不值钱或做过手脚的）。顾明臻的背包也被抢走，里面的平板电脑和精致物品引起了搜身者的注意。

　　“大哥，这妞身上有好货！”一个喽啰拿着顾明臻的平板，兴奋地报告。
　　领头壮汉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顾明臻，又看了看沈青，狞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害老子们在山里转了一晚上！”他一把抢过平板，试图开机，却发现需要密码和指纹。“还设密码？看来真是两条大鱼！带走！”

　　沈青和顾明臻被反绑双手，用黑布蒙上眼睛，推搡着离开石坳。失去视觉，其他感官被放大。沈青努力记住脚下的路感（先是碎石路，然后是松软的林地，最后似乎踏上了一条稍微平整的土路），倾听周围的声音（男人的交谈、狗喘气、车辆引擎由远及近）。

　　她被粗暴地塞进一辆车（根据空间和气味，像是厢式货车），顾明臻也被推了进来，紧挨着她坐下。车门关闭，引擎发动，车辆颠簸着前行。

　　黑暗中，沈青感觉到顾明臻的手悄悄碰了碰她的手指，轻轻划了一下，表示“安心，我没事”。沈青也用指尖回划了一下，表示“明白”。

　　车子开了大约半小时后停下。她们被拉下车，带进一个室内空间。空气中有浓重的消毒水、饲料和动物粪便混合的味道，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野生动物的腥臊气——是那个养鸡场！

　　蒙眼布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两人眯起眼睛。她们身处一个简陋的水泥房间，像是办公室或值班室，只有一个灯泡照明。面前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正是那个领头壮汉，另外两个持枪守在门口。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来的？”壮汉一脚踩在椅子上，恶狠狠地盯着她们。

　　沈青瑟缩了一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大……大哥，我们是省城来的记者……是来……来做山区旅游开发的专题报道的……迷路了……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她故意把话说得断断续续，显得很害怕。

　　“记者？”壮汉狐疑地打量她们，“记者带这么多高科技玩意儿？还他妈会反跟踪？”他拿起顾明臻的平板电脑，“这玩意儿不便宜吧？普通记者用得起？”

　　“是……是杂志社配的……”沈青继续编
　　壮汉似乎将信将疑，但显然对她们的说辞不满意。他走到顾明臻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说实话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扫了沈青和顾明臻一眼，目光在顾明臻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对壮汉说：“阿彪，老板要见她们。带过来。”

　　叫阿彪的壮汉立刻收敛了凶相，恭敬地应道：“是，刘管家。”

　　沈青和顾明臻心中同时一凛。老板？终于要见到正主了吗？这个刘管家看起来比这些打手难对付得多。

　　她们被带出房间，穿过一个空旷的院子（沈青趁机快速扫视环境，记住布局），走进一栋相对独立、装修好得多的二层小楼。楼内安静，与外面的杂乱形成鲜明对比。

　　刘管家将她们带进二楼一个书房。书房里布置典雅，红木书桌后，坐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那人缓缓转过来。当看清他的脸时，沈青瞳孔猛地一缩，而顾明臻则瞬间屏住了呼吸，脸上血色尽失。

　　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世宏！周允城的父亲，周氏集团的掌舵人，顾家的世交！

　　周世宏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而儒雅的微笑，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明臻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明臻？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他的表演天衣无缝，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顾明臻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万万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这个看着她长大、对她关怀备至的世伯！

　　沈青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周世宏亲自现身，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简单的冲突或调查，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她们主动踏入的这个“瓮”，比想象中更深、更危险百倍！

　　周世宏的目光缓缓转向沈青，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得令人胆寒：“这位是……沈记者吧？久仰大名。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老虎，终于露出了獠牙。而她们，已身处虎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