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X，L》》方纣

39、第 39 章

　　剧本：《余烬与茶香》
　　【场景：王宫暖阁·深秋黄昏】
　　*（这里不是庄严的议事殿，也非戒备森严的书房，而是L国王那间位于塔楼顶端、仅有他们三人知晓的私密暖阁。经过一年战火与风霜，这里的陈设似乎更添了几分陈旧与温馨交织的气息。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窗外渗入的寒意，将三人身上或威严或庄重的朝服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炭火、陈旧书籍、以及X小姐刚沏好的、带有果木清香的伯爵茶的气味。）
　　*（L国王难得地踢掉了靴子，赤脚蜷在壁炉前那张巨大的、绒毛都快磨平了的熊皮地毯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镶嵌着宝石的军用指南针——那是P小姐刚从北境回来时，随手丢给他的“小玩意儿”，据说是从某个公国贵族军官那里缴获的，被她嫌弃“华而不实，但指向还算准确”。他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少年般的放松，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国王，倒像个刚刚结束漫长课业的疲惫学生。）
　　*（X小姐则占据了那张最舒适的、扶手上带着猫爪痕迹的旧沙发，膝盖上盖着一条羊毛毯，手里捧着一卷新出的诗集，但目光更多是落在对面沉默喝茶的P小姐身上。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聚会，从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P小姐身上……少了点什么。）
　　*（P小姐坐在靠窗的高背椅上，侧影被炉火和渐沉的暮色勾勒得清晰又柔和。她同样卸去了军礼服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的下颌线越发清晰利落。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啜饮着，目光静静地落在窗外王城渐渐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上。她的姿态是全然放松的，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懒散的静谧，与战场上那个算无遗策、杀伐果断的指挥官判若两人。最重要的是——）
　　X小姐：（终于放下诗集，微微倾身，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轻声开口）“P，你身上……那股味道，好像淡了很多？几乎闻不到了。” 她没有明说“鼻烟”二字，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那清冽辛辣、曾经几乎成为P一部分标识的气息，今夜确实踪迹难觅。
　　（L国王也从指南针上抬起头，好奇地看向P，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记得以前即使在最放松的时刻，P也习惯性地会摸出那个小匣子，嗅上一口，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保持某种特定距离的仪式。）
　　P小姐：（闻言，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空着的手上——那曾经习惯性摩挲鼻烟匣位置的手，如今只是自然地搭在椅背上。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平淡的坦然。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声音在温暖的空气里显得有些低沉。）“嗯。没带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X和L都愣了一下。）
　　X小姐：（追问，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是……戒了？还是忘了带？” 她很难想象P会主动“戒掉”这个伴随她多年、几乎是应对高压唯一“阀门”的习惯。
　　P小姐：（微微摇头，目光似乎飘远了一瞬，仿佛回到了黑曜石军校那冰冷坚硬的石墙、泥泞的训练场和生死一线的战场边缘。）“在黑曜石的时候，没机会。训练，任务，推演，对抗……节奏太快。有时候在野外潜伏几天，顾不上。有时候刚摸到匣子，警报就响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一种陌生的体验，“那时候，脑子里全是地形、数据、敌人的可能动向、自己人的存活率……神经绷得像拉到极限的弓弦，反而……感觉不到那种需要‘靠点什么来镇定’的空隙了。”
　　（她的话很平实，却透露出一种极端环境下，求生与求胜本能压倒一切感官需求的真实状态。在黑曜石，在战场，生存和完成任务本身就是最强效的“镇定剂”，容不下任何奢侈的、用于舒缓情绪的私人仪式。）
　　P小姐：（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分析一个客观现象）“后来，仗打完了，回来了。再拿起那个匣子，试了一次……” 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回忆起了某种不太愉快的感受，“觉得……味道有点冲，有点……多余。吸进去，除了让鼻子发麻，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以前那种……能暂时把烦心事推远一点的感觉，好像找不回来了。”
　　（她用了“烦心事”这个词，很轻，但X和L都明白，这“烦心事”可能包括被母国抛弃的冰冷、被污蔑时的愤怒、独处时的虚无、以及穿越者灵魂深处永恒的格格不入与漂泊感。那个鼻烟匣，曾经是她对抗这些“烦心事”的微弱武器。而现在，她说，这武器失效了。）
　　X小姐：（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更深的心疼。欣慰于她似乎摆脱了某种依赖，心疼于这种“摆脱”可能并非源于治愈，而是因为更深的创伤或麻木，或者……是在黑曜石那炼狱般的环境中，硬生生将某种“软弱的需求”从自己身上剥离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如果觉得……压力大，或者烦的时候，怎么办？”
　　P小姐：（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里灯火渐次亮起，勾勒出王城安宁的轮廓。然后，她转回头，看了看炉火边放松的L，又看了看面带关切的X，最后，视线落回自己手中那杯温热的、散发着柔和香气的茶。）“就这样。” 她简单地说，举起茶杯示意了一下，“或者，看看地图，算点东西。再或者……” 她非常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耸了下肩，“……过来，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在这个没有君臣、没有太傅与司令、只有三个挚友的温暖角落里，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存在着，感受着炉火的温度，茶的香气，和彼此无声却坚实的陪伴。这或许是她找到的、比鼻烟更“无用”，却也更真实的新“慰藉”。）
　　L国王：（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明朗，驱散了刚才话题带来的一丝沉重。他晃了晃手里的指南针）“看来黑曜石不仅教人打仗，还兼职帮人戒……呃，改善生活习惯？挺好。那东西闻着确实挺冲的，以前每次你刚吸完跟你说话，我都得屏住呼吸三秒。” 他开了个玩笑，试图让气氛更轻松。
　　P小姐：（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比刚才明显一点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陛下当年可没说过。”）
　　L国王：（理直气壮）“当年哪敢说？怕你反手一句‘愿耶稣保佑我’。” 他模仿着P以前冷飕飕的语气，惟妙惟肖。
　　（X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暖阁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炉火噼啪，茶香袅袅。）
　　X小姐：（笑过之后，看着P，真诚而温柔地说）“不管是因为什么，能放下……总是好的。那味道，对身体终究无益。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茶不错吧？我新找的方子，加了点橙皮和丁香，暖胃，也不冲。”
　　P小姐：（低头看了看杯中澄澈的茶汤，点了点头，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主动拿起茶壶，给X和自己续上，又看向L。）“陛下要吗？”
　　（一个自然而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比放下鼻烟匣更深刻的意味——她开始主动融入和维系这种平淡的、温暖的“当下”。）
　　L国王：（把杯子递过去，笑容温暖）“当然。不过下次，能不能试试加点糖？你们这茶，有时候苦得像我批不完的奏章。”
　　（三人又闲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北境的风雪，宫廷里新来的、笨手笨脚却很有乐感的乐师，X小姐正在注解的那本晦涩古籍里一个有趣的错误……时光在暖阁里静静流淌，没有地位尊卑，没有国事烦忧，只有炉火、茶香、和历经劫波后愈发深厚的、无需言说的情谊。那个曾经依赖鼻烟在孤独和压力中寻找片刻喘息的女人，似乎正在学习，从友人的陪伴和一杯简单的热茶中，汲取另一种更平和、也更坚韧的力量。窗外的夜色完全降临，星光与灯火交织，而暖阁内，余烬温暖，茶香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