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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瑶花镇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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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乐南县城的街道被五彩花灯点亮,锣鼓声、笑声此起彼伏。
峰羽勒住马缰,抬眼望去:“没想到正好赶上花灯节。”
白剑雪微微皱眉:“人太多,不好防备。”
东方潭瑞眼睛一亮:“正好,我还没逛过花灯节呢!”
东方如光瞥了他一眼,心里想:【别乱跑。】
嘴上却说:“别丢了。”
“……”东方潭瑞翻了个白眼,“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宥鲤看着人潮,神色冷淡。忽然,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停了一瞬——一个戴着斗笠的黑影,似乎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严珩注意到他的神色,顺着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宥鲤收回目光,手心却已微微收紧剑柄。
严珩唇角一勾,压低声音:“小千浮,有我在,你只管看灯。”
“你不觉得太热闹了吗?”宥鲤淡淡道。
“热闹才好。”严珩笑,“越乱,越方便藏人。”
他们走进人群,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花灯旋转的光影交织成一片。东方潭瑞已经跑去猜灯谜,东方如光不紧不慢地跟着。峰羽和白剑雪则在人群中分散探查。
忽然,宥鲤感到有人擦肩而过,一道淡淡的药香飘入鼻尖。他眼神一冷——是魔教惯用的迷香。
“小心。”严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他已伸手揽住宥鲤的肩,将他带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你也闻到了?”宥鲤低声问。
“嗯。”严珩收起笑意,目光沉了下来,“而且不止一个。”
巷子深处,一个黑影缓缓转身,斗笠下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宥鲤……”那人的声音沙哑,“跟我们走一趟。”
严珩向前一步,将宥鲤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出鞘,声音带着冷意:“你们的目标,是他?”
黑影冷笑:“是又如何?”
巷子外,锣鼓声依旧,花灯的光影透过墙缝洒进来,映在剑刃上,寒光闪烁。
宥鲤握紧剑柄,低声对严珩道:“别杀他们,留活口。”
严珩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遵命。”
下一刻,剑光一闪,小巷内已响起兵刃碰撞的清脆声。
小巷里,风声夹着金属的碰撞声。
严珩脚尖一点,身形如燕,手中长剑在光影间划出一道半弧。那黑影挥刀格挡,却被他巧妙借力,剑锋一挑——“叮”的一声,长刀脱手飞出。
“擒!”严珩低声一喝,手腕一翻,剑背重重敲在对方肩头,黑影顿时跪倒在地。
另一名魔教弟子见状,急忙挥刀扑来。宥鲤眼神一冷,剑光如流星般闪过,直接挑断了对方的手腕筋脉。那人惨叫一声,手中刀掉落在地。
严珩将剑尖抵在第一名魔教弟子的喉咙上,声音低沉:“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影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下一刻,他猛地仰头,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早已□□在齿间。
“糟了!”严珩眼神一凝,伸手去扣他的下颌,却已来不及。
黑影的身体软软倒下,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宥鲤蹲下,翻查他的衣襟,从怀中摸出一块血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额骨处刻着两个字——血煞。
“血煞魔教……”宥鲤的声音冷得像冰。
严珩看着令牌,眼神沉了下来:“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巷子外,锣鼓声依旧热闹,仿佛这世间的喧嚣与血腥,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小巷的战斗结束后,宥鲤和严珩沿着河岸走回灯会的主街。人群依旧热闹,花灯映在水面上,流光溢彩。
宥鲤踏上大桥,目光落在远处的灯海,心里却翻涌着另一场风暴——
【煞玄……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是血煞魔教的教主。】
【当年,是他亲手将我送进朽清门。】
这些年,他习惯了用沉默和冷淡包裹自己,把所有锋芒都藏在骨子里。
可今晚,又想起来那些被深埋的真相,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心防。
——如果这些人真是血煞魔教派来的,那么,煞玄是想直接把自己绑回去吗?
宥鲤的指尖微微发冷,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脚步也慢了下来。
“小千浮?”严珩察觉到他的异样,走过来与他并肩,“在想什么?”
“没什么。”宥鲤的声音很轻。
严珩没追问,只是侧过身,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不管什么事,先看灯。”
宥鲤抬眼,花灯在夜色中闪烁,仿佛世间一切都很安宁。可下一刻,他脚下微微一滑——桥面被人流踩得湿滑,他重心一失,身体向后倾斜。
“小心!”严珩的手瞬间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回怀里。
宥鲤猝不及防地撞进严珩的胸膛,鼻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走路看地。”严珩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笑,却藏不住一丝紧张,“要是你掉下去,我还得跳下去救你。”
宥鲤垂眸,挣开他的手:“我不会掉下去。”
“最好是。”严珩耸耸肩,却依旧与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像在默默守护。
桥的另一头,东方潭瑞正挥手招呼他们:“快过来!这边的灯最好看!”
宥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迈步向前。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严珩走在自己身侧。
众人在灯会的小吃摊前集合,手里各自拿着糖葫芦、糖人、桂花糕,一边吃一边闲聊。
东方潭瑞咬着糖葫芦含糊道:“说起来,你们师尊给的路上用的钱,真的够花吗?我哥这次直接拿了东方家的门面,想买啥买啥。”
峰羽苦笑:“我师尊只给了一袋碎银,省着点用才行。”
白剑雪淡淡点头:“我也是。”
严珩挑眉:“我严府的家底,还用得着师尊给?”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随便花。”
东方潭瑞“哇”了一声:“严府果然财大气粗。”
这时,东方潭瑞转头看向宥鲤,坏笑着问:“那你呢?云清君给了你多少?”
宥鲤愣了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荷包,随手丢到桌上。
荷包一倒,“哗啦”一声,一堆银票滑了出来,面额大得惊人。
峰羽:“……”
白剑雪:“……”
东方潭瑞:“……”
严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来,云清君对你不是一般的偏心啊。”
东方潭瑞掰着手指算了算,惊道:“这……这比我们所有人的加起来还多五倍不止!”
宥鲤淡淡道:“师尊说,路上危险,多带点钱防身。”
严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对他道:“防身?怕是怕你饿肚子吧。”
宥鲤耳尖微微泛红,别开了视线。
东方潭瑞夸张地叹道:“唉,同人不同命啊。”
东方如光瞥了他一眼,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闭嘴,吃你的。”
夜色渐深,灯会的人群渐渐散去,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与还未熄灭的花灯。
众人并肩走回客栈,东方潭瑞还在兴致勃勃地讲刚才猜灯谜赢到的小玩意儿,东方如光偶尔应一句,峰羽和白剑雪则在前面低声讨论明日的行程。
宥鲤和严珩走在最后。
人潮退去的石板路有些湿滑,晚风带着花香拂过。严珩侧头看了宥鲤一眼,忽然伸出手,在人群的掩护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宥鲤一怔,本能地想抽回,却被严珩握得更紧。
“人多,别走丢了。”严珩低声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宥鲤垂眸,没说话,手指却也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的影子被花灯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也被这夜色悄悄系在了一起。
走到客栈门口,严珩才松开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推门:“走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宥鲤跟在他身后,心里却莫名平静了许多。
客栈的走廊很安静,只听见外面风掠过窗棂的低鸣。
宥鲤推开门,反手关上,还没来得及点灯,身后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
“你——”
话还没说完,一股力量从侧面袭来,他的手腕被牢牢扣住,整个人被压向床沿。
“别动。”
那声音低沉,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冷意。
宥鲤瞳孔骤缩——这是宥风的声音,可他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凌厉与占有。
“宥风,你——”
“别叫错名字。”对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惩罚,“我是琅风。”
宥鲤的背脊瞬间绷紧。
“你……想做什么?”
琅风低下头,近得能看清他睫毛的影子,唇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想做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玩味这个问题,“我只是想提醒你——”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宥鲤按得更紧。
“——别试图逃离我。”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吹动了帘子,光影在两人之间摇曳。
宥鲤的呼吸乱了,心跳像被人攥在手里。他想挣扎,却被对方的力量牢牢锁住。
“你以为,煞玄会放过你?”琅风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你是他的棋子……也是我的。”
宥鲤抬眼,直直盯着他:“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琅风的眼神沉了沉,下一刻,他松开了宥鲤的手,却俯身贴近他的耳侧,一字一顿地说——
“区别是,我不会利用你……我会占有你。”
宥鲤的指尖发凉,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比煞玄还要危险。
宥鲤被按在床上,手腕还隐隐作痛。他盯着天花板,胸口起伏渐渐平稳——不是因为接受,而是因为真的累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人一间的安静,他只想闭眼休息,不想再跟任何人斗智斗勇。
“你要怎样?”他的声音很淡,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琅风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放弃挣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样才乖。”
他松开宥鲤的手,却没有离开,反而俯身撑在他上方,像是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宝物。
“我要怎样?”琅风低声重复,“我要你记住——你是我的。”
宥鲤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冷得像结了冰:“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
“出去?”琅风轻笑,“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我可没打算浪费时间。”
他伸手,将床头的灯调暗,光影立刻变得暧昧起来。
“你……”宥鲤皱眉,却没有再反抗。
琅风像是得到了默许,动作更放得开,手指轻轻掠过宥鲤的鬓角,又缓缓滑到他的下颌,迫使他转过头来。
“看着我。”
宥鲤的眼神平静无波,可琅风却像被这双眼睛勾住了魂,呼吸渐渐急促。
“你累了,我知道。”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那就好好休息……我在这。”
他说着,侧身躺在宥鲤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像在宣告主权,又像在守护。
宥鲤闭了闭眼,没推开,也没回应。
外面的风渐渐停了,屋内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半夜,宥鲤从一阵短暂的浅眠中醒来。窗外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棂,在床沿投下一道清冷的光影。
他微微侧头——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褥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走了?”宥鲤低声呢喃。
他撑起身体,正准备下床倒水,忽然瞥见床头的矮柜上,静静放着一朵黑色蔷薇。花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是在夜色中盛开的暗火。
蔷薇旁边,压着一张折得很整齐的字条。
宥鲤伸手拿起,展开——
“明天,别离开我身边。”
字迹锋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就像它的主人。
宥鲤盯着那行字,沉默了很久。指尖摩挲着纸张的边缘,像是在确认它的真实。
片刻后,他将字条折好,放进枕下。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帘影,他重新躺下,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