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欲》火昭瞳

4、我要离婚

　　一出警察局的大门，深夜的冷风扑面而来，沈狸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背后，苏妄月和祁皓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穿透，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人，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你……是宋律庭？”
　　宋律庭脚步微顿，垂眸看她，夜色将他深邃的眼眸衬得愈发沉静。“不是我，还能是谁？”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话间，他已经动作自然地脱下自己那件质感极佳的黑色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沈狸肩上，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裹紧，“穿这么少，不冷？”
　　大衣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和一股清冽好闻的冷杉气息。沈狸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宋律庭只是极淡地牵了下唇角，没有回应这份客套。
　　气氛有些凝滞。沈狸试图打破尴尬，干笑两声：“哈哈哈……今天，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他言简意赅。
　　“……哦，哈哈哈。”沈狸再次干笑，自己都觉得假。
　　宋律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很好笑？”
　　沈狸瞬间卡壳：“啊？也不是……就是……哈哈哈……”她内心已在疯狂呐喊：我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各回各家？尴尬死了！天啊！
　　这时，张助理将劳斯莱斯稳稳停在他们面前。沈狸看看车，又看看宋律庭。
　　“你……要走了吗？”她问。
　　“你还有事？”宋律庭不答反问。
　　沈狸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来时的大概方向：“那个……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我的车还停在‘夜色’那边。能不能顺路捎我一段？我到那儿就下车！哦，我可以付你车费……”
　　话一出口，沈狸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车费？他缺这点钱？
　　果然，宋律庭眉梢微挑：“不需要。”
　　沈狸心一沉，果然被拒绝了。
　　然而，他下一句便道：“我说，不需要你给钱。免费。”
　　峰回路转，沈狸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这……不太好吧？”
　　宋律庭深深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强调：“沈狸，我们是合法夫妻。”
　　沈狸：“……哦，哈哈哈。”她内心再次崩溃：我到底在哈哈什么啊？！
　　坐上劳斯莱斯，宋律庭便拿起平板处理财报，侧脸线条在车内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劳斯莱斯沈狸坐过无数次，从未觉得不适，可今天，狭窄的空间却让她感到莫名的闭塞和紧张。
　　好吧，不是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旁边坐着个法律上的丈夫，实际上的陌生人。
　　最终还是宋律庭先打破了沉默，他目光仍停留在平板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经常这样？”
　　沈狸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抬起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
　　沈狸立刻正色：“当然不是！我……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宋律庭唇角似乎弯了一下，极快地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沈狸立刻闭嘴，心头懊恼。她以往最讨厌这种压抑气氛，但今天有些奇怪，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暗香丝丝缕缕萦绕过来，竟让她觉得有些好闻，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她一时失神，喃喃出口：“你好香……”
　　“嗯？”宋律庭侧头看她，眸光微动。
　　沈狸瞬间回神，脸颊微热：“……没事。”
　　宋律庭看似随意地靠着椅背，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坐姿是微微朝向沈狸这边的，一种不易察觉的倾斜，仿佛在无声地关注着她的所有细微动静。
　　她懊恼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她故作镇定时闪烁的眼神……都很可爱。
　　车内重归安静，沈狸无聊地刷着手机，苏妄月的消息狂轰滥炸，她根本不知从何解释，干脆关了手机。
　　怎么解释？
　　说她有个天上掉下来的老公？
　　还是个帮她收拾了烂摊子的金龟婿老公？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宋律庭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沈狸茫然：“啊？解释什么？”
　　“今天那位警察同志，给我传授了不少做好男人的经验。”宋律庭放下平板，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做丈夫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才让你……需要去外面找别人？”
　　沈狸：“宋……”
　　宋啥来着？
　　“宋律庭。”他平静地提醒。
　　“哦，宋律庭。”沈狸找回思绪，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其实……没必要太当真。”
　　“什么意思？”
　　“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而且……”
　　宋律庭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我们哪里不是真夫妻？”
　　沈狸看向他，试图讲道理：“真夫妻都……”
　　话音未落，宋律庭竟再次从容地掏出了那个鲜红的结婚证，语气平稳却笃定：“有证，有人，也做过。法律上，生理上，怎么不算真夫妻？”
　　沈狸被他这逻辑噎住，有些气急：“你有毛病吧？当年我是一时冲动！而且不给证你又不给睡！我们说到底，就是有张结婚证还睡过一次的陌生人！”她强调补充，“而且，就只睡了一觉！”
　　宋律庭眸色深了深，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这是在不满夫妻生活的频率？”
　　“和这个无关！”沈狸觉得跟他沟通困难，“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宋律庭，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没有爱的婚姻，算什么夫妻？”
　　宋律庭沉默了片刻，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几分：“沈狸……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沈狸回答得干脆。
　　宋律庭看着她，目光复杂，没再说话。
　　恰在此时，车子缓缓停下，“夜色”到了。
　　沈狸像是解脱般，立刻开口：“我到了。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我要离婚。”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地下了车，没有回头。
　　宋律庭透过深色的车窗，看着那道窈窕却决绝的背影快步消失在夜色中，眸色沉郁如墨。良久，他才对前方的张助理低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去查查，最近……有什么异性在她身边出现。”
　　“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