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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静室与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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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谢九渊回到玉衡峰的过程，对顾长离而言不啻于一场酷刑。
本就严重受损的神魂因过度消耗和不断传来的剧痛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谢九渊虽然昏迷，但那无意识散逸出的、霸道而混乱的幽暗能量，依旧不断侵蚀着顾长离的护体灵力，让他感觉像是背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扛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他不敢走主道，生怕惊动旁人，只能借着夜色和阵法掩护，沿着偏僻的小路，几乎是挪回了自己的寒玉静室。
当他终于踏入静室，反手启动最强防御和隔绝阵法后，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连同背上的谢九渊一起，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玉榻旁。
他大口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衣衫，贴在身上冰冷粘腻。
谢九渊被他放在寒玉榻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中透着一股不祥的青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顾长离强撑着坐起身，顾不上调息，立刻再次探查谢九渊的情况。
比下山时更糟了。那股幽暗能量的反噬和侵蚀速度在加快，谢九渊自身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极品丹药吊命的效果正在迅速消退。
常规的疗伤丹药和灵力输入根本无用，甚至会起反作用。
怎么办？
顾长离急得在静室里打转，目光扫过室内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丝希望。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静室一角——那个被他层层封存起来的暗色盒子上。
谢九渊给的暗色盒子！它是谢九渊带来的，说不定对他有用处！
但他说过“或许在某些时候有意外用处”，“最好永远不要打开”……
现在，算不算“某些时候”？
但谢九渊命悬一线，他束手无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顾长离脑海中滋生：打开盒子！也许，里面藏着的，是能救谢九渊的东西！也许，它能逆转这种局面！也许……
可万一不是呢？万一打开盒子，放出的是更可怕的东西，或者加速了谢九渊的死亡呢？谢九渊特意叮嘱不要打开，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顾长离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他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谢九渊，又看看那个沉默的、仿佛蕴含着不祥的暗色盒子。
赌，还是不赌？
不赌，谢九渊必死无疑。自己任务彻底失败，抹杀程序启动，同样死路一条。
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可能立刻坠入更深的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九渊的脉搏越来越弱。
顾长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
他走到角落，挥手撤去层层阵法，将那个暗沉无光的盒子拿在了手中。盒子入手冰凉沉重，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平凡得像个死物。
“系统，”他在脑海里最后一次询问，“扫描这个盒子，现在，有没有变化？或者……有没有任何提示？”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回应道：【目标物品能量场稳定，封印完好。无法进一步解析。无相关提示。】
“好，好得很。”顾长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再犹豫，将盒子拿到寒玉榻边，放在了谢九渊身侧。
然后，他尝试着，将自身所剩无几的、带着冰寒属性的灵力，缓缓注入盒子表面。
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滴入一滴自己的鲜血。
依旧沉寂。
“该死！到底怎么打开？！”顾长离有些暴躁地低吼。他想起谢九渊最后动用那吞噬之力时，身上逸散出的幽暗能量。
难道……需要同源的能量？
他看向谢九渊，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从谢九渊指尖引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正在逸散反噬的幽暗能量，将其导向盒子。
就在那丝幽暗能量接触到盒子的瞬间——
“嗡！”
盒子轻轻一震！表面那原本毫不起眼的暗沉色泽，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底下复杂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淡金色纹路！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流转、交织，散发出古老苍茫的气息，以及……清晰无比的时间法则波动！
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从盒子上传来，竟然开始主动吸取谢九渊身上那些暴走反噬的幽暗能量！
虽然吸取的速度很慢，远远比不上反噬消耗的速度，但确确实实是在吸收！
有效！盒子真的对谢九渊的能量有反应！而且似乎在帮他吸收一部分反噬能量，减轻负担！
顾长离精神一振！但他随即发现，盒子只是吸收能量，并未打开，谢九渊的生机流逝也并未停止，只是稍微延缓了一点点。
“不够……这样还不够……”顾长离喃喃道。他看着盒子表面流转的淡金色纹路，那复杂的结构中心，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于锁孔或者核心阵眼的凹陷。
需要钥匙？还是特定的开启法诀？
他看向昏迷的谢九渊。
钥匙或者法诀，也许就在谢九渊自己身上或者记忆里。可他昏迷不醒，如何获取？
难道要搜魂？不行！且不说搜魂之术凶险，对施术者和受术者都有巨大伤害，以谢九渊那深不可测的神魂强度，自己现在这状态去搜魂，怕不是当场被反噬成白痴！
还有什么办法？
顾长离目光急转，忽然落在了自己怀中——冰魄凝神佩。
这玉佩与他心神相连，能感应神魂波动和特殊能量……之前，不是也感应到了寒玉哨子的微弱共鸣吗？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盒子对谢九渊的能量有反应，而冰魄凝神佩能与自己心神相连，也能感应特定能量波动……能不能……以玉佩为桥梁，将自己的神识，极其小心地、不带有侵略性地，通过盒子这个“中转站”，去接触谢九渊此刻极度虚弱且混乱的神识表层？
不搜魂，只是尝试传递一个意念，或者……感受一下他潜意识里关于盒子的信息？
这简直异想天开，危险程度不比搜魂低多少。稍有差池，两人神识都可能受损，甚至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但顾长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取下冰魄凝神佩，将其轻轻放在暗色盒子那流转的纹路上。
玉佩与纹路接触的瞬间，微微一亮，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顾长离盘膝坐在榻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忍着剧痛，凝聚起一丝最纯粹、最温和的神识之力，小心翼翼地通过冰魄凝神佩，向着盒子延伸过去。
他的神识一接触到盒子表面那复杂的淡金色纹路，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那纹路中蕴含的能量庞大得超乎想象，几乎要将他这缕微弱的神识冲散！
他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神识的稳定，沿着纹路中能量流转的方向，一点点地向盒子内部、也是向谢九渊身体的方向探去。
这个过程无比艰难和痛苦。
盒子里的扭曲感，两种截然不同能量的冲击，都让他神魂剧震，七窍都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神识即将溃散时，他的感知终于穿透了盒子那一层薄薄的，却仿佛隔着一重天堑的屏障，接触到了谢九渊那混乱、虚弱、却依旧蕴含着恐怖底蕴的神识海洋的边缘。
没有想象中魔尊神识的暴戾和攻击性。此刻谢九渊的神识，因为重伤和能量反噬，如同暴风雨后破碎的港湾，充满了混乱的碎片、痛苦的漩涡，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累积了无数岁月的疲惫与……孤寂。
顾长离不敢深入，只是将自己最强烈的、想要“打开盒子”、“救他”的意念，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般，轻轻地、不带任何强迫地，传递了过去。
然后，他“听”到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或本能回响：
“……血……与魂……为钥……逆时……一线……”
血与魂为钥？逆时一线？
顾长离猛地收回神识，睁开双眼，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血丝的唾沫。
他的神魂因为刚才的冒险而雪上加霜，头痛欲裂。
但他顾不上了。他死死盯着盒子，咀嚼着那模糊的信息。
血与魂为钥……需要谢九渊的血和神魂印记？逆时一线……逆转时间的一线生机？
难道这盒子，是一件蕴含巨大能量的救命之物，但需要谢九渊自己的血魂来开启？
他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谢九渊，眼中闪过挣扎。
取血容易，但“魂”……难道要分割谢九渊的一缕神魂？以他现在的状态，分割神魂无异于直接要他命！
等等……“魂”……不一定非要分割本体神魂！修士的精血之中，本就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神魂相连的本源印记！尤其是谢九渊这种前世修为高深的存在，他的精血，或许就足够作为魂钥的一部分！
只能赌了！
顾长离不再犹豫，他并指如剑，小心翼翼地从谢九渊心口位置引出了三滴蕴含着浓郁生机和一丝独特灵魂波动的暗红色精血！每引出一滴，谢九渊的身体就微不可查地抽搐一下，气息更弱一分。
顾长离心如刀绞，但动作不停。他将三滴精血，按照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分别滴在盒子表面三个特定的、正在缓慢流转的淡金色纹路节点上！
精血滴落的瞬间——
盒子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淡金色纹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三个节点如同被点燃，迅速将精血吸收！
盒盖中央，那个微小的凹陷处，猛然射出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柱，将昏迷的谢九渊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顾长离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时间法则激活！目标区域时间流速出现异常！警告！未知能量介入……系统监测受到强烈干扰……】
顾长离无暇理会系统。他紧紧盯着光柱中的谢九渊。
只见在那柔和的金光笼罩下，谢九渊身上那些暴走反噬的幽暗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变得平缓、内敛，重新缩回他的体内。
他苍白脸上那抹青灰死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和脉搏，却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更神奇的是，顾长离隐约感觉到，谢九渊体内那严重的内伤和生机流逝，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甚至……在极其缓慢地回溯、修复？
这盒子……真的在逆转或延缓他的伤势！
顾长离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心里的巨石终于能不勒的自己那么紧了。
他瘫坐在地，看着光柱中气息逐渐稳定的谢九渊，心中五味杂陈。赌对了，虽然可能是暂时。
但接下来呢？盒子打开后，还会发生什么？谢九渊醒来后，会记得多少？会如何对待知道了真相的自己？
还有系统……刚才那强烈的干扰……
顾长离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他靠在冰冷的玉榻边，看着金光中少年沉静的睡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他卷入的，远不止是一场简单的穿书剧情。这也许是一个重生魔尊与未知系统对抗的漩涡。而他，这个小小的、挣扎求生的穿越者，正被这两股庞大的力量，夹在中间，前途未卜。
