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渡：仙骨沉，忆难醒》尚姑娘

2、云衡要去原县

　　“此处是原县地界，往前再行半里，便是原县城。”
　　云衡眸光亮了亮，原县？这便是人间的城镇么。
　　“仙长可是要进城。”
　　云衡点头，斩钉截铁般说：“自然。”
　　男子见状，眼底多了几分温和笑意：“原县虽不算大，却也热闹，仙长若是赶路，可进城寻家客栈歇脚。只是仙长孤身一人…”
　　云衡认真的听着。
　　男子见云衡不同传闻修仙之人般孤傲，便又道：“我正巧要进城，若仙长是不介意，可与我同行一段，也好少走些弯路。”
　　云衡抬眸望他，见其神色温和，并无恶意。
　　她点头应下：“那就麻烦公子了。”

　　男子带云衡往回走，这地带树并不过分茂密，潦草几棵随意扎根在土坡上。
　　云衡乖巧地跟在那人身后，指尖轻挑过身侧一缕垂落的秀发，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发丝。
　　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遭景致，心底还在暗自琢磨人族的模样习性。
　　似是察觉到她落后半步，男子有意放缓了脚步，侧过身与她并列而行，步伐沉稳。
　　“不知仙长如何称呼？”男子率先打破沉默。
　　“换我云衡便好。”云衡侧眸看他一眼，如实回答，随即反问，“公子呢？”
　　那人唇角微扬，回道：“在下姓李，名铭川。”
　　“哦，原来是李公子。”云衡微微颔首，轻声应道。
　　李铭川不自觉看向身侧的云衡，她眉眼精致，乌发如云般垂落肩头，发丝柔顺，肌肤细腻被天光映得近乎透亮。
　　脚下步伐未稳，“砰”的一声闷响，李铭川的肩膀猛地撞向一旁的树干。
　　他狼狈地捂住肩头，忍不住呲了呲牙，俊朗的面容因疼痛多了分滑稽的窘迫，全然没了方才的文雅气度。
　　云衡见状，眼底瞬间涌上笑意，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倒并非嘲笑，实在有些滑稽。
　　云衡憋笑询问道：“没事吧？”
　　李铭川强装镇定地应道：“无碍，一时失神罢了。”

　　李铭川带着云衡来到一处溪边，溪水澄澈，落日余晖洒在水面上，将溪水染橙，波光粼粼。
　　溪边停着一辆青布马车，马车精致，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人家所有。
　　小溪旁，一位身高马大的粗人正弯腰搭起柴火，他皮肤黝黑，脸上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眉眼粗粝，动作却十分利落。
　　那人瞥见李铭川走来，立刻直起身，脸上堆起憨厚的笑意，急忙招呼道：“公子快来，柴火快搭好了，晚些便能煮些热食垫垫肚子。”
　　李铭川并未立刻走过去，而是侧过头看向身侧的云衡。
　　李铭川目光温和，语气温和道：“今日有些晚了，山路难行，待明早我们便启程进城。”
　　云衡看了眼天边的落日，又看了眼前的马车与溪边的景致，知晓此刻确实不宜再赶路，便轻轻点头。
　　轻声应道：“有劳李公子费心。”

　　在车中静静看书的姑娘，听见糙汉喊李铭川来了，指尖翻书的动作一顿。
　　杏眼尾明显向上挑了挑，连带着脸颊两侧浅浅的小梨涡都清晰地露了出来，眼底满是雀跃。
　　女孩指尖攥住车帘，猛地一掀，探出头来寻找散步的李铭川。
　　可却看见李铭川正同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交谈，原本亮晶晶的杏仁眼瞬间黯淡了几分。
　　女孩嘴角微微抿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与审视。
　　李铭川察觉到车帘处视线，语气温和地唤道：“清禾，来。”
　　被称作清禾的女孩应声，掀开车帘轻身跃下马车。她身着浅粉罗裙，裙摆绣着细碎花纹，发间缀着小巧银饰，模样娇俏灵动。
　　沈清禾快步走到李铭川身侧，目光先扫过云衡，才轻声唤道：“川哥哥。”
　　李铭川点头，侧身抬手介绍：“这位是云衡云仙长，自远方而来，恰巧同路，便邀她一同同行。”说着又转向云衡，“云仙长，这是沈清禾，在下未婚妻。”
　　李铭川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丫头刚刚的失落他尽收眼底，这丫头定是又生了醋意。
　　云衡收回目光，全然当作无事发生，微微颔首道：“原来是沈姑娘，失礼了。”
　　沈清禾抬眸看向云衡，见她身着素衣，气质出众，加上方才川哥哥已言明她乃是仙人，先前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戒备，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沈清禾语气轻快了些：“云仙长客气了，一路同行便是缘分。”
　　说着，她拉着云衡往篝火旁走，回头时又看了李铭川一眼，示意他也跟上。
　　李铭川无奈笑了笑，顺着她的力道迈步。
　　云衡并未挣脱，缓步跟上，目光扫过篝火旁堆放的食材与水壶。
　　指尖攥了攥袖中玉石，默默找了处离篝火稍远的石块坐下。
　　这时那个粗壮的男人也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两只洗干净的野兔，腰间别着柄弯刀，步伐沉稳。
　　他见云衡坐在一旁，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憨厚的笑意。
　　他抬手挠了挠头，粗声粗气道：“这位姑娘是公子路上遇见的吧？俺叫王鑫，是跟着公子办事的。”
　　云衡抬眸看他，见他神色坦荡，语气爽朗，笑道：“云衡。”
　　王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也不拘谨，转身便拿起木柴添进篝火里，火苗“噼啪”作响，窜起半尺高，暖意更甚。
　　他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野兔，刀锋利落，动作娴熟，嘴里还念叨着：“这山里的野兔鲜得很，晚些烤来吃。”
　　沈清禾闻言，也转头看向云衡，语气欢快：“王鑫厨艺不错，烤野兔味道极好，云仙长尝尝便知。”
　　“仙长！”他猛地抬眼看向云衡，黝黑的脸上满是错愕，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反应过来后，憨厚的笑意瞬间敛去，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粗糙的大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
　　腰杆下意识挺直，语气里添了几分拘谨与恭敬，粗声粗气道：“原、原来是仙长！俺眼拙，方才多有怠慢，还望仙长海涵！”
　　说着便要拱手行礼，神色间满是实打实的敬畏，毕竟仙人这辈子都难见一面，此刻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郑重。
　　云衡被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微怔，心头暗忖，修仙之人在此地竟这般少见么？
　　“对了，仙长，您都会些什么神通术法？”清禾满眼好奇，凑上前来，语气里满是探寻。
　　云衡抬手凝动妖力，掌心水汽凝成一朵剔透冰花，花瓣纤巧，映着篝火泛着微光。
　　沈清禾望着那朵冰花，眼底满是炽热的崇拜，忍不住轻声赞叹：“仙长好厉害！”
　　先前那点细微防备早已烟消云散，此刻满心满眼皆是对云衡的崇敬与仰慕。
　　李铭川静坐一旁看着，夜色渐深，适时开口提醒：“深山夜路难行，早些歇息，明日方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